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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宝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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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乐》我是听惯了的,但是一经崔明德改编,却觉昌平的喜气以外,又更多了几分狠恶恢弘,仿佛真有家国千秋的意义,而非纯真的贺寿之曲,心内赞叹,又不觉看向独孤绍――我本觉得她会不欢畅,余光一瞥,却见独孤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崔明德,面露歆赏之色,比及一曲结束,还率先叫起好来,大笑道:“可爱一曲太少,再来一曲才好。”

我回过神来,只见独孤绍笑盈盈地看我,偶尔向崔明德投去对劲的一瞥。崔明德可贵地暴露几分不悦,韦欢蹙了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将托盘递到我身前,一字一句道:“二娘不敬崔二娘么?”

韦欢俄然用力咳了一声,我略一怔,才知本身又办了傻事――独孤绍方才赠我的马鞍镶嵌的也是七宝,我再送把七宝短刀归去,一来一往,倒显得不肯欠她情面似的,但是话已出口,又不好收回,便也只好厚颜一笑,幸亏独孤绍竟颇见机,笑嘻嘻道:“我平生最喜兵器,多谢公主厚意。”说着如男人般对我一拱手,独自归去,崔明德亦淡然退席,我长叹一口气,不大美意义地去看韦欢,韦欢趁着没人重视,对我暴露一个“早知如此”的神采,又顿时恭恭敬敬地端着托盘,随我回座,我见她这表里不一的调皮模样,不知怎地,内心竟有些瘙痒似的,满内心又体贴起韦欢的胸器形状来――不知等她长大几岁,比起独孤绍来又如何呢?

独孤绍对我一笑,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一对酥胸微微颤抖,看得我内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一面再次思疑起本身将来能不能长到如许。母亲贵为天后,她的那对东西乃是国之重器,天生一片宏伟霸气,但是若和独孤绍比,却未免还少了几分活泼挺翘,我若遗传自母亲,在大小上的天禀倒尽有了,只不知形状如何――韦欢的形状倒是挺好,只可惜现在还小了些,不知将来可否飞黄腾达,成为巨宝?崔明德那平板身材就不必提了,她此人重新到脚都是后代所谓“禁欲系”,没事理身材就会例外;裴兰生仿佛比崔明德要大一点…打住,我到底在想些甚么?

独孤绍道:“那再好也没有了。”独自起家,就当着这很多人面把外袍一解,暴露内里一件艳色窄袖翻领斑斓短袍,跨步上前,对崔明德道:“请。”

数九气候,我头上却一下便冒了汗,讷讷道:“十六娘的舞天然也不是凡舞,只是我没有甚么舞具能够相赠…十六娘喜好刀么?我有一把七宝短刀,还未开锋,便赠送十六娘罢。”

崔明德弹完一节,又换了幽婉的《拜别难》,独孤绍便顺为怅慢之舞,崔明德不等她舞完一段,转而又奏起《剑器子》,独孤绍恰舞到我案前,便以双箸为剑,改作剑舞,兼以胡旋,迅疾不凡,崔明德见她作了胡旋,动手愈发轻巧,本来还看得出拨的是几弦,垂垂的指尖随风变幻普通,只知在其间来回,却不知究竟落在那边,独孤绍轻笑一声,亦回裾转袖,身似疾影,舞旋莲花,我本来要去夹菜,却又看得忘了,一双银箸悬在半空,待听铮然弦断,才如梦初醒,忙要鼓掌喝采,不觉落了掌中之箸,不及羞恼,却听摆布也传来几声闷响,本来不止我一人看得出了神。

崔明德应我之请,拨起阮咸,韦欢便悄悄向我道:“独孤绍才出了风头,崔二必也要矫饰一番。”话未说完,果见崔明德十指翻飞,奏起一曲《千秋乐》来。

我被她提示,才想起闲事,忙对韦欢使个眼色,她便替我端了酒,我们两一道畴昔。我先倒了一杯酒,向独孤绍道:“十六娘舞技诚乃一绝,人间物类无可对比。”

韦欢本来还在喝酒,闻言一顿,斜着眼将我一打量,道:“你这身长,若长了如许一对,才是吓人。”

