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风波(上)
广场北边便是一片片宫殿群,重楼叠翠,飞檐连霄,亭台楼阁数不堪数。每座修建皆由巨石砌就,琉璃作瓦,丹漆绘顶,只是年长日久,屋顶丹漆已不再光鲜,乃至还稀有处剥落。不过看在眼中并无破败之感,反而显出古意,一眼望去更有持重庄严之气。
此话刚落,文人凇身后一美妇当即站出跪在清闲真人跟前,悲声道:“望前辈救犬子一命!”
那日师父接到师姐的传讯以后,还未到人间界的东海,便寻了两界的通道上得灵界来,谁曾想这灵界的东方也是一片大海。
琴瑟之声未消,钟鼓之声又起,从海岛上远远传来,却又能够清楚入耳,直叫冷醉尘感慨不已。
花瓣落完,桥面上早已是香味扑鼻,这时统统的女子才一齐娇声叫道:“东海无忧,恭迎高朋!”
待清闲真人和冷醉尘走到近前,那男人朗声道:“长辈文人凇携内人三人恭迎前辈!”
文人凇立即正容道:“不成,您与先父乃至好老友,您每次做客无忧阁都指导过长辈道法修习,长辈从中受益很多,心中早已将前辈尊为师长,长辈现现在虽身为无忧阁阁主,但礼不成废,还望前辈莫要推迟。”
那被称作玉蓉的美妇面带笑容,看了看神情板滞的冷醉尘,柔声道:“夫君放心!”
男人身后站着三名美妇,皆身着富丽绸缎,长发盘起,插着珠钗玉簪,雍容华贵,令冷醉尘有些不敢谛视而视。
说罢清闲真人和文人凇两人抢先行去,冷醉尘在其次,寸步不离的跟在清闲真人身后,文人凇的三位夫人则走在冷醉尘前面,最后才是那上百名身着红绿衣的年青女子。
再行几步,当前便是一座大殿,门上牌匾写着“无忧阁”三字,笔法超脱,笔迹脱俗,果然有无忧之感。
未过量时,冷醉尘便瞥见火线水天相接之处呈现了一个小斑点,以他多年海上为生的经历,能够判定出那是一处海岛地点,再过半晌,那海岛已经近在面前。
不问可知,那走火入魔之人必是跪在地上的美妇所生。
只见清闲真人只手扶着冷醉尘,另一只手负于背后,脸上还是暖和,青发飘飘,一身仙风道骨。再看其脚下并没法器托起,而是踏着一片祥云,若此时有其他修道人见了必然会赞叹不已,岂不知全部修道界能腾云驾雾瞬息千里的又有几人?
再落下之时,脚下已是一片青石广场,长宽各五十丈,大要光滑,更可贵的是全部广场都是由一块巨岩打磨而成,直令冷醉尘赞叹不已。
俄然之间冷醉尘的思路回到了几个月之前,当时他还是一个海盗,跟着一大堆劫匪日日以掳掠过往船只上的财物为生。
清闲真人点点头道:“恩,那就随你吧。”
只见文人凇上身微躬,三位美妇也盈盈见礼。
此岛固然不大,却也不小,一眼望不见边沿,入岛以后,清闲真人手扶冷醉尘,和文人凇一起向下飘去。
冷醉尘茫然的点了点头,也不晓得是否将清闲真人的话听在耳中。
文人凇面有忧色,随即道:“本来我想请归阳师兄互助一臂之力,不过归阳师兄比来闭关,而归幽师妹……她的修为尚未入窥虚境,恐有闪失,不得已才劳动前辈台端,如果扰了前辈云游雅兴,还瞥包涵!”
空中那些绿衣女子见桥已成型,当即伸手入篮,顿时无数花瓣自空中撒落,如花雨普通,淡淡的花香覆盖了海面,闻之沁民气脾,心神为之一畅。
正在冷醉尘感觉无所事事之际,清闲真人袖袍一拂,脚下云层如被飓风卷动,顿时扯开了一条大口,清闲真人带着冷醉尘出了云层,高度俄然降至百丈高低。冷醉尘扎眼望去,一大片蓝色的液体鄙人空呈现,无边无边,有如一块庞大的蓝色宝石镶嵌在地上,那不恰是阔别了多日的大海么?
这些话冷醉尘听不懂,更何况他的心神早已被海面上的奇景吸引,就连清闲真人说了甚么话他也不晓得了。
此时在灵界的东海之上千丈高空,正有一道淡色青光如流星划过,向东方飞奔而去,瞬息之间已过千里,细心一看,恰是清闲真人和冷醉尘二人。
清闲真人轻抿一口茶,赞道:“此茶清爽扑鼻,喝之齿颊留香,二十多年不喝,味道却一如往昔!”
