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见香贵人
香伶头一次对人说出这些话，不止峥嵘，连日日伴随她的小巧都听得一愣。香伶夙来都是弱弱的性子，从不与人相争，小巧只当她是一味让步，却没想到，她心中竟想了这么多。看着香伶在盛妆华服下还是不失清秀娇弱的容颜，峥嵘感激地说道：“朱紫说得不错，那李美人既然是爱占小便宜之人，想来也没甚么气候，只要不过份，便由着她去吧。”
“姐姐，这是为甚么呀？”木棉不解地问。饶是像她这般大大咧咧、没故意机之人，也晓得万寿宴上百花分鸣，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宣远帝跟前凑，为何峥嵘反倒让香伶甚么也不消筹办？
“由着她们去争去抢吧，本宫只要有雪嫣伴随，那恩宠有或无，都不打紧了。”曹修容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
小巧听得愈发打动，上前握住峥嵘的手：“峥嵘，当真辛苦你了。”
“提及来雪嫣公主也快年近十五了，修容是否该考虑为公主物色一名合适的夫婿？”按郑国常例，公主在年满十五后便可婚配，虽终究仍逃不过政治身分，但总还是要极早筹办的。秋音想了想，又道：“如果晚了，皇上让公主出使和亲，修容今后想见公主一面可就难了。”
“姐姐还怕殿下胃口不佳，本日一大早便去小厨房里亲手熬了一锅参片粥，临行前还特地叮嘱雅风要等温热之时再给殿下端去，”木棉说道，“姐姐对殿下那才叫真正的上心，很多我们想不到的事，她都想到了。”
“叩见香朱紫。”峥嵘和木棉依端方向香伶施礼。香伶仓猝上前将她们搀扶住，红着脸说道：“两位姐姐快莫要如此。”
香伶想了想说道：“永和宫的主位是曹修容，她待我一向客客气气的，未曾有过刁难。住在西配殿的是李美人，她……她……”香伶左顾右盼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倒是小巧忿忿不高山接话道：“那李美人惯会拈酸惹醋，冷不厅便杵在我们玉芙殿门口说风凉话，看朱紫不与她计算，更加得寸进尺起来。前几日我去外务府领了份例的布料，在院中遇了了她，硬是将一匹上好的云锦给讨要了畴昔，焦急气人！”
“殿下方才围场返来，就是有些疲累，其他的倒未有甚么事。”峥嵘应道。
曹修容听得心惊，忙握住秋音的手道：“你这话倒是提示了本宫，秋音，你从速动手去筹办这件事，挑几个合适的人选，等过了万寿节后，本宫当即向陛下奏请赐婚。”雪嫣公主是曹修容的命根子，倘若她当真被送去和亲，她这余下的人生便再没有半点希冀可言了。
“永和宫里另有两位嫔妃，她们可有难堪你们？”香伶现下恩宠正盛，不免遭人妒忌，特别是同住一屋檐下，昂首不见低头见的，以香伶的性子，就算她们成心难堪，香伶也没法对付。峥嵘想起方才遇见曹修容时她那雍容华贵的模样，不由悄悄担忧。
“峥嵘，你瞧我们家香朱紫，我都说了很多次了，不准再我唤‘姐姐’，可她偏生记不住，一会你可得帮我好好说说她。”小巧佯装嗔怒道。香伶更加宽裕，忙为本身解释：“现在殿里就只要我们四人，天然就不消在乎那些端方礼数了。”
“姐姐且放心，这些事情满公公都已经叮咛下去，皇上还赏了很多宝贵药材，雅风但是变着法儿熬去给殿下喝呢。”小巧是打小就在楚南身边服侍的，自到了玉芙殿后，每日都在担忧宫人可否将楚南照顾安妥，峥嵘便细细说来，好叫她放心。
香伶有些严峻地说道：“我每日都很少出门，就是辛苦小巧姐姐，常常要在宫里跑来跑去筹措。”
“既然峥嵘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办。”小巧感喟地说，“那布料就当我们朱紫不幸她，赏她好了。”小巧一张嘴夙来不饶人，倒也不是真存了甚么坏心机，她若真想对李美人使坏，便不会比及现在了。
香伶位份不高，玉芙殿的陈列也较为简练，但每一样器具都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即不过份豪侈又不失高雅，可见外务府对这位新贵的上心程度。峥嵘见了这些安排，但知宣远帝对香伶还是不失恩宠，若不然那只会以鼻孔瞧人的外务府，也不会挑这些玩意儿送到玉芙殿来。峥嵘微微放下心来，一道人影忽夹着香风从门外跑进，翠绿色的裙摆随脚步翻飞，欣喜的笑容绽放在脸上：“峥嵘，你来啦！”
