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风起云涌(三)
自天聪元年征朝鲜,阿敏与国王李倧签下了江华盟誓,缔盟宣、约为兄弟之国。然近十年来,朝鲜并不臣服,岁贡屡不及额,并持续相沿明朝年号,与明廷通信,暗中构筑城防以备金兵入患。
而这一年的夏季,亦如预期普通,吹响了出征的号角。
十一月辛亥,徵兵外藩。皇太极沉思熟虑过满洲后辈之近况后,谕曰:“朕常读史,知金世宗乃真贤君也。当熙宗及完颜亮时,尽废□□、太宗旧制,盘乐无度。世宗即位,恐子孙师法汉人,谕以无忘祖法,练习骑射。后代一不遵循,以讫于亡。我八旗后辈娴骑射,以战则克,以攻则取。往者巴克什达海等屡劝朕易满洲衣服以从汉制。朕唯恐若宽衣博鮹,效仿汉制后,必废骑射,当朕之身,岂有变动。恐后代子孙忘之,废骑射而效汉人,滋足虑焉。尔等谨识之。”
兵部和户部的掌事,除了岳托和豪格,眼下他当真还找不出更好的人选来。本日朝堂上所下达的,都只是意味性的惩戒,时效并不会太久。
皇太极方踏入内殿,她便迎了上去,“你承诺过我,不管如何都不会难堪豪格的——”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的夏季。
海兰珠焦心肠在关雎宫里等着动静。这主动坦白的主张是她给豪格出的,若真是害了他和岳托,那她也会自责不已。
可真正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群臣仿佛得了授意普通,用心放过了豪格“欺君罔上”的罪名,而将炮火转向了受连累的岳寄身上。
“真的?”海兰珠有些难以置信。先前群臣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刑部都定议了极刑,若真如许广大措置,皇太极必然顶住了不小的压力。
乙丑冬至,设坛大祀。皇太极以将征朝鲜告祭六合、太庙。并颁军令,传檄朝鲜。
海兰珠扑入他的怀中,心下感激道:“我是真的决定了,只做你的夫人,洗手作羹汤,不再理睬外头的那些骚动了……只是我好强,见不得有人狐假虎威地欺辱我身边的人,如果我说了甚么超越的话,你不要曲解我才好。”
豪格和岳托大为欣喜,本觉得极刑难逃,却没想皇太极竟特赦了他们。
皇太极浅吻这她的耳垂,“你吃了这么多苦,后半生,朕要你跟着我享清福。”
皇太极望着堂下跪着的豪格与岳托二人,严诫道:“朕本日若真想惩办你们,又有何难?只是彼苍眷佑,付与朕命,即位为帝,朕心存仁念,望能与众兄弟子侄共享承平,但愿尔等此后极力求报。”
在这场比赛中,哪怕一个小小的污点都能够被无穷的放大。人无完人,只要故意去查,谁又能真的做到完美无缺,毫无污点的呢?
不管是进是退,是躲是避,她永久是出于优势的那一个。明知主动权握在他的手上,纵观大局,却没有还手的力量。
“朕甚么时候骗过你?再者,朕也有本身的考虑。”
多尔衮冷眼旁观着,原觉得能一招制敌,没想到竟被三言两语的仁义之词给带了畴昔。皇太极不但轻罚了他们,还善心大发,一并赦了之前硕托所犯之罪。
如许的奖惩,不算太重,也不算太轻。既能停歇公愤,又能给两位亲王留些颜面。
这一次,他当真是下不去手,因而又道:“朕觉得还是罚得重了,郑亲王和几位刑部承政筹议一下,遵循律法,该如何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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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言在先,谋逆一案翻篇不究,诸位揪着不放,还如何息事宁人?”
正如她所言,现在,连代善都不在。
海兰珠和范文程本觉得“以退为进”,能停歇这场风波,堵住悠悠众口。豪格毕竟是皇太极的宗子,即便朝堂上有人要开嘴炮,也不敢阵容浩大地冲着豪格去,不然便是明目张胆的调拨诽谤。
恰好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敢让豪格走这一步坦白的险棋。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皇太极,我只但愿你不要做越王。”
散朝时,多铎忍不住窃窃道:“看来皇上已经起了狐疑……”
此些各种,都构成了朝鲜国对大清权威和庄严的挑衅和愤怨。
众叛亲离,百口莫辩的环境下,众亲王议定岳托为极刑。朝中也有少数觉获咎名定得太重,提出了质疑,以为结婚王毕竟位高权重,该当从轻发落,且很多罪证贫乏按照,难以安身,另有待打量。
豪格与岳托二人瞒天过海,藏匿莽古济小女儿一过后,固然海兰珠从中死力调剂,.
豪格和岳托赶快领命,“臣等定不负皇上厚望!”
声东击西,断厥后路,这是皇太极惯用的打法。阿济格师至昌平,豪格和多尔衮等人就再衅宁锦,逼得明廷调不出一兵一卒山海关的兵力去援助京师。
“几个汉臣,也想翻天不成?”