清闲真人点了点头,然后才道:“前两日我收到归幽火叶传讯,方才得知你有要事,不知是何事?”
清闲真人俄然顿住身形,凝空悬浮于海面上,对着海岛张口说道:“随心居清闲子拜岛。”
文人凇对另一美妇道:“玉蓉,你在此处好好号召小兄弟,不成怠慢了高朋。”
他们行得虽慢,但这十余里的间隔也只在盏茶之间,桥的绝顶处立着数人,走到近处冷醉尘才看得清楚,抢先一男人身着金色华服,脸孔清秀,边幅俊朗,长发束于脑后,自有一番超脱之态,看上客岁春秋和清闲真人相差未几,时价中年仍旧豪气逼人,想来年青之时必是俘获了万千少女芳心,只是不知为何,那男人眉宇间欣喜中带有一丝忧色。
冷醉尘何曾见过这等气象,当即呆住,心想如果这乐曲是渔夫奏出,那可不就发大财了?
本来他觉得糊口会一向如许过下去,哪知藏剑山庄和逆天教粉碎了统统,而从小把他养大的冷炼又被常柔一剑所杀,上了玄心宗又被欺负,想到这里,冷醉尘堕入回想当中的迷离目光俄然变得清澈,眼神中流暴露来一丝丝的恨意。
文人凇接道:“这煮茶之技还是当年前辈所授,长辈一向铭记于心。”
正在奇特的时候,冷醉尘的耳中俄然传来琴瑟齐鸣之声,婉转动听,动听至极,但见海底鱼虾蟹蚌皆浮出水面,循着声乐向海岛游去,有如朝圣普通,密密麻麻,拥堵不堪,时有丈长大鱼破浪而出,依托体形上风奋勇抢先,顷刻间全部海面上热烈不凡。
冷醉尘早已目瞪口呆,只觉本身身在梦境当中。
远观山峦叠翠,近看绝壁陡涧,峰头每听锦鸾啼,石窟常有灵兽出。树上灵禽异鸟来往不断,地上珍草稀花常开不谢,千峰排戟,万仞屏开,日映光岚明返照,雨手黛色冷含烟,山头起伏,地脉极佳。
千丈高空之上罡风狠恶,就算是修道之人只要修为略微差了一些也没法接受,而此时冷醉尘却似浑不在乎,举手投足间仿佛是坐在马车上抚玩风景普通,两只眼睛不断的看来看去,头上晴空蓝得如此完整,心头自但是然便进入安好平和之境,只可惜看不透脚下那百十丈厚的云层。
清闲真人道:“他叫冷醉尘,是我前不久刚收的门徒,醉尘,快拜见无忧阁阁主!”
走进殿中,文人凇并未坐在主位上,而是陪鄙人座,坐在清闲真人一旁,冷醉尘则坐在另一侧,双眼盯着面前茶杯呆呆入迷,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清闲真人低头看了冷醉尘一眼,并未言语。
文人凇开朗一笑,伸手把住冷醉尘手臂,亲热的说道:“小兄弟既是清闲前辈弟子,那便与我同属一辈,无需这么客气,海边风大味腥,前辈,醉尘小弟,内里请!”
清闲真人淡淡笑道:“东海无忧,琴瑟合鸣,直如仙乐圣曲,灵气披发四方,鱼虾自当来朝,此为天道。”
只见清闲真人并未多作考虑,淡淡道:“修道之民气系百姓,救人乃是应行之事,何况他还是枫兄之孙,我怎忍心见其短命,我救他便是,你起来吧!”
文人凇紧接着道:“几日前犬子在房中修炼海空无忧诀,一时心志不坚,被外魔侵入,随后便走火入魔,经脉大乱,灵魂离窍,幸亏我及时将定魂珠塞入他口中,这才留下他一魂一魄,不过此时他真元崩溃,朝气全无,唯有一息尚存,必须当即救治,长辈晓得随心居道法玄奥,怜天奇术可安神定魄,收魂续命,还望前辈援手,长辈此生感激不尽!”
文人凇佳耦顿时面现忧色,美妇站起家来,一脸的感激。
冷醉尘闻言当即上前,恭敬的说道:“醉尘拜见文阁主和三位夫人!”
