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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湘勇厘卡抓了一个鸦片走私犯,他是万载县令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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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猴子用铁棍这个包敲敲,阿谁包戳戳,然后阴沉地号令:"抽十两厘金!""老总,哪能抽这多!这些麻布值几个钱!"高疤脸急了,原觉得顶多二两。

陈启迈接到阙玉宽和李浩的信,内心悄悄欢畅。他和陆元烺、恽光宸一商讨,要借这个案子好好地将厘局和曾国藩整一整。他立即将缺玉宽的信以咨文情势过録一通,送到南康府,要曾国藩按律惩办凶手。曾国藩看完陈启迈的咨文后,把彭寿颐叫了来,对他说:"这个案子非比普通。江西宦海本来与我们有隙,此次会借机闹一场。"彭寿颐深愧本身用人不当,惹出了乱子,给曾国藩增加了费事:"恩师,门生有负信赖。门生亲到瑞州去一趟,必然要把这事措置安妥。"彭寿颐带着两个局员来到瑞州,他一进瑞州知府衙门,便被高疤脸的伴计认出:这不是叛逃在外的彭举人吗?仓猝将这一发明奉告李浩。李浩得知彭寿颐当上了曾国藩部下的厘局总管,这一气非同小可,当即飞马报知陈启迈,同时派出四名捕快,叫他们不露声色地将彭寿颐缉捕归案。

十天过后,彭玉麟送来捷报:内湖海军霸占南康府。进入江西三四个月,终究拿下了一个府城,曾国藩内心略感安宁。他命塔齐布带五千陆师持续驻扎竹林店,其他全数人马跟着他迁到南康。曾国藩决定以南康为据点,在江西住下来,不光复九江、湖口,决不分开。

曾国藩登上小山丘,了望江中高低如飞的承平军战舰,再低头看伸直在岸边的东倒西歪的快蟹长龙,想起被锁在鄱阳湖里的舢板,心中非常痛苦。海军是曾国藩的命根,他不能让它就此一蹶不振。为重振海军,他派杨载福带一批将官回到岳州,不分日夜,不吝工本,当即造出二百条新的快蟹长龙和四百条舢板;派陈士杰募工匠当场维修,凡能补葺的船只尽量修复;又遣彭玉麟间道赶到鄱阳湖,与李孟群联络上,尽统统力量攻陷鄱阳湖边的重镇南康府。

"好哇,你想认账,我也不要银子了,你和我到衙门里去走一趟。私贩鸦片,看你如何赖得掉!"山猴子凶暴地盯着高疤脸,两只袖子捋了起来,做出一番打斗的架式。

本来,就在曾国藩卧病在床的这些天里,石达开又批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役。石达开在两败曾国藩后,当即号令驻在安徽的燕王秦日纲、护天豫胡以晃、检点陈成全率师溯江西上,光复长江两岸失地。几天后,又派韦俊带一万人马声援。这两支人马浩浩大荡沿江西进,很快收回被清军占据的武穴、田镇、蕲州、黄州,军锋鋭不成当。咸丰五年仲春十七日,承平天国乙荣五年仲春二十七日,韦俊率军第三次霸占武昌。巡抚陶恩培被击毙城中,总督杨霈仓促出逃,朝野震惊。咸丰帝撤了杨霈的职,任命荆州将军官文为湖广总督,擢按察使胡林翼为湖北巡抚。胡林翼仓促带了二千绿营赶回湖北疆场。从武昌到江宁,长江两岸的首要集镇,全数又由承平军节制。江面上,挂着绣龙杏黄绸缎蜈蚣旗的承平军战船来往飞行,通畅无阻。承平天国又一段畅旺的期间来到了。

"也没有。"家人见仆人急得那副模样,内心更加惊骇。山猴子一把抓住高疤脸的衣领,两眼圆睁,发怒道:"你这个蟊贼,你必然把鸦片沉到江里去了!"高疤脸一听,又急又恼,伸出右手来,朝山猴子的腰上就是一拳,山猴子痛得哇哇叫,他一手捂着腰子,一只手向高疤脸的头上击来。高疤脸的脑袋向中间一躲,一边向后退。就在这时,高疤脸被拴铁锚的绳索绊住脚,身子朝后一仰,后脑勺碰在铁柱上,当即死去。这下,山猴子惊骇了。高疤脸在船上的几个伴计一声喊起,立时拿绳索把山猴子捆绑起来,登陆到瑞州府衙门,击兴告状。瑞州知府缺玉宽平素也恨厘局作威作福,当即准状。缺知府坐轿来到江边,上船验了尸,把山猴子打入死牢,一面飞报抚台衙门。这边家人归去奉告李浩,李浩姨太太哭哭啼啼,李浩气得胸口堵塞,一边写信请缺知府秉公办理,又连夜打发人晋省奉告陈启迈。