不但是代善,另有莽古尔泰,德格类,萨哈廉……现在到了岳托和豪格。
济尔哈朗是其中间人,顿时听懂了皇太极的意义,衡量考量过两方权势后,挑选了一个折中的体例,夺结婚王和肃亲王的亲王爵号,豪格免除户部职务;岳托免除兵部职务,并罚雕鞍马二十匹,甲胄二十副,空马二十匹,以及一万五千两白银。
皇太极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令得殿下众臣面面相觑。
“结婚王和肃亲王所犯之罪,是当引觉得戒,众臣议拟处极刑,不为过之。念在他二报酬我大清立下过汗马功绩,朕本日宽恕他二人。就依刑部所谏,结婚王、肃亲王二人以罪降为多罗贝勒,夺亲王封号,夺职户部和兵部职务。至于上罚的家财……就免了吧。岳托罚银一千两,并偿还硕托所罚奴婢,余者豁免。”
二人戴德戴德地伸谢道:“皇上仁德圣恩,赦免臣之极刑,臣结草衔环也无觉得报。今后定当昂扬勤恳,严于律己,为我大清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向来不想做个薄情寡义的天子,他能够宽恕,然现在,倒是众臣在逼他做越王。
听过使臣在朝鲜所受之屈辱后,众臣一片哗然,皇太极亦感觉有失颜面,大动肝火。
皇太极并非看不懂他们的企图,即便证据确实,岳托已成为众矢之的的景况下,皇太极仍然挑选从轻惩罚。
一个是三次请命让他继位为汗的亲侄,一个是他苦心种植的儿子……包庇妻眷,乃是人之常情,证明他二人皆是重情之人。
己巳,阿济格满载而偿还师。皇太极亲身前去地载门外十里驱逐班师之师,对此征阿济格的表示甚为对劲,亲身斟酒慰劳。
众贝勒控告豪格和岳托二人因莽古济一家被惩办,而对皇上怀有怨心。而岳托被上参的罪名,乃至有包庇莽古尔泰、硕托,诽谤济尔哈朗等亲王与众贝勒的干系……还莫名多出了很多的呈堂供证。
庚申,伊勒慎等追明兵至娘娘宫渡口,见明军战船甚众,不敢轻进,因而奏报皇太极决计。皇太极当即复遣杜度率师前去互助。
玄月己酉,阿济格来奏火线军情。清兵势如破竹,经保定至安州,共克十二城,五十六战皆捷,并活捉总兵巢丕昌等人畜十八万余。
看着右边空空如也的位置,皇太极这才幡然悔过,本来她那日说的话,关隘竟是在此。
而崇德元年四月,称帝大典,朝鲜使臣罗德宪、李廓又拒不下拜……
多尔衮布下了一个四周楚歌的局,比当年努-尔哈赤为舒尔哈齐所设之局,不知高超了多少倍。
就当众臣觉得皇太极要下旨降罪时,皇太极却俄然换了口气,“朕常日里见诸位都挺和顺,本日倒有些咄咄逼人了。”
如此来看,他当真是低估了礼亲王一门在皇太极心中的职位了。
而整场事件背后的阿谁推手,云淡风轻,乃至不消动嘴皮子,就有一大群人替他将谋逆的罪名扣在岳托的头上。
“朕没有食言。”
天聪九年,诸贝勒请皇太极尊帝称呼时,便曾遣使通报朝鲜国王,邀其一同劝进。然据使臣回报,朝鲜臣僚不但对此痛切陈词,更以“胡虏”蔑称之。朝鲜国王李倧拒不访问使臣,乃至拒收来书,一反当年的城下之盟,不承认大清国的职位。
一如皇太极曾在与朝鲜国王李倧的手札中所言,构兵之始,自王起焉……
冬十月癸酉,豪格、多尔衮等也从锦州返师。鉴于豪格和岳托二人在此战中表示出色,皇太极复命岳托管兵部事,豪格管户部事。
“朕命你二人与睿亲王和豫亲王一道举师征明,以戴罪建功。”
海兰珠对夏季最深的影象,便是出征,每到河水冰冻之时,八旗铁骑便开端蠢蠢欲动。
皇太极思忖了一番,最后本身拿定了主张。
殿下众臣不乏交头接耳之声。如许的惩罚,任是谁看,也是轻重之轻了。
这是她迄今为止,碰到过最可骇的仇敌。
可朝堂上的那群狼,又岂会让到口中的猎物跑了?振振有词道,结婚王极刑可免,活罪难逃,当夺其奴婢,□□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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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讳莫如深,“先前措置莽古济时,皇上可没这么漂亮……怕是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吹过枕边风了。”
另一边,豪格和岳托公然没有让皇太极绝望,
他手握龙椅把儿向下望去,现在这悠悠众臣,又有几人是忠心于他的?他竟不得而知。
海兰珠这才认识到,本身底子就不是他的敌手。
“礼亲王、结婚王另有已故的颖亲王,从继汗位到称帝……是一向推戴你的人呐……”
皇太极揉了揉她的微颦的眉心,喟然道:“朕明天在早朝堂上好好想了想,那日你所言实际句句在理,都是在为朕考虑。朕也晓得,这盛都城里有人压宝太子爷,也有人压宝十四爷……但你放心,只要朕坐一天皇位,这就是朕的大清,不会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你能明白,就好……”
“傻瓜,你有朕,朕便是你的背景。别的不说,如果那个敢惹得你不高兴了,朕岂能视若无睹?”
皇太极虽偶然定岳托的极刑,但□□以示惩戒倒是不为过,本筹算就此准予,但看着世人是同声一辞,愈演愈烈,临头想起了海兰珠在凤凰楼上的忠告。
多铎了然,“我查过了,那晚在醉花楼,范文程和鲍承先也在,人是宁完我放走的。”
皇太极拉她坐下,“但是众臣不肯让步,朕也唯有削了他二人亲王的爵位,夺六部之职,以平公愤。不过你放心,朕又派他二人率兵征明,只要此战能大获全胜,他二人有功,朕便马上规复他们的爵位。”
多尔衮轻嗤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急,等打住了蛇的七寸,再剃掉这些边边角角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