自昨日以后,冷醉尘对清闲真人的观感已大为改良,遐想当平常柔驾法器携本身回终南山时,也飞不了这般高空,对本身的庇护也无这般全面,如此看来,起码清闲真人的道行要比常柔高出很多,或许真和云虚真人普通也说不必然。
“师父,这……这是如何回事?”冷醉尘猎奇的问道。
要知怜天一术逆改天命,自是有违天道,施术时耗损大量真元尚不在话下,最多修炼一段光阴又可规复,但逆天之举必遭天谴,除了正道,谁又情愿平白增加孽障?是以文人凇和他的夫人才会相求清闲真人。
冷醉尘生于海边,善于海上,对大海自是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中原之地固然风景瑰丽,美景繁多,可在贰心中又怎比得上这片澎湃的汪洋。此时海面上并无浪涛翻滚,而是轻风吹拂,海面波光粼粼,时有海鱼跃出水面,复又潜入深处,冷醉尘看在眼中,欣喜莫名。
登上绝壁再往下看,面前又是一番美景。
清闲真人看在眼中,微微一笑,说道:“走吧。”
再看海岛上,又有两列红色人影鱼贯而出,每列前后两人间距半里许,一样都是女子,也是驾法器而来,只不过这些人是贴着海面而行,直行至离元羽和冷醉尘二人百丈远处方才止住。
清闲真人淡道:“我此行只是为了收醉尘为徒,既然已经收到,云游四方也不急于一时,你如果有事相求,必然不是小事,打搅一言,再也休提。”
海盗的生涯老是和血腥残暴相干,而冷醉尘最喜好的,倒是如面前这类时候,轻风拂海,躺在船的船面上吹着海风,听冷炼和他那些部下喽啰们吹侃江湖和女人。
这些女子每人脚下都是绿光活动,想来必是所驾法器,再细心一看,她们手中皆提着一个花篮,直升上五十丈高空,才愣住了身形。
清闲真人淡笑道:“你我已是旧识,何必以这等大礼相迎,何况现在已是无忧阁阁主,可与我平辈论交,不必再自称长辈。”
清闲真人又道:“事不宜迟,续命之前还需搜索灵魂方位,耗时颇多,施术越早越好,你先带我去看看。”随即转头又对冷醉尘说道:“为师救人会破钞几个时候,你在此处须知为客之道,不成随便乱闯。”
紧接着这些红衣女子同时手掐仙诀,口颂符咒,玉臂斜伸,法力催动之下,这些红衣女子竟平空造出了一座似虚如幻的桥梁,桥宽足有十丈,桥面闪着七彩流光,在阳光的晖映下仍然灿烂万分。
他固然年幼,但双手也沾过很多血腥,冷醉尘并不嗜杀,却也不介怀杀人,在需求的时候,不管面前之人是善是恶,他涓滴不去考虑会不会因为杀了他而身后被打入天国,因为冷炼曾经说过:人活着就必须求生,杀人越货只是一种保存的手腕,只不过这类手腕较之其他手腕更加极度一些罢了。
海岸旁满是绝壁峭壁,不过他们一行所面对的绝壁却全被凿成了上千级石梯,每级高一尺,宽两尺,梯面光滑平整,似是用刀斧削出。那波浪扑到峭壁之时阵容庞大,溅起的水浪足有几丈高,却没有一滴落在石梯上,仿佛有一面无形之墙立在那边,将统统的水滴都挡在了内里。
文人凇看了看冷醉尘,脸上微露惊奇之色,随即又规复了平常,开口问道:“这位小友仿佛从未见过,不知……”
冷醉尘听在耳中,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用力的掐了本技艺臂一下,疼痛之余,他才信赖面前产生的不是梦境,不过这也更令他吃惊,连驱逐客人都是如此大手笔,想必就连天子出游都没有这么大的场面吧。
话音一落,清闲真人便带着冷醉尘飞落桥面之上,冷醉尘足下踏着花瓣,跟从他师父快步前行,花香环抱四周,心中还是赞叹不已,不知这海岛仆人到底是多么人物?
冷醉尘心下惊奇,他们所停之处离海岛虽说不远,已经大抵能够看清海岛上的地形,但这起码也有十里以上的间隔,清闲真人的声音如平时说话普通,冷醉尘立在一旁自是听得清清楚楚,但隔了十几里远洋岛上的人又如何能够听得见?
鼓声没有停歇,那钟声连响了九记,最后一声刚去,冷醉尘远远便瞥见海岛上冉冉升起数十个绿色身影,身形灵动,行动超脱,竟满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