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续命(2)
邪祟扭动着长尾,穿行于黑气以内,陈长安难以动手,他微阖上眼,双耳轻动,聚精会神谛听着长尾拖行过空中簌簌之声,他双目一睁,身形如弓,脚一点地,一道光影突入浓浓黑气。
陈长安俄然剑眉一竖,面露忧色,大喊道“不好!这黑气有毒!”
“仇人言轻了,雨水过盛,庄稼颗粒无收,洪涝之灾接连数月不竭,这点干粮在仇人眼中算不上甚么,可在我眼中却赛过金银财宝,又怎能不戴德呢?”女子孱羸的身子不住地颤抖,“仇人,如若你不嫌弃,一命之恩,我当牛做马也要酬谢!”女子话语果断,亦如她眸中神采。
不敷一日,陈长安带着七人的一魂一魄归回,正值日落之时,他在大殿以内摆好阵法,将玉菀置于阵法正中,将那七人的一魂一魄放出,那七魂七魄离开肉身,在大殿之上飘零不定,陈长安盘腿而坐,双目微阖,口中叨念叨咒。
烟尘散去,一黑影渐显而出,待烟尘尽散去,才见得此黑影脸孔,此邪祟半人半妖,人脸狰狞似凝住般,身似巨蟒,茶青鳞皮,不时摇尾,拍打空中,哐哐作响,这邪祟冷呵一声道“你等凡人伤我正道方士成百,本日你叩首认错,本座尚能留你全尸,如果不然,本座大开杀戒,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邪祟声音锋利,难分雌雄之音,格外刺耳。
古书笔墨只记录于此,再翻去只墨迹班驳,笔迹恍惚。陈长安合上古书,暗忖着这续命之法这般简朴,刚死之人的一魂一魄收来又轻而易举,心中窃喜,玉菀有救了,他安设好玉菀,赶紧就近找着刚死之人。
“徒弟,徒儿求你救救玉菀,徒儿愿毕生跟随徒弟门下,修习道术!”陈长安跟从青门老道多年,怎会不知他的本事,不过是此法过分凶恶,他不肯等闲发挥罢了。
玉菀肃立在身侧,轻点了下头,她同近身这男人相伴数月,怎会不知他有如何的本事,以命相托也不为过,她没作声,如身边的男人一样,寂静的看着窗外。
邪祟喉中哭泣出声道,口中吐出一团黑气,这团黑气以极快之势态弥散而开,将陈长安二人罩在此中。
邪祟听得此话,心生肝火,五官更是狰狞几分,吼道“拿命来!”话音未落,暴风愈发猛劲,邪祟尾一拍,身形化作一道黑影,其速如离弦之箭,白闪之间,那道黑影已至陈长安面前不敷一拳,倏的邪祟吐出长舌,那长舌直袭面门,舌尖之处如同剑刃般锋利,杀意盎然。
忽的一道白闪,恍若分裂黑云般,直劈在陈长安房前不敷几步之处,碎土炸起,他神采如常,冷酷的看着那白闪击下升起的滚滚烟尘,冷声道“既然已来,又何必大费周章,要杀我就脱手,滥杀无辜只会令你死的更惨!”
“长安,谨慎!”玉菀见状,慌不迭的喊道。
陈长安默声很久,只点头未应,女子只当他应允,兀自背着包在前走着。
“不取你项上人头,难明我心头之气……”
“好笑!”陈长安冷目一瞪,喝道,“就凭你的本事,也不过平常,还自称本座,妄自陋劣罢了。”
“这是在我徒弟这里,统统都好了,没事儿了!”陈长安眼含笑意回道。
“人死之时皆要停尸三日才可入土,只因人死三魂七魄未全离开,仍存一魂一魄,生者希冀于逝者那两魂六魄归入体内,才停尸三日。若要为人续命,则需集齐七人灵魂,在日夜瓜代极阴之时施以道术,方能为人续命。”
一起上,二人少言,只从言语间,晓得此女名为玉菀,家人在亡射中失散,现在只剩她孤身一人,陈长安闻得玉菀所遭之事,心生怜意,便让她伴在身边,加以顾问。
陈长安游历当中,降服邪祟浩繁,名声远扬,和玉菀也日久生情,生起共结连理的筹算,只可惜他和正道的梁子就此结下。
一时之间只听得剑劈血溅之响,黑气褪散,风平光暖,陈长安手握长剑而立,剑刃之上赤色湛然,剑下那具邪祟满身高低剑痕班驳,足足一百九十九剑,剑剑当中关键之处。
陈长安跪身在地,回道“玉菀如果不碰到我,也不会有此一劫,事皆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解。”
陈长安紧紧的抱着玉菀,没有说话,贰心知此次续命只能为玉菀续一两年的命,多则两年龄后她仍会死,他怎会舍得看着敬爱的女人死去,贰内心想着为玉菀续更长的命,最好是一辈子,好让两人能毕生相伴,白头偕老。
陈长安和玉菀两人在一起度过了些光阴,光阴易逝,更加是这般的愉悦光阴,不留意之间,一两载已过,陈长安见玉菀日趋衰弱,又萌发起续命的动机,只是此次远不及前次那般顺利,虽早备齐七魂七魄,不成想却在那傍晚布阵施法之时出了岔子。
陈长安不显慌乱,微侧一步,长舌贴发而过,堵截几丝黑发,“竟伤了我的头发,那就用你的命来抵好了!”陈长安默念咒语,手中显出一柄长剑,这柄长剑剑锋之处幽冷之光甚然,剑光一闪,邪祟痛叫一声,吸回长舌,只是为时过晚,地上已落一截舌尖。
青门老道见陈长安固执,也不忍见徒儿受这般煎熬,感喟道“道术中有一门秘术可续命一时,只可惜这门秘术发挥之时稍有不慎,易被道法反噬,续命不成,反折损了布阵之人的阳寿!”
