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章 醋海扬波
祝彪挣开二哥,摸着本身被勒疼的脖子,嘟嘟囔囔地嘴硬道:“她那里会有甚么三长两短?这小贱人吃我一骂,一时面羞,干脆便真做出来,去梁山西门庆那边投怀送抱了,不然她往那边去做甚么?”
祝龙转过身,乌青着脸指着兀自和祝虎支撑的祝彪骂道:“你这个混帐行子!败家玩意儿!好端端一起援兵,又叫你给搅散了!若扈家妹子在梁山军阵前有个甚么三长两短,你叫爹拿甚么脸去见扈家的老太公?!”
扈成叹了口气,点头道:“也罢!待我妹子回了家,听我娘安抚疏导几句,也就没事了!”
西门庆笑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两军阵上比武,当随机应变才是。借构和之名撤围三日,比起勉强的败仗来,要显得更天然些。”
飞天虎扈成被祝龙拉住了,不住地赔话,固然也是满肚子的肝火,也只得临时忍了。这时俄然见mm抹头就跑,心下一急,扬声道:“妹子,你往那里去?”
祝龙听着嘲笑道:“交代甚么?梁山传下兼并山东盐路的绿林箭时,是其别人将我们祝家捧上盟主之位的,可不是我们强雄霸道硬抢返来的!是我们祝家庄一力保持,才煞了梁山的野心凶焰,过后取几条盐路为酬,又值个甚么?也罢了,这些话,三天后留着和那西门庆劈面开消吧!想要叫我们把进嘴的肥肉再吐出来,哪儿有那么轻易?”
祝彪被大哥锐目一瞪,厉言一喝,本来已经讪讪地闭了嘴,但此时被扈三娘这么戟指着一叱,那忿气又从脚底涌泉直扑上头顶百会,血贯瞳人之时,那里还将大哥的经验放在心上?当下也是一指头戳了归去,大呼道:“小贱人!你说我说得刺耳,你方才在两军阵前的一举一动,就不怕别人说是丢脸了?你口口声声娇娇嗲嗲,左一个三奇公子,右一个三奇公子,你既然这么爱他,你何不就跟了他去?却又回我祝家庄上来做甚么?滚啊!现在就滚出去!细心站脏了我庄上的地盘,三公子叫人擦洗,还很多废一番工夫!”
祝虎便向祝龙道:“我跳窗出来,揪三弟出来!”
扈三娘听了,蹙起眉头道:“祝二哥,在那三奇公子面前,你可别这么说,那人但是个义气君子……”
祝龙却变色道:“不对!贤妹却不是回扈家庄,而是往梁山大营那边去了!”
欧鹏听得西门庆呼喊,虚晃一招,拨马回归本阵。西门庆上前拱手道:“扈女人,我托你带言,三今后再定和战,何故这么快便欺上门来?”
世人听了,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刚才四泉哥哥不是商定是和是战,三今后再来的吗?怎的只是前后脚的工夫,这扈三娘就欺上门来了?
扈成听了大惊,细心一看妹子马后的烟尘,可不是往梁山那边冲畴昔了?一时候心头急如火燎,大呼道:“牵我马来!”飞身上马后,呼喊起扈家庄上助阵庄丁,尽数追逐扈三娘去了。
归正撕破了脸皮,祝彪干脆撒开了大闹一场,一边和二哥撕扯在一起,一边口中污言秽语,持续不三不四地乱道。
祝龙点头道:“等你揪他出来,黄花菜都凉了!再说,扈家妹子从小娇生惯养,心高气傲,若见了三弟那嘴脸,如何肯返来?还是你我两个前去为上!”
才闻妒夫嗟怨女,又看公子斗红妆。却不知他两个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祝彪在旁听着,早已忍耐不住,这时便拦着扈三娘的下音发作起来,叫道:“哦!他是义气君子,那我们祝家庄就是邪僻小人了?你个小贱人!你能有多大鬼儿?也敢在我们祝家庄三兄弟面前发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迎奸卖俏,三公子眼里第一个就放不过你去……”
世人承诺一声,尽去筹办,只要祝彪“哼”的一声,自顾自的往自家屋子里一钻,闩上了门,看那架式,是攻城车也撞不开的了。
祝龙气得面皮通红,大喝道:“住了!来人啊!将这个满口胡柴的孽障给我叉下去!”
话犹未尽,祝龙已经怒喝道:“三弟闭嘴!”然后从速向飞天虎扈成和扈三娘这边拱手道:“我这三弟,必是黄汤噇很多了,这才满嘴里胡吣,贤兄妹切不成往内心去!”
