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只周公瑾
苏妩说完只留下一个衣袂飘飘的身影,便远远分开了,只留了下一脸难堪的周瑜和心中警铃高文的孙策。
“好!”周瑜赞了一句,也不曲曲绕绕,直直望着他双眼道,“我只问你一句:伯父在时是不是得了传国玉玺,那玉玺,现在是不是就在你手上?”
周瑜微微含笑,面上虽也欢乐,但比起孙策而言,实在是禁止很多了,他一转头瞥了瞥方才被孙策拍过的处所,正瞧见本身本来洁白如新的衣服上现在已是多了一个模恍惚糊的巴掌印,不由叹了口气:“伯符,我没同你说确切是我不对,不过你这接待可实在让人有些吃不消啊。”
周瑜晓得他再问下去必将扯出苏妩,必然又是一场大怒,从速出来圆话:“大抵是谁移栽的吧……你方才不是说要换衣服么?”
孙策支着侧颊懒懒望他,悄悄摇了摇手指,辩驳道:“公瑾啊公瑾,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既然这是我家,你手上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么,我吃一口如何能算抢呢……唔唔唔唔唔唔!”
周瑜听他大笑,心中却又是一番震惊。
孙策方才从大营返来,一眼便瞧见了好久不见的老友,的确是不测之喜,他也不顾本身一身的汗,在周瑜肩膀上重重拍了一记,面上难掩镇静之色:“先前你在信中不是说要去见你叔父吗,如何有空过来?”
孙策听得头痛,揉了揉耳朵,刚好重视到中间的李树,从速岔开了话题,指着那李树道:“我记得这棵树上明天另有很多果子的,如何明天就剩这几颗了?”
“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孙策吐了吐舌头,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皱眉道,“那位袁大蜜斯飞扬放肆的本性真是比她爹还叫人吃不消,我宁肯一个兵都不带,也不想去瞧她一眼。”
孙策眯起眼睛,扣着下巴核阅着周瑜,啧啧叹了两声:“她这么一说我倒起来了……你方才再同她谈甚么?谈得那么投机?”
周瑜同他总角订交,早就风俗了孙策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晓得本身是插不上话的,只能苦笑应了。
孙策一瞧周瑜身上的罪证,有点不美意义地摸了摸鼻子,忙向他赔了个不是,干笑道:“对不住了,一时欢畅,我就把这事给忘了……你等一等,我去换了衣服再出来,恰好,我叫下人也同你筹办一件黑的,不显脏!”
周瑜“咦”了一声,奇特道:“说来我方才就想问了,她住在你府上,莫非不是颠末你授意的么,如何我瞧你一句句话中,倒像是对这苏女人颇多不满似的。”
等孙策冲刷一番出来,周瑜吃点心已吃了个半饱,孙策神采抖擞地挨着他坐下,也不计算,伸手从他盘中抢了块甜糕,三两口咽了下去。
孙策一笑,暴露颊边一个酒窝,耸了耸肩笑嘻嘻盯着周瑜,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的反应,周瑜见他这副蠢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周瑜对他脾气非常熟谙,听他言语不甚友爱,心中微有不解,虽故意在此中转圜,却因不清楚环境不便开口,只能在一旁悄悄听着。
孙策见她还算见机,哼了一声不冷不热的承诺了,苏妩也不觉得忤,冲他二人施了一礼,回身便走,只是她方才踏出一步,像是想起来甚么普通,又转头冲着周瑜一笑,指了指北边道:“公瑾先生,我的屋子就在那边,如果先生有甚么事不清楚的,也无妨来问问我……”
他不提还罢,这么一提,孙策真是一肚子苦水倒不出来:“安闲个屁!袁术那老贼净挑刻苦卖力的活给我,待到分功轮赏时就唧唧歪歪,只会推阻……我想要自主流派吧,阿父当年的旧部还被他捏在手中,又想本身白白在他部下出了这很多力,若就这么一走,实在太不甘心!”
周瑜见她最后一句实在惹人遐思,只能自证明净道:“我方才不过刚巧同她碰到,方才相互通了姓名,还没说多久你就来了,几句话的工夫,能谈甚么?”
孙策听他这么一说,便也不再诘问这李树的事情了,牵着周瑜袖子便道:“说的是!走,你同我到前面,等我换了衣服出来,我们二人再渐渐长谈……聊他个一整夜!”
孙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这时方才瞧见一旁的苏妩,神采不由一沉。他微微抬高了眼,口气已是一下子冷酷了下来,转而对苏妩道:“苏女人如何会在这?”
