第194章 同行
吃饱喝足，海东青又摈除着那两只狼雕，悬吊着许宣，持续朝北翱翔。
剩下那只狼雕惊啼着奋力振翅，他指尖连弹，气箭接连不断地朝那两支箭矢冲去。那双箭却如长了眼睛普通，螺旋乱舞，刹时便已冲到面前。惊怒交迸，本能地一记“地海军”，挥掌朝来箭拍去。
许宣又是羡妒又是佩服，暗想：“难怪傲慢如林灵素，也将这小子捧得甚高。我如有他这等本领，又何惧大仇不报？”念及父母，顿时肉痛如绞，又想：“这小子资质虽高，心机却极其纯真，打败他当然不易，从但要想他口中套出‘天赋神功’的奥妙，却一定是件难事。等我修成‘白皋比图’的两大绝学，要想报仇，又复何难！”
许宣只道他早已葬身汪洋，想不到竟会于此相逢，心下大喜。这鞑子王爷既然活着，又带来了这么多金兵，就算找不到青龙，救不回那公主，也无碍他的复仇大计了！
当下正色道：“王兄，既然被你晓得了，我也就不坦白了。我是金国的皇太子，小时被魔帝掳去，迫我父皇出兵攻灭宋室。我誓死不从，被他掳到了江南，又带至蓬莱，才有了这类种事由。若不是这些金人认出这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翡翠玉笛，我也已忘了本身的出身。”
许宣暗觉好笑，忖想：“这小子看起来聪俊过人，实则迂头愣脑瞻前顾后，就算当真存亡相拼，也必能将他耍得团团乱转，不敷为惧。”心下更宽。
“地海军”，上卦为坤，坤为地；下卦为坎，坎为水。地下有水，数量无穷，水流所向，顺势而行。他身在连缀浮冰之上，下方是淼淼汪洋，正与此卦符合。表里交感，真气顿时从“坤门”、“坎门”吼怒涌向右臂。
定睛望去，更觉惊奇，那怪物的背上鲜明盘坐着数十个白衣人，个个高冠大袖，面敷白粉，分不清是男是女，手里提着白纸灯笼，灯笼上用朱笔写着“不夜”二字，遥眺望去，好像一群无常鬼在巡海夜游，阴沉诡异。
海东青呀呀尖叫，啄击着那两只狼雕，迫使它们转向朝东边折行。正觉不妙，忽听王重阳喝道：“许兄谨慎！”“嗖”地破风激响，一支箭矢扭转着朝左边那只狼雕射来。
“好啊，”许宣听出他弦外之音，必然还会部下包涵，伸了个懒腰，卧倒在冰面上，笑道，“王兄，你原是女娲圣使，我原是伏羲转世，可现在你恰好练成了伏羲的‘天赋神功’，而我却修成了女娲的‘阴阳五雷大法’，成了非要决出世死的仇家……唉，人间之事，阴差阳错，成果如何，难预感得很吶。”
醒来时，四周昏黑还是，唯有东边天海交代处涌动着一线赤艳的红光。许宣口渴难耐，抓了块浮冰，用真气熔化成温水，捧着喝了。海东青呀呀尖啼，又捕了些鲜鱼给两人充饥。
怪物来势极快，转眼就卷着暴风掠过他们身边，向北翩翩飞去。那些白衣人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拉长声音，忽高忽低地唱着首奇特的歌，听来毛骨悚然。
那怪物长相极其奇特，就像一个巨型蝙蝠，双翼平张，足有六丈来宽，身材扁平，长尾摇摆，贴着波澜缓慢翱翔，一双紫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闪烁，非常可怖。
目睹那龙鲼幽灵般地消逝在夜色里，两人松了口气。
云层电光闪动，照得海面忽明忽暗。
待到圣女重新昏睡后，两人又在浮冰上憩息了半晌，持续循着海东青的指引，追随青龙。
若说两人开初的“激斗”，另有几分装模做样，只是为了对付蛇圣女，到了厥后，已是越斗越当真，越斗越入迷，纯粹成了惺惺相惜的参议武技了。
蛇圣女残存的灵魂日渐微小，时醒时睡，复苏的时候也如这北海的白天，越来越短。
一边信口扯谈，一边动机飞转，策画着一旦王重阳泄漏口风，当如何借世人之手将他杀了灭口。他对王重阳亦敌亦友，虽有惺惺相惜之意，但更多的倒是羡妒之情。此前觉得完颜乌禄等人已葬身汪洋，为了救出公主，证明本身“济安太子”的身份，才决计与王重阳联手屠龙。但此时情势已变，打算天然也就产生了窜改。
浮冰跌宕，北风彻骨，他裹着厚厚的白皋比裘，又有真炁护体，倒也不感觉太冷。当下一遍各处运转真气，迷含混糊睡着了。睡梦当中，也仍遵循着林灵素所授的“因时因地，相生真气”与青帝的“天人交感，八极转圜”运转经络内的真气。
