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楔子:理念之争
“有何奇特?”司马懿终忍不住,猎奇问道。
“好你个诸葛亮……”司马懿一愣,终究明白“有教无类”这四字中暗含的调侃之意。
在一片树荫之下,司马懿翻身上马,兀立在草丛之上,因颇受曹氏宗亲猜忌,司马懿在人前老是一派垂首躬身的姿势,以示谦恭,便是成为率领千军万马的都督,也是到处谨慎,但现在他却与平时大不不异,只见他两腿拄地,身躯矗立,左手重扶剑柄,右手拈着髯毛,看上去竟比平时高了半头,很有一派山亭岳峙的威猛英姿,很有一派魔王临世的逼人气度。确如方才诸葛亮所说的,亮出本来脸孔,
另一边的诸葛亮,倒是另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比起之前在上方谷时须发斑白的沧桑模样,重生后的诸葛亮倒是面如冠玉,眼如星斗,实足一个二十多岁青年的萧洒模样,但从他双目内敛的神光中,却能看到某种深不见底的玄奥,但见左手拈指,右手重摇羽扇,灵台空明清澈,大有泯视存亡寿夭,超脱统统欲望,视六合万物与己一体的味道,如许傲然六合的气势气场,与司马懿平分秋色。
“没错,没错,仲达道行高深,佩服佩服,提及来,我们也算是同门,我观仲达兄的咒法,倒也算是正宗,可不知为何,每次你发挥起来,我总能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诸葛亮用心皱紧眉头,止住不说,卖起关子。
“哈哈哈哈!”诸葛亮天然明白此中含义,立时大笑道,“仲达,你这是在讲笑话吗,礼乐崩坏,才天下大乱,这天下若非是汉室之天下,莫非还是曹氏的天下,又或者还是你司马氏之天下?”
“那便要仲达兄教我喽!”,诸葛亮笑嘻嘻地说道,“我传闻,南华真人乃是与黄石公平辈的大宗师,收徒向来不拘一格,正所谓有教无类,但是如此?”诸葛亮眼里暴露滑头光芒。
司马懿率先开口:“一向以来,我便视先生为平生独一劲敌,亦是独一知己,先生一出世,便惊为天人,虽未亲见,却心神驰之,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请先生见教!”
“诸葛亮,你你你!”司马懿立时脸红了半边,双手攥紧,枢纽嘎嘎作响。
“岂敢岂敢。”司马懿头上冒出一层盗汗,点头苦笑,思忖一番说道,“诸葛亮,若如此说,你主刘禅,也早已过弱冠之年,你既自夸为汉室忠臣,为何不还政你主,反而开府主政,还自称相父,便是当年曹丞相,也不敢以先父自居吧!”司马懿也是活学活用,把诸葛亮与曹操类比,反唇相讥,刘备白帝托孤,以诸葛亮在蜀汉的权位,乃至还在当年的曹操之上。
“好眼力,若我没有看错,先生应是师从黄石公吧!”司马懿也不甘逞强。
皓月当空,将这片林子照得几如白天,光芒亮得有些分歧常理。
一只乌雀扑楞着翅膀,落在空位中间的草地上,刚好是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人中线的处所。鸟儿浑然不觉周边剑拔弩张的负气,顾自啄食,恰好与周遭构成对比。
自六出祁山以来,诸葛亮与司马懿用兵、策画层面的比武已不下数十次,可谓知己知彼,但像如许面劈面的近战倒还是第一次,恐怕也将是最后一次,以是两人均是格外珍惜这可贵机遇,同时也是竭尽尽力,一展所学。此时虽未真正拔刀相向,但两人的较量也在理念、话术层面展开。现在,两人尚相距百步,发言也未决计吐气扬声,却字字清楚在世人耳鼓响起,这类感受实在玄奥非常。
立时色变。
激辩,诸葛亮已下一城,两人也再无斗口需求,诸葛亮却换过话题,“司马都督,提及来,我倒另有一事要求证,若我没有看错,中间应是师承南华真人的门下吧!”
“先生向以匡复汉室为己任,实在令人佩服,先生的《出师表》,我也拜读了好几遍,公然是千古名篇,不过所谓势易时移,当今天下已三分鼎立多年,早已非汉室一家之天下,先生所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莫不是一种执念,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莫非不是一种成见。”司马懿缓缓说道。
“仲达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曹丞相雄才伟略,贤明果断,当年许昌之变,横尸三万,我记得你父司马防也是当时遭到连累,郁郁而终,如此短长的作派就算是夏季飞雪,日出西出,我也学不到万一。”诸葛亮哈哈大笑,直骂司马懿认贼作父,
“哦,仲达客气,请讲!”诸葛亮自是不慌不忙,论激辩,诸葛亮自出世以来,未逢敌手,更是赚下无数的三国名场面,绝对称得被骗世激辩第一人,对于司马懿这类先扬后抑的路数,天然是熟稔于胸,气定神闲,沉着应对。
客观讲,司马懿这话并非没有事理,也的确合适当世局势,并且,另有别的一层不成言明的企图。诸葛亮才识冠绝天下,儒道法兵杂家无不精通,治国用兵也不拘一格,但从泉源来看,倒是以道派打底,司马懿此话更是暗指诸葛亮六出祁山,是堕入明知不成为而为的执念,有违道家有为大旨,是不识时务的逆天行事,其企图就是要让诸葛亮对本身生出思疑,在接下来的体术和咒法较量中,阐扬不出最大气力。
诸葛亮到底是激辩妙手,撇开永久扯不清的天下局势,锋芒直指魏王,一句话便站上了品德高点,眼下虽说汉室式微,但民气向背仍以汉室为尊,即便在曹魏朝堂,仍有暗潮涌动,视曹氏为逆臣乱党的不在少数;而诸葛亮最后在话里捎下属马懿更是点睛之笔,直指他忠顺表面之下的勃勃野心,这实在是让司马懿非常难受的软肋,偏又无从回嘴,莫非说本身并无夺权野心,那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