差点被噎个半死的孙策,一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不错!”孙策想也不想,直接就给出了答案,他话甫一出口,电光火石间已想明白了此中关窍,竟是大笑起来,“你……你是说要我以传国玉玺为质,去处袁术讨要兵马?不错!不错!公然是个好体例!”
周瑜本有些迷惑一贯不信鬼神的孙策如何会俄然转了性子,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明白过来,不由摇了点头,想要从中安慰:“欸,你这又是何必……子夏有言‘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我固然没同那苏女人多谈,但见她辞吐高雅,言语可亲,实在不是那些想借怪诞不经之言从中渔利的人,何况她瞧着不过十四五岁,你同一个小女人计算甚么?”
孙策一贯强势,周瑜和他订交这么多年,还没见他怕过谁,现在见他畏这袁大蜜斯如虎,只感觉实在是新奇极了,不由对这位未曾蒙面的袁大蜜斯佩服之至,只是他见孙策神采有转黑的趋势,也不敢多说,只道:“谈笑罢了,我还能逼着你跟袁术攀亲不成?要说这兵马之事,我倒也有个主张,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个题目问你,你可要照实答复。”
孙策一皱眉道:“这类江湖骗子,你同她有甚么好谈的。”
周瑜自忖若本身处在孙策的位置上,即便肯交出传国玉玺,恐怕也免不了一番挣扎,就此而言,本身已是输了一筹。贰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对这位义兄兼老友,已经是心折口服。
一样换了身衣服的周瑜不由叹了口气,他感觉跟孙策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喟的次数的确比本身平时多十倍还要多:“伯符……你在我家的时候,怕短了你的那份,喜好跟我抢我还能了解,但现在是在你家,你想吃甚么,张张口要多少便有多少,你还要跟我抢,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
孙策甩了甩手,嗤了一声,口气中很有嫌弃之意:“我如何会请这类人留在府上?还不是公奕他请来的……公奕受这丫头蒙蔽,将她请了过来,我总不好叫他尴尬。哼,我迟早戳穿她的把戏,到当时候再撵她出去,比及当时,纵是公奕,也不好再说甚么了。”
周瑜悄悄听他抱怨完了,倒是俄然一笑,眸中带着些戏谑之色:“那袁术之女不是对你很有喜爱之意?你无妨效仿前贤,使一使美人计,请她开口像袁术求上一求,说不准袁术一松口,指不定便肯了呢。”
见孙策挺直身子灼灼望着本身,周瑜安闲笑道:“我看你要想抽身,倒也不难。伯母一家俱在曲阿,你便遁辞母亲家报酬扬州刺史刘繇所逼,向他借兵回解母难,莫非袁术另有不该的事理么?”
周瑜固然一贯晓得孙策心性豁达,但见他竟是毫不踌躇便做出了献出传国玉玺的决定,还是感觉有些在料想以外。毕竟这传国玉玺传承百余年,意味不凡,夸大一些地说,很多人乃至觉得传国玉玺的归属也是天命的一部分,现在大乱之世,哪个豪杰豪杰不想获得它,又有谁不想借此号令天下?不想孙策竟是满不在乎,当真割舍得下。
她唇角悄悄一勾,最后又意味深长地添了一句:“先生不管甚么时候过来,我都是很欢迎的。”
孙策一听这话,便知周瑜是有了主张,眼睛一亮,痛痛快快隧道:“你有甚么题目尽管问就是了,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也答得!”
苏妩见他口气好似诘责普通,也并不着恼,答复他时仍然是一贯的和顺客气:“我方才刚巧过来,遇见了周先生,心中景仰,便同他扳话了几句,既然小将军同先生有事要说,阿妩不便打搅,就先辞职了。”
周瑜见他诚恳了,这才悄悄咳了两声,道:“伯符,我看你在袁术这里,倒是过得很安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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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畴昔瞧了瞧苏妩新栽下来的那棵李树,顺手从上面摘了一个,随便擦了两下送到了嘴里:“这棵树又是从哪来的?我畴前没见过啊……”
周瑜从盘中顺手抓了一块甜糕直接塞到了他嘴里,浅笑着望着他:“哦,那你多吃点。”
“说得好!”周瑜在几案上拍了一记,双目如电光普通射向孙策,“我此行恰是为了此事。”
孙策先是一喜,而后又寂然道:“哎,想要归去倒是不难,只是借兵一究竟在不易,我部下不过寥寥千人,也无马匹,若真要归去,只怕这千人也要被他扣住,定然是不肯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