王重阳不知他已起歹念，信觉得真，点头道：“本来如此！”想到他从小被魔头掳去，颠沛流浪，不由更起了怜悯之心，道：“许兄，我传闻‘一入侯门深似海’，皇宫里民气最是险恶。你重返金廷，要多加谨慎。”
许宣一凛：“糟糕，这小子是个直肠子，若将我的秘闻抖搂出去，那便可前功尽弃了！”
王重阳的修为固然远胜许宣，却从许宣的“一阳指”与“阴阳五雷大法”里获益很多，很有醍醐灌顶之感；而许宣更似进入了一个琳琅满目标宝藏，模糊当中，仿佛想到了“天赋八卦”与“后天八卦”的奥秘关联，却又千头万绪，难以言表。
思路飞转，正策画着如何借着与他比武之机，刺探其秘，那蛇圣女的元神刚好又醒来了，厉声怒喝道：“王重阳，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么？快快将这小子大卸八块，丢到海里喂鱼！”
王重阳听到“女娲圣使”四字，脸上又是一烫，只好假装没有闻声，咳嗽一声，道：“许兄，天气不早了，等你我养足精力，再一起去寻觅那孽畜，救出允真。”闭上眼，盘坐调息，不再说话。
这一天，红日初升，蓝玄色的海面上漂满了晶莹闪光的浮冰。两人正一前一后地朝北飞掠，忽听西南边传来“呜呜”的号角声，转头望去，帆船猎猎，五艘乌黑的三桅战船正朝此处驶来。
回风箭！贰心中陡沉，莫非来者竟是那海陵王完颜迪古乃？动机未已，“咻咻”激响，又是两支箭矢交叉飞旋着疾射而来。
许宣大奇，他曾见渔民抓捕过与此非常类似的怪物“蝠鲼”，卖给“仁济堂”作为药材，但蝠鲼的双翼最宽也不敷三丈，更不成能贴着海面如此快速而长距地滑翔……莫非这是许府门客们所说的“海中魔怪”龙鲼？
王重阳飘然落到他身边，皱眉道：“奇特，许兄，你不是临安药商之子么？为何人这些人时而称你为‘帝尊’，时而又称你为‘济安太子’？”他长居蓬莱，虽不知山外之事，但这些日子以来，从世人丁入耳来很多传言，拼集在一起，也大抵体味些来龙去脉。
王重阳则时而御风飞掠，踏波踏行，紧跟着他们身后。如果凡人，在这极寒北海飞上小半时候，就已精疲力竭了，但他真气深不成测，奔掠了两个时候仍面不改色。
“轰！”四周惊涛狂涌，浮冰冲天，顿时将那两支箭矢撞得粉碎。他与王重阳参议了六七日，“一阳指”应用得更加得心应手，这一掌轰出，能力之强猛连他本身也吃了一惊。
那几艘战船上响起一片鼓噪，忽听有人用女实话叫道：“大师停止，济安太子！是太子殿下！”那声音非常熟谙，似曾在那里听过。
凝神远眺，抢先那艘战舰的艏舱上站着十几人，满是金国鞑子打扮。一个浓眉虬髯的魁伟男人满脸欣喜冲动，朝着许宣遥遥挥手，鲜明恰是那夜救起的金国葛王完颜乌禄。
如此且战且歇，一起北行，又过了六日。海面的浮冰越来越多，昼短夜长，一天中能瞧见太阳的风景不敷一个半时候。夜里躺卧在浮冰上时，空中的星星已希少得看不见了，只要一道道残暴的极光流丽乱舞，变幻万端。
许宣哈哈笑道：“老贱人，只怕你门徒和我交来回回斗上几千合，总也杀不死我，看得你急怒攻心，先给活生机死了。”
如果蛇圣女神魄俱全，两人这番佯斗天然逃不过她的法眼，但此时她残存在王重阳体内的神识不过十之一二，实在难以看清端倪。就算起了狐疑，也只能怒叱漫骂，无可何如。
许宣一凛，猛地拽紧绳索，缓慢爬升。岂料那支箭矢竟俄然划了道诡异的弧形，变向急转，闪电似的穿入狼雕的背脊，登即毙命。
王重阳沉吟道：“许兄，你肯助我一臂之力，自是感激无已。只是……”难堪地笑了笑，道：“只是鄙人吸纳了圣女元魄，又蒙她传授‘天赋功’，恩同再造。我已对着她发誓，就算追到天涯天涯，也要诛青龙，追回白虎石图，除灭李师师、林灵素等神族仇敌。如果师尊醒来后，号令我杀了你，鄙人只怕……只怕还得脱手，万请许兄包涵。”
和王重阳使了个眼色，又一前一后地追斗起来。两人炁剑订交，光浪炸舞，所到之处，怒涛掀涌，海鸟惊飞，看似战得舍生忘死，难分难明，实则却都各留了几分力，点到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