“小巧姐姐！”殿下已没有外人，峥嵘便不再避讳，上前亲亲热热地拉住小巧的手。因着香伶只是朱紫位份，身为她近身侍女的小巧也由一等宫女变成二等宫女，吃穿用度自比不上之前，但小巧此时的神情中却没有半分不悦之意，只欢欢乐喜地说道：“真好，我们姐妹又见面了。”
“也就是一些吃穿用度上的小事，都是奴婢该当作的，不打紧的。”固然香伶心中从未将小巧视为宫人侍女，但为制止有人嚼舌根，小巧对香伶一向用的敬语，时候一久，也就风俗如此自称了。
本来峥嵘还担忧小巧放不下身材服侍香伶，但现在瞧她们心无嫌隙的模样，这颗心终究放了下来，问道：“万寿节将至，不知朱紫有何设法？”
固然此地是永和宫，身边并无外人，但难保不会隔墙有耳，曹修容这话说得极轻，只让秋音听了去，秋音感喟一声说道：“谁说不是呢，这宫里头新人来旧人去的，保不准谁本日得宠，明儿便失了宠，这位女官有如许的姿容，便是躲过这一时，也难保能够躲过一世啊。”
“香朱紫现下但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儿，玉芙殿里常日便是筹办迎驾，这几日皇上去了围场，香朱紫才得空出门转悠，你说好还是不好？”小巧打趣地说道，从这几句话里，便可知她与香伶豪情甚笃，并未因着职位而生出间隙。香伶闻言神采一红，羞怯地说道：“小巧姐姐惯会讽刺我的！”
这边曹修容忧心冲冲，那边香伶闻声下人禀报说蜀国女官求见，当即暴露欢乐的笑容，亲身出门驱逐。香伶便是朱紫身份，着装打扮天然要与昔日分歧，但见她着一件鹅黄色刺，绣镶边快意花锦衣，乌油油的秀发绾成元宝髻，摆布各簪着一枚胡蝶嵌宝赤金步摇，那薄如蝉翼的蝴翅跟着她脚步悄悄舞动，流光莹润，分外灵动，经心描画的远山眉和顺多情，一双明眸水光潋滟，欣喜地向峥峥嵘她们二人望来。
“我方才出去的时候已重视过四周，并未见到甚么可疑的人，现下香朱紫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哪个敢在玉芙殿听墙根呀？”木棉也跟着一块起哄，直叫香伶愈发慌迫，坐立难安，挥手示表示道：“大师可贵见一回面，快坐下来渐渐聊吧。”小巧闻言便去搬了一条脚凳放在峥嵘身边，峥嵘道了声谢，才坐了下来，木棉站于她身后。
“围场风寒露重，我和小巧一向都担忧殿下会吃不消，没事便好，没事便好。”香伶与小巧对视一眼，仿佛都松了口气。
“殿下还问起了香朱紫与小巧姐姐，我才过来瞧瞧。”峥嵘浅笑地说道。小巧听得眼眶一热，拭了拭眼角说道：“殿下竟还这般挂念我们……峥嵘，殿下夙来畏寒，现下入了冬，这气候愈发寒凉起来，寝殿中的炭火是日日都少不得的，每隔二三日还需给殿下熬一盅驱寒暖汤，莫要叫殿下让这寒气伤了身子。”
“朱紫现在身份分歧昔日，我们天然要按端方办事，不然岂不叫人看轻了朱紫。”峥嵘悄悄托住香伶的手，解释道。香伶愣了一愣，只是局促不安地看她们向本身行完礼，才拉着她们说道：“你们快些进屋来吧，我可有好些话想跟你们说呢。”
“罢了，一匹布料罢了，她喜好给她便是，我们何需计算。”香伶反倒安抚起小巧来。
“话说如此，但难保不会隔墙有耳，还是谨慎些好。”峥嵘说道。
“那李美人便是看朱紫你好说话，不与她计算，才更加对劲起来。”小巧非常愤恚，“朱紫的位份明显在她之人，何必要如许让着她，叫本身亏损？”
峥嵘闻言不由眼睛一热：“姐姐可都安好？”
“揽星殿统统可都还好？”香伶孔殷地问道。
“我是从揽星殿里同来的，一言一行都干系到楚南殿下，若我与那李美人因这些小事而争论，不免叫人说我蜀国之人皆是小肚鸡肠，传了开去，老是会叫楚南殿下尴尬。”香伶绞动手中的秋香花散花锦帕，垂眉低声说道，“只要我不与她计算，她自是寻不到话头说我的不是，如此不是甚好吗？”
香伶昂首看了小巧一眼，茫然地摇了点头。万寿节是宣远华的寿辰，自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届时各属国、亲王、贵族齐聚左京，共同道贺这一盛事，自是热烈不凡，而也唯有这个日子，不管是有宠还是无宠的嫔妃，都可盛装列席。这对深锁后宫中一年也一定能见到宣远帝一面的嫔妃来讲，或许是独一能让她们重获恩宠的机遇，天然会利用浑身解数，力求艳夺群芳。峥嵘本还想香伶会不会也如许做，但见到她点头，便笑着说道：“那香朱紫便甚么也不要想，还是如平常那般去参宴便可。”
“姐姐言重了，只要殿下安好，这点事算得了甚么。”峥嵘拍了一拍她的手说道，“倒是后宫中风起云涌，香朱紫和姐姐可还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