“徒儿不怕,还请徒弟快快教予徒儿。”陈长安不假思考,催声道。
陈长安见敬爱的女人在面前死去,哪儿能甘心,背起玉菀直回青门老道那儿去,连夜赶路,水米未进,不敷一日,陈长安回到师门以内,青门老道见他背上的玉菀,看到他体贴的神情,不消多问,也知是何启事,为玉菀评脉过罢,抚着髯毛,轻叹道“毒已入骨,回天乏术,就算贫道也无能为力。”
“它如果来,便降了它;它如果害人,就宰了它!”陈长安似是轻描淡写般说着,面庞之上冷意甚然,眼中寒光明灭。
女子食过干粮,安息了半晌,颤巍着跪在陈长安身前,喃声道“多谢仇人拯救,要不是这干粮,怕我早在鬼域路上,何如桥畔了!”
玉菀排闼而入,眸中惧色跃然,慌声问道“邪祟已至,该如何是好?”
陈长安当即翻开古书,这古书秘术当中记录“续命”之法不但是道门秘术,更是禁术,为了玉菀,他哪儿管甚么禁术,细心翻阅着。
可此时那黑气愈发浓烈,陈长安屏住呼吸,极目在暗黑以内找寻着玉菀,可连五指都难见的乌黑当中,却难寻玉菀。忽的一阵“嗖嗖”风声入耳,杀气逼近,陈长安得空再去寻玉菀,眸中寒意涌起,手更是将剑握紧了几分。
“我非杀了你不成……”
一日一邪祟竟找寻到陈长安落脚之所,陈长安正在房中小憩,只闻得一阵腥臊的臭味,他起家见窗外倏的阴云密布,暴风高文,近百年的老树拦腰吹断,一时之间,雷电交闪,响白黑云,沙尘袭起,黄沙漫天,陈长安凝目,淡然自道“骤雨将至,邪祟反叛,生灵涂炭!”
陈长安张阖了下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答来才好,女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抢过陈长安肩上的承担,背在本身的肩头,“仇人,就让我和你一起上路吧!”
青门老道只看着陈长安,目光似是看尽了人间尘凡,豁达淡然,他轻点了下头,从卧房中取出一本古书,递予陈长安,叮咛道“牢记,续命只可续一时,不成续一世,切莫沉浸此中。”话罢,青门老道不再多言一语,径直回卧房中。
顷刻之间,那七魂七魄哀嚎声反响于大殿当中,陈长安双眼一睁,大喝一声,那七魂七魄齐齐向玉菀冲去,玉菀身材一颤,七魂七魄皆突入体内。
玉菀扑进陈长安的怀里,兀自的哭着,“我觉得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陈长安见续命已成,站起家走近玉菀,轻唤着她,几声过罢,玉菀阖动下眼,缓缓伸开,轻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陈长安停歇出现而出的杀意,收回长剑,转头寻着玉菀,他回过甚时见玉菀躺在地上昏倒不醒,陈长安忙走近将玉菀抱到床上,三指搭在其手腕之上,为其评脉,未几他收回击去,眼眶泛红。
陈长安忙着弯下身扶起女子,说道“这点儿干粮能救你一命,算是物尽其用,何况你我在此相遇,缘分一场,我怎能看你丧命呢。”
那团黑气来得急,玉菀又是一荏弱女子,自是遁藏不得,被黑气所伤,这黑气吸入体内,散进五脏六腑,当下精魄尚在,却也只能维系一两日。
“咔……”
青门老道点头,说道“命数如此,又何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