南康城内只要几万住民,到处屋颓墙倒,茅草丛生,一派荒凉冷僻的气象。曾国藩将大营设在原知府衙门内,略事安宁后,便动手筹办两个工厂。一是火药厂,拜托杨国栋卖力,制造火药、军器,并设法再向广东采办洋炮。一是修船厂,拜托邓翼升卖力,修复舢板,制造长龙快蟹,重新设备内湖海军。统统都好安排,独一贫乏的就是银子。曾国藩冥思苦想,实在想不出别的体例,只好乞助于巡抚陈启迈,请他设法速拨二十万饷银到南康来。固然前次在湖北时碰了壁,曾国藩想,现在是在江西,美满是为了光复江西的失地而与长毛作战,谅他陈启迈不会置之不睬。曾国藩底子没有想到,事情大大出乎料想。陈启迈不但不拿出分文,反而挖苦了他一番。充当特使的德音杭布也遭到了礼遇。德音杭布气不过,奉告曾国藩:陈启迈以及藩司陆元烺、臬司恽光宸都说,现在湖南湘乡、平江、新宁一带起屋成风,家里只要有一人当湘勇,百口人都不要做事了,银子用不完。李续宾的父亲买了一千亩水田,湘乡没有买的,买到衡州去了。曾国藩家买的田更多,把皇上的银子都运到自家去了。莫说我们拿不出,就是拿得出也不能给他。这番话,把曾国藩气得暴跳如雷。

陆元烺的火气固然没有陈启迈、恽光宸大,但也感觉曾国藩的手伸得太长了。如许大的事,超出处所衙门,自行作主,不管如何说都讲不通。他也同意陈、恽的定见,暂不轰动曾国藩,先向朝廷告密,待圣旨下来后再来清算。陈启迈的告状折收回不久,瑞州厘局就出了一桩大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桩事情搅得曾国藩很不安宁。他决定带着刘蓉等人,亲身到瑞州去走一趟。

"这里装的都是浏阳麻布?"山猴子用思疑的目光盯着高疤脸。

这时,有一小我走上前来,对曾国藩说:"恩师不必起火,门生有体例能够获得银子。"曾国藩转脸看说话的人,本来是前几天来投奔的万载县举人彭寿颐。

曾国藩三十岁时咯过血,厥后固然病愈,但身材一向不结实。此次蒙受石达开的沉重打击,又加上落水受了惊吓,旧病复发了。世人仓猝将他抬进大营,好半天赋渐渐回转气来,但却一病不起,持续几天几夜发高烧,讲胡话,不吃不喝,文武部下都急得不知所措。眼看就要不济了,幸亏杨国栋在一小我迹罕至的村庄里,寻得一名年近九十的老郎中。老郎中给曾国藩诊了脉,开过处方,几剂药吃下去,竟然起死复生了。曾国藩感激不尽,封了五十两银子,叫亲兵送给白叟。谁知阿谁老郎中不但分文不受,反倒送给曾国藩一张纸条,那上面写着:"兵戈四起,性命如纸,老朽平生行医,以救死扶伤为职志,睹此惨景,心何悲怆!然老朽亦知天心如此,人力难以反对,但愿大帅慎积阴功,勿滥杀无辜,是为至盼。"曾国藩览毕,淡淡一笑,顺手将纸条夹在案桌上的《庄子》中。保养几天后,曾国藩实在不能忍耐了,叫荆七将堆积如山的军情文报送到床边。他看着看着,不由心惊肉跳起来。

山猴子眯着眼,歪着头,在内心掂了掂,说:"倒三七吧!"