我哼了一声,伸手将她的酒杯夺下,放在本身面前,忿忿道:“少喝酒,喝多了,光拿我讽刺了。”说话之时,忽听乐声孔殷,本来崔明德俄然改奏起了《破阵子》,向场中望去,只见独孤绍一闪便直起了身,手一扬,瞬息间便换成了军舞,崔明德急节而奏,独孤绍亦急节而舞,乐声愈急,回旋亦速,仿佛追逐普通,我们都情不自禁地鼓掌喝采起来。

我还是头次宴请朋友,没有父亲、母亲、李晟、李睿搅局,场面既轻松又欢愉。

崔明德面色稍霁,接过酒杯,抿了一口便放下,我只怕她不欢畅,忙就满饮一杯,我一贯酒量不宏,本日虽是用极淡的果酒,两杯下肚,也觉意有微醺,刚想回座,却见独孤绍挑了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本来崔二弹的是仙乐,我跳的倒是凡舞,是我的舞玷辱了她的乐曲,真是对不住。”

她既与独孤绍反目,到处都要争个高低,比斗中失手断弦,已是略逊一筹,我敬了独孤绍,又迟迟不来敬她,活力也是天然,我晓得她这份心机,忙道:“我有一具古器,二娘若不嫌弃,等回京今后,我便叫人送与二娘,今后二娘若再有兴趣,便用那具阮咸,没得让这些凡物伤了二娘的手。”

韦欢低声回道:“她们一个跳舞一个吹打,忙活这么大一场,你这仆人不想着如何号召,却只顾着人家标致!”

独孤绍斜睨她一眼,笑道:“既是扫兴,天然是兴尽才罢,现在兴趣正浓,俄然间断,岂是宴饮之道?”一面说,一面把脸转向崔明德道:“二娘说是不是?”

崔明德抬了抬眼皮,道:“有乐无舞,难道无趣。不如十六娘为我一舞,我为十六娘吹打,歌舞纵情,十六娘觉得如何?”

我难堪地一笑,倒了一杯酒,递给崔明德道:“二娘为曲,殆为天音,这阮咸乃是凡品,接受不了这等仙乐。”

崔明德弹奏太急,额头沁出一层薄汗,面色也微微发红,只风采还是,放下阮咸,翩然退席,向四周微微一看,我们这群看客这时才奋力喝采,唯恐声音不大,没法表达心中之敬佩。

崔明德看都不看她一眼,手指轻抬,乐声自指尖缠绵而起,倒是一曲《簪杨柳》,独孤绍面露浅笑,款扭腰肢,振袖而舞,真好似杨柳随风般舒缓安闲,又似落花绕树般绸缪缠绵,满座见此,无不浅笑喝采,我也扯着韦欢的袖子道:“我只当十六娘是豪放大气性子,想不到她竟也能为此和婉之态。”又见独孤绍反身折腰,那一片酥胸如白雪般倒在面前,竟有些脸红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本身,掖了掖衣衿,又羡又妒隧道:“我这辈子约莫也长不到如许罢。”

独孤绍也走上来笑嘻嘻地向四周一扫,她早热得出了一身的汗,连肌肤也热得红透了,那汗水亮莹莹地挂在额头、两颊、脖颈、胸口,粉腻腻的一片,正如“人面桃花”。

《千秋乐》本是教坊大曲,每一吹奏,多则上百,少也要十余人才得,崔明德却只用一部阮咸,便将那昌平欢畅之气吹奏得*不离十,且这乐曲是越奏越快,开首并不狠恶,崔明德偏要一开首就运指如飞,将全部调子都改得快了,教坊的乐伎只跟了几个音便跟不上,十数人皆停了乐器,惶恐不安地退开赔罪。

崔明德淡淡道:“公主过奖了,是崔某学艺不精罢了,哪有甚么天音不天音的。”

我见独孤绍这模样,心不觉砰砰地跳,顺手就去握韦欢的手,低声道:“阿欢,独孤绍真标致。”

崔顺德不悦隧道:“二娘又不是教坊中人,酒酣宴乐,一曲扫兴便可,岂是鲜卑儿可随便使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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