扈三娘呆站在那边,被祝彪一桶桶脏水泼过来,做女儿家的,当真是恨愧无地,争些儿便要在世人面前拔刀他杀,也免吃这场热诚。耳听祝彪越骂越凶,扈三娘蓦地间一声大呼,往庄下便跑。
众庄丁见三公子眼眉立起,倒是真恼了,一个个你眼望我眼,都不敢上来触这霉头。
祝彪便昂起了头,闭上了眼,只道:“你打!你打!”祝龙鼻子里哼出了一股长气,举起来的手摇三摇摆三晃,毕竟还是恨恨地收了返来。
扈三娘见了嘲笑:“老虎不露面,倒先遣狐子出来了!休走!吃我一刀!”
祝龙问道:“那西门庆另有甚么话说?”
梁山营盘中,吕方、郭盛、杨林、邓飞、欧鹏、马麟诸人正在额手称庆,皆道:“托四泉哥哥的福,明天这一场败仗是不必打的了!”
派传令兵往宋江寨里知会了一声,大师正筹办着拔寨都起,却听营盘外喧哗声大起,有小喽啰进帐来报:“启禀西门头领——营外有女将扈三娘前来骂阵!”
西门庆心道:“这倒是奇哉怪也!初见时还是满面东风,现在怎的就变成了势不两立?”见扈三娘来得凶,当下双掌向背后一探,日月双刀已经在手。这才是:
祝龙举手便要抽他耳光,骂道:“事到现在,还敢嘴硬?真是朽木不成雕也!”
西门庆等人来到阵前时,扈三娘已经和欧鹏战在一处,二人马走回旋,欧鹏的浑铁枪幻起一扇乌光,扈三娘的日月刀舞动满天白气,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世人看着喝采不迭。
却见扈三娘飞身上马,一迭连声喝叫着祝家庄上人放吊桥、开庄门,众庄丁见三女人红了眼睛,抡着磨牙霍霍的双刀急待要砍人的模样,哪个敢不依?一时候吊桥放下,庄门大开,扈三娘飞马而出,一骑绝尘去了。
四周众庄丁看着,面上严厉,肚里好笑,近似的事,都产生过已经不止一次了。却听祝龙喝道:“伐鼓!点人!都跟我往梁山阵前走一遭,策应扈家人返来!”
祝彪正骂到兴头上,仗着常日里老子宠嬖,哥哥放纵,越性儿豁出去将腰一扠,大呼道:“本日三公子我偏要骂这小贱人骂个痛快,你们哪个敢来碰我?”
扈三娘想了一想,直言道:“那三奇公子说了,祝家庄这一回在江湖上搅起了好大风波,却得好生给道上朋友一个交代。”
铁棒栾廷玉看着场面哄乱得实在不成话,感喟一声,拂袖而去。
扈三娘俄然被祝彪当众这么一通痛骂,只感觉脑筋里“嗡”的一声,面前发黑,好不轻易缓过劲儿来,一时候俏脸涨得通红,也不睬会祝龙的赔情,已是竖起葱指,一指遥戳到祝彪的鼻子上去,颤声道:“祝彪!你这般刺耳却骂谁?这几日我扈家报酬你祝家庄出世入死,斩将搴旗,有甚么对不过你祝家的?你猪油蒙了心,竟然敢如此辱我?!”
祝虎也笑道:“便算我们想发善心做功德,把落手的红利再还归去,可也得有人承接才行。前面跟我们作对的那几家,都被我们杀得星流云散了,便还了给他们,他们也守不住,还不如我们本身留着受用!”
摩云金翅欧鹏听得扈三娘出言不逊,心头大怒,当下抢先飞马而出,喝道:“兀那婆娘,你口中不干不净的,胡说些甚么?”
祝虎见大哥气得面皮已经焦黄,祝彪还在人前猖獗,便卷了袖子,恨恨地骂道:“你个憨犊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货!有这性气,两军阵上使去,耗子扛枪窝里横,你算甚么豪杰豪杰?!”说着上前,便揪了祝彪衣领,要把他拖下去。
见场中斗得正紧,西门庆唯恐两人诽谤了哪一个,仓猝扬声道:“欧鹏哥哥少歇!扈三娘,我来了!大师且休脱手,有话好说!”
祝虎点头,兄弟两人披挂带队,领人追逐在扈成前面,往梁山营盘这边电掣而来。
因而西门庆领世人一起上马,营前对阵。离营门还远,就听扈三娘在大声叫骂:“西门庆,你出来!本日我和你拼个死活!若再做缩头乌龟时,姑奶奶我便要踹营了!”
扈三娘和欧鹏对了一场快刀,正斗得性起,听西门庆问起,更不解释,只是蛾眉倒竖,杏眼圆睁,叱道:“三日之约,岂不等老了人?西门庆!本日你我不决个存亡,姑奶奶誓不回庄!废话少说,亮兵刃吧!”一言说毕,扈三娘双腿控马,旋风般直向西门庆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