"老兄,倒三七,总没有这类开法的吧。如果你硬要如许,我宁肯去坐班房。你想想,那样做,你又捞得了一个子?"两人还价还价,成果达成对半分的和谈。这一夜,山猴子在船大将统统的布包都搜索了一遍,一共搜出二百斤鸦片,按当时价,可卖一千五百两银子,赢利八百两,对半分,山猴子可得四百。这四百两银子,山猴子想独吞,他要一手交银,一手放船。高疤脸说:"船上现在没有这么多银子,你稍等两天,我打发伴计归去拿。"山猴子因而在船上住下来。第二天刚断黑,一个家人慌镇静张跑到船上:"三爷,太太和姨太太又打起来了!""这两个贱人!"山猴子骂了一句,把家人拉到一边叮咛,"你给我好好地看着,不准任何人高低船,我去去就来。"山猴子走后,高疤脸见机遇来了,笑嘻嘻地对赵家的家人说:"老兄,辛苦了,来,喝两杯。"这家人并不知船上所产生的事,见高疤脸客客气气地,又有好酒好菜,便和他对酌起来。舱外,高疤脸的伴计正遵循他的安插,将二百斤鸦片用油纸包得严实,再绑两块石头在上面,直溜溜地把它沉到江底。趁着家人微醉的时候,又悄悄叫船老大将船向下流方向挪动二十多丈。一个时候后,山猴子吃紧赶回船。鸦片沉了,高疤脸不怕山猴子了。第二天一早,他便皮笑肉不笑地对山猴子说:"老兄,我们要开船了,请回府吧!""归去?四百两银子呢?"山猴子边擦眼睛边问。

当下曾国藩望着彭寿颐,将信将疑地问:"你有甚么体例?"

"值几个钱?"山猴子嘲笑道,"你这船麻布往少说也卖得五百两银子,值百抽二,抽十两还算多?""老总,你莫讽刺了,这船布最多也只值一百两银子,何况我们在界埠已被抽去二两,在灰埠又被抽去二两。你看,"高疤脸指着包上的灰印说,"这都是界埠、灰埠两处盖的。""我不管这些!"山猴子对灰印不屑一顾,又用细铁棍死劲戳着顶上一个布包。戳出来后,又用力将铁棍从包里抽出。因用力过猛,布包顺势滚下,在山猴子脚边散开了,暴露乌黑的麻布来。山猴子家里正要麻布做蚊帐,极想将这包麻布弄到手。他把散包的麻布一拖,俄然,从麻布里滚出一个纸包。这时,高疤脸的两片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山猴子是个久混江湖的人,晓得包里有花样。他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把纸包扯开。一块块棕玄色的膏片暴露来,船上立时充满着一股恶臭。山猴子大声嚷道:"好啊!你违背朝廷禁令,私贩鸦片,该当何罪?"山猴子走到高疤脸面前,舞起铁棍,声色俱厉地威胁。他觉得高疤脸会顿时跪在他的面前,告饶讨情。谁知高疤脸这时脸反而不白了,非常沉着地浅笑着。本来,这高疤脸并不是一个浅显货主,他乃是万载县知县李浩姨太太的弟弟,堂堂七品县太爷的小舅子。这船货本是从万载县开出的,为保密才诡称从上高来。高疤脸仗着姐夫的干系,偷偷地从广东经湖南偷运鸦片,然后再把这些鸦片运到南昌,卖给南昌的宦海、阛阓,从中攫取暴利。高疤脸把利润分一半给姐夫李浩,李浩又从平分出一部分给陈启迈。这个买卖,高疤脸已做了大半年,虽有人探得点风声,但谁敢惹怒他!高疤脸先想以一个诚恳怯懦的小商贩的脸孔混过厘卡,现在见本相败露,晓得要求无用,只要狠心出一笔大钱来打通。高疤脸的沉着,反而使山猴子感到奇特。山猴子是个有经历的人。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这小子勇于私运鸦片,必然非良善之辈。山猴子想到这里,反而收起了刚才的恶相。

"第三个别例最可靠,也最有效。"彭寿颐见曾国藩展开眼睛,榛色双眸晶光闪亮,两道目光逼得他不成正视。他当即转过眼,持续说下去:"我们本身在赣北设厘卡抽税。"曾国藩微微一怔,双眼立时又半眯起来。设卡抽税之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只因怕招致江西宦海的物议,投鼠忌器,不敢冒然动手。现在,陈启迈既然不仁在先,也不能怪我不义了。江北大营能够在扬州设卡,湘勇为何不成在赣北设卡呢?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德音杭布,先听听他的口气再说:"泉石兄,你看设卡之事可为吗?"德音杭布不假思考地答复:"我看可为,陈启迈不给军饷,朝廷一时又无饷可发,湘勇眼看要喝西北风了。事出无法,能够权变。陈启迈如果有定见,我愿为大人向朝廷作证。"德音杭布仿佛找到向陈启迈宣泄的好机遇,提及话来显得非常冲动。

"船上有人背东西分开吗?"

