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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孟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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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他薄情至极,连死都让她以庶人身份下地府,又如何肯偿她金屋,让她消了这段夙孽,好好的去投胎转世呢?

孟婆“哧”笑一声,团扇子轻摇:“她本来确是憨醉一场,现在才是醒了。”

酒盏当中五色斑斓,微一动摇,细浪翻涌,叫人目晃神迷,阿娇从未见过此酒,捧着杯子问道:“这酒可驰名字?”

卫子夫与刘据都是枉死,抱屈抱屈入了幽冥,非得比及委曲明白于天下,构陷之人伏法赎罪方能转世投胎,要不然胸口一团怨气不散,底子入不了循环井。

一口浊气自胸中吐出,起家向孟婆见礼,笑靥如花,今后就是一只明白好鬼,一心投胎当人去。

“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

孟婆看阿娇睡得够了,团扇往她面上一掀,轻风拂面,阿娇悠悠然醒转。

如果她没嫁给刘彻,那真是随她如何横行霸道,刘彻都只会包涵,就像他包涵平阳一样。

阿娇醉中神识非常腐败,闻声孟婆这话,内心竟感觉很有些事理,可不就是一场好醉,连卫子夫都醒了,她还不醒如何像样?

阿娇也想投胎,可她与别的鬼分歧:“别人的符上偶然候,我的符上连时候都没有,如何投胎。”

“究竟,究竟是何人?”

楚服从速扶住她:“娘娘!”她痴心护主,急问孟婆道:“娘娘这是如何了?但是酒醉?”

楚服不明以是:“找孟婆何为?”

阿娇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迷怅惘惘:“她真是如许说的?”

地藏王菩萨慈悲为怀,许这些鬼一偿夙愿,七十五司再多添一司,名曰圆梦司,似阿娇如许的,正可去圆梦司报导。

她部下也有七八个女鬼调派,看阿娇来了,把汤勺交给侍女,问她:“好久不见你了。”

这酒浆闻起来甘香,尝起来甜美,乃是人之五蕴苦所变成,一滴便使鬼醉,这一杯下去宿世此生未能满足的遗憾都能闪现心中。

阿娇坐得半晌,忽尔一笑,看着楚服道:“走,我们找孟婆去。”

飘零荡回到墓室中,还是倒在玉床上死睡,睡前还跟陶俑侍女念念叨叨:“当鬼没意义。”

阿娇明天投胎了吗

阿娇不想当相思鸟,也不想作相思树,她想当人。

说着端起碗来一饮而尽,由牛头马面押着投入循环井,楚服追逐不及,恨得咬牙,一咬牙,她的头就又掉下来了。

楚服恨意难平,阿娇沉甜睡去,她却日夜不能闭眼,她与阿娇一同蒙难,又身为厉鬼,靠幽冥当中幽灵怨气为生,那边怨气最胜,天然是枉死城。

孟婆看她巴掌小脸尽是怅惘,提点她道:“不管本身记不记得,只要心愿未偿,便不能投胎。非是你所愿,许是别人欠了你的债,须得讨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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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扯扯衣带:“找她帮你把头钉钉牢。”

畴前不懂,此时另有甚么不懂的,给她科罪的不是张汤,而是刘彻,说她行厌胜之术的也不是张汤,而是刘彻。

丰都里也有幽灵攀亲的,相互未到投胎的时候,便结个鬼伴度日,反是那痴缠之意不去的,都化作了相思鸟,夜夜啼叫。

孟婆昂首望那一轮红月,和天上一日更比一日浓厚的黑雾,轻声道:“她的机遇就要到了。”

往枉死城去滋养灵魂,还想问一问卫子夫,知不晓得是谁害了她们。

男声女声,童声老声,声声入耳,把阿娇的鬼心鬼肠振得发颤,不自发口中便喃喃出声,跟着念叨:“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

言毕身子一晃,半杯酒泼在身上。

又要来七月半了,鬼门一开,这些鬼便能回阳间看望亲人了。

“只要她一心投胎,总有体例。”

阿娇浑然不解,她想不到本身另有甚么欲望没有实现,她已经不想再见刘彻了。

阿娇皱皱鼻子,她现在既没有惦记的人,也没有惦记的鬼了。

孟婆庄在奈河边,店中咕嘟嘟熬着一大锅汤头,孟婆就坐在大锅边,偶尔拿起颀长勺子往锅里搅一搅,那锅汤炖得又稠又浓,香飘十里。

阿娇伸伸舌尖,方才尝了一滴,耳中便似有惊雷炸响。

孟婆启唇一笑:“你有一夙愿,未能得偿。”

兰芽取下头上一只簪作针,又从囊袋里取出一根细发,穿在簪上,替楚服缝头,一边缝一边笑:“你这一觉又睡了多久?”

