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杀气东来
“子桑家属的天子之命，唯恐一起艰苦，这孩儿又怎能接受得起？”
拂尘摇摆，老者闲庭自居。
昔日龙腾虎跃的东海公府内已经浮华不再，门口威武的石头狮子旁铺满了青苔藓，连大门以内的雁翅照壁都伤痕斑斑，上面的混枭和连珠掉落得七七八八了。
老者度量着婴孩，疾步朝着南边行进，沿河而下，越走山路越窄，一旁的水流也越来越急，一道石壁挡住了来路。
“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求求你！”
只见老者右脚轻踏空中三下，竟然飞檐走壁，到了石壁另一面，四周豁然开畅了起来，一座道观映入视线。
忽而一拂尘飞起，缠绕住少年锋利的剑尖，少年回身查探，见一白发童颜的老者，身披八卦长衫，头戴紫阳青巾，拂尘随风超脱，好似世外神仙，又感染着大家间的凡尘。
女人抱着男人的长靴，已泣不成声。男人的脸上除了落寞另有一些麻痹，他喃喃了一句：“穷通已前定，何用苦筹措？”
“东海王，请把这孩子交于贫道，我自当竭尽尽力保他全面！”
萧败的东海公府内，女人泪眼婆娑，从老者怀中接过婴孩，紧紧搂在怀中，她身边站立着的男人轻撇了一眼，又是一声哀叹。
她把婴孩递给了老者，回身逃离。只听得幽咽的哭声回荡在凄冷的东海公府内，府内没有丫环也没有仆人，只要被贬黜的东海王和夫人相依为命。
那黑衣人面爆青筋，口吐白沫，紧紧攥在手里的青铜大刀直直落在地，他发不出一声呼啸，直到堵塞而亡，那股泗水河的水又回旋着回到了河床以内。
男人呆呆得站立在房内，眼看着黑衣人抱走了熟睡的婴孩。
老者跃身而起，从河水中揽起婴孩，消逝在密林深处。少年脸上虽有不甘，但是技不如人，只好从长计议。
“子桑夫君，你快去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本来是个臭羽士，还假装甚么世外高人！”
只见那老者伸出左手，信手拈来悄悄一指，泗水河的水就拧成了一股绳索，绳索回旋着冲出了河堤，死死缠绕住了黑衣人的头颅。
男人和女人又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孩，再看了下老者笃定的神情，也无他法可施，男人轻抚了下女人的肩头，女人咬了下嘴唇，泪水又滂湃而下。
“浮生娘，你去取瓷盎来，灯油能省就省些吧！”
少年落地后，身后的黑衣人一个个跃跃欲试，老者站在河岸边岿然不动，脸上未有甚么神情，倒是这少年一脸的戾气。
一女人穿杏黄色衣裙，发髻盘得比较低，头上只插着一枚发簪，连耳环都没有佩带，她轻抚了两下摇车中的婴孩，见婴孩已睡熟，起家转到案牍中间，重新上取下簪子，预备着要挑一挑朱雀灯的灯捻，这亮光有些发暗淡了。
要怪也只能怪朝廷里风云变幻，十年前，还是东海子桑家的天下，东海王位居太子之位，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十年后，子桑家属落寞，天下尽入巫马家囊中，当年叱咤朝野表里的东海王退居回这烟波浩渺的东海地步，固然头衔未变，却没有了俸禄和军权，看似是个自在身，实在就是个被放逐的傀儡。
黑衣人没有要财，也未寻命，眼神在房间里寻觅了一番，落定在了摇车里。
女人挡在了黑衣人面前，黑衣人一脚踹在了女人的肚子上，一阵痛苦囊括了女人荏弱的身躯。
“脚踏七星，天子之命，本日就让你命丧这泗水当中！”
“民不失务则利之，农不失时则成之，省科罚则生之，薄赋敛则与之，俭宫室台榭则乐之，吏清不苛扰则喜之.......”
“拜见仆人，真龙之子已得。”
东海郡内，阴雨绵绵。
一群黑衣人渐渐靠近了这座宅子。这些人都遮着面，只暴露一对对眼，眼中充满了血腥的殛毙之气，一把把锋利的刀别在腰间。
抬眼看，见观门上沿“八方观”三个大字刚毅有力又不失超脱自在。
少年气愤，拔出腰间的佩剑，腾空飞起，脚尖踏过河岸上的沙砾，剑尖直指婴孩的胸腔。
“来者何人？”
那些曾经跟在东海王身后的世家们都与他划清了边界，他仿佛也明白这些事理，每日尽是读些书，写写文章，不群情天下之事，不参与朝野政论，畏畏缩缩做个放逐之人。
“我乃这泗水河边的不周孤人，忽闻尔等喧吵声扰我清梦，特来清理清理。”
黑衣人度量着婴孩，见后未有追兵，便放缓了脚步，直至到了东海郡与琅琊郡交界的密林中，黑衣人叩拜一少年，扯下本身遮面的黑布，双手将婴孩奉于少年。
老者听闻，捋须半晌，回身答道。
夜，垂垂漫了上来，宅子里有些清冷。
少年脚踏祥云青布靴，身披麒麟黄金甲，眉骨奇高，两眉相连，面色虽有稚气，但是气度不凡，一瞅便知并非常人。
女人没有作声，正要去寻瓷盎来，黑衣人破门而入，灯火昏黄，灯捻飘摇，男人和女人都吃了一惊。
这座宅子，风华已逝。
只见那少年举起婴孩，抛到了湍流的河水当中，冰冷的河水打在婴孩的面庞，他展开眼，稚嫩的双眸倒是通俗难测，如同这湍急的河水。
伏案夜读的是一介布衣，他穿戴也是朴实至极，只是一件通体的藏青色长衫，手里握着一本《太公六韬》，边哀叹边低语朗读。
婴孩渐渐从水里浮了起来，一群鱼儿环绕在婴孩身边，把他托在水面之上，陆地上的黑衣人见状大为失容。
少年接过婴孩，扯开丝绣龙凤面襁褓，见那婴孩还是是在熟睡中，仿若这即将而至的殛毙与他无关，少年看了一眼婴孩的左脚心。
世人惊骇至极，辩白不出面前人使出的是邪术还是高深的武功，一个个都在今后退，少年站立未动，呆望泗水河道中，河水中的婴孩正与鱼儿玩耍，并未受岸上的争斗惊扰。
守着偌大的宅子，吃的是细粮杂食，穿的是粗布素衣，现在连本身的儿子都保不住，人生是多么的哀思凄苦，此中滋味又是谁能剖析？
一个黑衣人冲到了少年身前，他举着那柄青铜大刀，借着泗水河反射的星星亮光，挑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