彭寿颐说:"恩师,饷银一事,门生思之已久,有三条路子能够试着走。""三条?"曾国藩想,本身一个别例也没有,他倒能够一口气说出三条,且听听他的主张,"长庚,你渐渐讲。"曾国藩的火气降下来了,他风俗地半眯着眼睛,靠在太师椅上,当真地听这位江西弟子的定见。

瑞州厘局的总管便是夏镇,夏镇的父亲是瑞州的大财主。夏镇平时都住瑞州,上个月来南康走亲戚,与彭寿颐来往密切。夏镇先在总局当委员,厥后彭寿颐任命他为瑞州分局总管。他领了这个任命,兴冲冲地回到故乡,在瑞州府辖地到处设厘卡,委用本身的三亲六戚、朋友相好为卡丁。这些人乘机大肆讹诈,高抬厘率,贪污中饱。夏镇均匀每天可得一百两厘金。他算了一算,一个月可得三千余两,上交两千两,净赚一千余两,半年下来,五千两的本钱就捞返来还不足,只要当上三年的总管,便可捞上三万余两雪花银,实在不亚于一个知县!贰内心美滋滋的。瑞州的百姓则恨死了这些到处林立的鬼门关。处所官员也讨厌,但他们一则不敢获咎手握重兵的曾国藩,另一方面,夏镇和各分局的头头们也经常分些钱给他们。既然巡抚都没有出面干与,他们也便不作声了。

四名捕快来到瑞州衙门,乘彭寿颐不备,将他拿下。彭寿颐大怒:"你们是甚么人,竟敢捆起我来?"捕快头贺麻子嘲笑道:"彭举人,不要大喊大呼了,我们奉了李老爷李浩的号令,特来缉捕你到万载归案。"彭寿颐没推测这几小我竟然是万载县衙门的人,只得自认倒霉,但他仰仗曾国藩的力量,并不惊骇:"既然如许,那就请把我送到南昌去吧!"李浩已知彭寿颐非畴昔可比,事前就已奉告贺麻子,要他将彭寿颐直接送给陈启迈。送来了叛逃在外的彭寿颐,这是陈启迈的不测收成。他要恽光宸亲身措置,非要彭寿颐招认滥杀无辜、并吞长毛赃银的罪过不成。

"是的,是的。老总,船上装的都是浏阳麻布。"高疤脸哈着腰,满脸恭敬地答复。

彭寿颐本是万载县团练副总,在剿匪事上与县令李浩反面。李浩是陈启迈夫人娘家的侄儿,仗着陈启迈的权势,诽谤彭寿颐私通长毛。彭寿颐斗不过李浩,便逃到九江,探听到湘勇统帅恰是他前年乡试的主考官曾国藩,便来投奔,但愿获得这把大红伞的庇护。曾国藩那年主考江西,原是一桩瞻仰多年的美差:既能够收一批弟子,得一大笔程仪,又能够就近回家探亲。谁知行至安徽太湖,忽接母死凶信。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主考当不成了,他改服奔丧,取道黄梅县,觅舟未得,乃渡江来到九江城,筹办雇舟溯江西上。恰在此时,江西学政沈兆霖动员全部招考举子捐银一千两,星夜送到九江城。这一千两银子,对于曾国藩来讲,无异雪中送炭,他非常感激江西举子的密意厚谊。因为这层干系,曾国藩对彭寿熙很有好感,加上他又是已中的举人,且提及办团练来头头是道,便欣然认他为弟子,留在身边。

这一天,瑞州城外锦江船埠厘卡拦住一只大货船,货主大名叫高山虎。其人左脸上有一块极不面子的长疤,外号叫高疤脸。高疤脸宣称船上装的是浏阳麻布,运到南昌去卖。厘卡头领赵有声,是夏镇的表弟,排行老三,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卡丁们劈面叫他三爷,背后里叫他山猴子。

"第一个别例,请在籍前刑部侍郎黄赞汤黄大人出面。黄大报酬人极是朴重,虽在籍守制,但忧国忧民之心未减,传闻黄大人亦看不惯陈启迈的行事。若恩师去饶州拜访一下黄大人,请他出面,劝说乡绅捐助,我想必然能够获得几万银子。""黄大人甚么时候回籍的?"曾国藩暗责本身动静闭塞。咸丰元年,曾国藩代理刑部左侍郎,当时黄赞汤任刑部郎中。咸丰三年,黄赞汤擢升刑部左侍郎。在阿谁期间,宦海上是极讲究干系的,有这层干系在内,天然比别人要密切三分。

"哈哈哈!"一声狂笑,把山猴子弄得莫名其妙,"你血口喷人!谁私贩鸦片,鸦片在那里?!"说罢,一步步紧逼过来,暴露县太爷舅子和江湖恶棍的本质。山猴子有点慌了,无头神似的在船头船尾到处乱找,那里另有鸦片的影子!"糟了!莫不是他把鸦片运走了?"他把家人喊过来,问:"我走后有人上船吗?"  "没有。"家人很惶恐。