“天然驰名。”孟婆摇摇团扇,她不但熬汤,她还酿酒,只是平常鬼喝不到她的酒罢了,团扇轻点:“这酒名唤求不得。”

兰芽纤纤细指翘似兰花,把楚服的头缝得密密实实,连同鬼心鬼肠都塞回原位,看阿娇又掩着口打哈欠,轻笑一声:“你若无聊,怎不去望乡台看看亲人。”

兰芽另有亲人在阳间,望乡台矗立入云,下宽上窄越行越狭,微一侧身就是刀锋火海,越是往上越是难行,她每到七月半都要登台去看一看阳间的亲人。

除了刘彻,她的仇敌又另有谁呢?

阿娇阖着双目,楚服守在她身边,兰芽奉上茶汤给孟婆,问道:“她不能投胎,当真是金屋之故么?”

“如何分歧?”

阿娇痴心很多年,一朝淡了心机,在这阴司更呆不住了,两只脚丫子晃来晃去:“当鬼真是没意义。”

孟婆唤作孟婆,并非老妪,而是一妙龄女子,身材凹凸,长发斜斜盘腾飞髻,握着一把团扇,扇面上不知用甚么红绒绒的东西刺出一片此岸花海。

“莫非便生生困住她不成?”兰芽替阿娇不平。

楚服叫不醒阿娇,在孟婆庄前拦住了卫子夫,她的头被全部砍了下来,堪堪接上,提及话来声音嚯嚯,好似怨鬼吹阴风:“究竟是何人构陷娘娘!”

幽灵一多,障雾满盈,上头早就成心要把这些鬼清一清,好教它们投胎去。

阿娇并没有烦恼得太久,自从成了鬼,她的七情六欲便越来越淡,连恨也恨得不逼真了,见完了卫子夫,只觉一颗鬼心尽是欣然,本就空落落的,这下更空了。

兰芽是甘心替孟婆退役,换阳间亲人一点福报,她这话说完,孟婆便笑:“这是你,她现在可不这么想了。”

孟婆弹弹指甲,闻言一笑:“既不想当鬼,那就当人去,十里人间,那边不好,一碗汤下肚,前尘旧事不记,何必非困在这一世的因果里。”

“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

丰都这很多年,早就鬼满为患,丰都大帝又辟了一处建丰都新城,可还是包容不下这很多幽魂,像阿娇如许盘桓不去的鬼越积越多,就连丰都新城,也有很多地府钉子户。

本来刘彻死了儿子,又悔怨了,在阳间大开杀界,夷江充三族,又烧死了苏文,杀了莽通,还建了一座思子台,卫子夫母子二民气迹即明,天然就入轮归去了。

如何她才不过睡了一觉,卫子夫就投胎去了?

喝了汤的鬼便去走何如桥,善鬼过桥,桥面稳似盘石;恶鬼过桥,脚底似踩烂木,铜蛇铁狗便在奈河中等着吃这些恶鬼的灵魂。

阿娇不知,幽冥当中无日月,谁晓得睡了多久,归正久得够卫子夫投胎了。

孟婆嘴角笑意未散,眉头便挑了起来:“金屋未成,非她一人憾事,乃是千古慨叹,千百年来愿力加持,她天然不能投胎。”

她把刘彻当作丈夫,才会跟他撒娇耍赖,他却感觉她娇野蛮横,欲除陈氏而后快,说到底还是她太痴心了,帝王又如何能当丈夫?

“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

可等阿娇再次睡醒,便见楚服抱着头,恨意满腔:“娘娘,卫子夫投胎去了。”

这会儿她便捧着这颗头,那张嘴呼呼嚯嚯向阿娇诉怨情。

汤锅前鬼山鬼海,步队一眼望不到头。

谁知卫子夫与刘据在枉死城里没呆多久,竟接踵投胎去了!

阿娇那点困意快速没了,她差点儿从玉床上跌下来,骇怪失声:“如何能够!”

“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

看她还是不记,伸手一挥,平空变幻出一盏酒来:“你饮下这酒,耳里听得甚么,嘴中便念将出来,那便是你未偿的夙愿了。”

说着自袖中取着名符,指寸长的一面小牌,写着她这一世的生卒,孟婆拿起来细看,瞧了好久才道:“你与别人确是分歧。”

莫非还要等这朽木一样的老头子也进了阴司,才气讨要金屋吗?

卫子夫手里端着一碗孟婆汤,悠悠看了楚服一眼:“她到现在还不晓得?那还是不要晓得的好。”

只是刘彻这厮还欠她金屋一栋!

必是有人意欲侵犯,蒙蔽了陛下。

还能是谁呢?楚服如何也想不明白,大汉女子都会祈求与夫郎同心同德,如何到了娘娘这儿就成了妇人媚道,厌胜之术?

她取了一双金簪给孟婆的待女兰蕊,请她替楚服缝头。

阿娇揉揉眼睛,她克日越来越困乏,常常一睡难醒,确是好久不来孟婆庄磕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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