"泉石兄也支撑,那事情就好办了。我明天到饶州去拜访黄大人,若捐输顺利,则不设厘卡,实在不可,再设不迟。"第二天,曾国藩带着康福、彭寿颐等人,在内湖海军庇护下,度过鄱阳湖,当天傍晚在乐亭镇进入鄱江口,也不轰动饶州知府,就在城里一家小小堆栈住下来。次日一早,便打轿拜访黄赞汤,并送了五百两银子的赙仪,又以长辈身份在黄老太太的遗像前叩首。黄赞汤非常欣喜,听完曾国藩陈述到江西几个月的窘境后,公然一口承诺,并建议曾国藩向朝廷申请一千张空缺部照,按银两多少,发给捐输者呼应品衔的部照,鼓励他们主动捐助。曾国藩很赏识黄赞汤的建议。翌日回南康,当即向朝廷申请两千张空缺部照。半个月后,黄赞汤送来捐银十万两,彭寿颐也募来三万。曾国藩大喜。刚好部照亦到,便给黄赞汤一千张,彭寿颐二百张。一时候,饶州、九江、南康一带,便平增很多八品、九品、从九品的顶戴。这些乡间士绅戴着装有镂花金顶的伞形帽,端的是脸上出油,衣角生风,神情已极。亲朋见了,大家羡慕,没有几天,捐银便又增加好几万。曾国藩见江西的银子并不可贵,便采取彭寿颐的第三个建议。又见彭寿颐无能,一发将办厘卡的事也交给他。

高疤脸听了,嘿嘿笑道:"老兄,你也太心贪了,顺三七吧!""你说我心贪,好,老板,我明奉告你,管厘局的可不是陈中丞,而是曾大人。曾大人在湖南是驰名的曾剃头。你不肯意,我也不勉强。我把这些禀报曾大人,但到当时,恐怕是你一个子也拿不到,还得坐几年班房。"这一招确切短长,高疤脸好一阵开不了口。

"客岁秋上,黄老夫人吃完米寿酒后,当天夜里无疾而终,黄大人当即去官返来守丧。""老太太也真是福寿双全。"德音杭布插话。

"老总,请舱里坐。"高疤脸客气地聘请。山猴子叫卡丁们登陆去,他一人跟着高疤脸进了舱。坐下后,高疤脸开门见山地说:"老总,要多少银子过关,你开个价吧!"

山猴子上了船,用一根约三尺长的细铁棍,敲打着用粗棉纱布包的包包。

彭寿颐领下办厘局的美差,心中迟疑满志,决计要好好地办出一番奇迹来。这厘局是真正的肥缺,委派一下来,便有很多人来找彭寿颐,想在厘局谋个差事。彭寿颐的家远在万载,自家的亲戚一时没法来,便依托在南康府的两个朋友,一个叫夏镇,一个叫吕伦,两个都是壬子乡试同年。夏、吕二人见彭寿颐受曾国藩正视,便格外努力地凑趣他,偷偷地给彭寿颐送一万两银子。彭寿颐本身留下五千两,将别的五千两交给曾国藩。曾国藩委夏、吕二报酬厘局委员。彭寿颐在南康设总局,又在星子、瑞昌、德安、建昌、武宁、靖安、奉新、安义、丰城等县设分局,每个县的首要关隘、集市都设上厘卡。厥后曾国华在瑞州翻残局面,彭寿颐又在高安、上高、新昌设分局。厘局创办一个月,便收厘金六千两。彭寿颐本身留下一千,将一千分给委员们,给曾国藩上缴四千。曾国藩实在将彭寿颐嘉奖了一番。但设卡之处,无不民怨沸腾,弱者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强者则与厘卡职员辩论、打斗,毁卡杀人的事件时有产生。动静传到南昌,陈启迈大为恼火:"江西是我当巡抚还是曾国藩当巡抚!竟然不与我筹议,便在我的治下办起厘局来,欺人太过!""姓曾的也太目中无人了。中丞,我们要向朝廷告他。"恽光宸也很气愤。

"第二个别例,我向恩师告个假,到南康、九江、饶州一带联络几个壬子同年,他们都是殷实之家,又一贯慕恩师的品德文章,我估计他们也能够拿出几万银子来。"曾国藩很赞美彭寿颐的虔诚灵泛,但嘴上却并不说一句话,只是含笑点点头。

"谁欠了你的银子?你怕是梦还没做醒吧!"高疤脸轻松地跷起二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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