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旋风失踪
杨林便问道：“但是那闹了江州的黑旋风李逵？提及此人，倒是个了得的。现在天下州县中，出一万贯钱拿宋江宋公明，出五千贯钱拿戴宗，出三千贯钱拿李逵。都传说这李逵凶横非常，在江州杀得腥风血雨，神鬼也怕。另有人用墨搽了脸，假借黑旋风李逵的名号在巷子上剪径的，传闻非常发了几贯横财！”
杨林听了，不由得“扑哧”一笑。
西门庆暗笑，却装出体贴的模样来问道：“公明哥哥已经能够说话了吗？”
西门庆笑道：“杨林兄弟稍安勿躁，公明哥哥此举，必有其事理。”
朱贵道：“这一回，这黑旋风倒没有惹事。那一日一清先生和四泉哥哥下了山，这铁牛送行返来，俄然就在小弟的旅店里哭了起来。”
梁山方听哭声起，沂水便见黑风来。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却听朱贵持续道：“铁牛最服宋江哥哥，见他来问，便哭道：‘干鸟气么！这个跑去二龙山看望兄弟，阿谁跑去蓟州看望老娘，偏铁牛是土掘坑里钻出来的。’”
杨林也点头道：“若非亲耳听朱大哥说，我还真不敢信赖，杀人不眨眼的黑旋风竟也有这般孝敬的心肠！”
朱贵道：“何止会哭？还是嚎啕大哭呢！”
杨林伸手入怀，取出一封手札来，呈到西门庆手中，恭声道：“数日前，小弟和公孙胜先生酒坊中别离时，道长写下一封荐书，教小弟自来投大寨入伙，只是小弟无尺寸之威名，是以不敢等闲擅进――也幸得如此，不然本日也不能投在西门庆哥哥麾下了。哥哥本日既然留下了小弟这个囫囵身子，便看小弟今后如何替哥哥卖力便是！”
杨林便递上酒葫芦，殷勤问道：“请哥哥详细说来！”
杨林也猎奇起来：“却不知这位李大哥又撞出了甚么祸事？”
西门庆点点头，心中明白了七八，却故做惊诧道：“铁牛大哥竟然会哭？”
朱贵便点头苦笑道：“不是他却又是哪个？若非这李铁牛，我也不会下山了。”
西门庆点头道：“兄弟且休说卖力的话！这世事无穷，你我弟兄有多少大事要做，你只是一心卖力，却又有几条命可卖？我只要众兄弟们在同心携力向前冲之时，莫忘了多用用脑筋，留下这条性命，看看这个天下最后会被我们变成甚么模样――当时，方趁我西门庆的心愿！”
朱贵这时也上前，和杨林剪拂了，笑道：“杨林兄弟好大的面子，有四泉哥哥收你做近卫队，兄弟我倒是没这个福分喽！”
朱贵点头道：“恰是如此！公明哥哥当时简朴说出了几点顾虑――一是铁牛脾气不好，路上只怕有失；二是铁牛酒性不好，若路上喝了酒，必定误事；三是他边幅卤莽，招人眼目，一看便能认出是黑旋风，若冒然前去，没能搬取出老娘不说，先倒把本身搭出来了！”
杨林和朱贵都拱手道：“哥哥叮咛的是！”
扰攘了半夜，三人都有些困乏，行路之人，也没甚么讲究，当下便寻了个洁净背风的去处，坐下生起堆火来，烤干粮烤肉吃，就着葫芦中的酒过口，倒也别有风味。
西门庆听了点头道：“李大哥这个孝心，也是极虔的了！”
朱贵点头道：“多说是不成的，但几个字还能对于。”
西门庆听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这铁牛大哥，当真是公明哥哥命里的天魔星！及时雨碰上了黑旋风，再大的雨，也要被吹乱了！”
朱贵亦点头道：“我和铁牛是同亲，知别人固然鲁莽，但性子还是朴素的，固然杀性起来时，这朴素却也有限。当时天王哥哥听了铁牛的话，倒也成心叫人随铁牛回籍搬取老母，却被宋江哥哥拦住了。”
杨林归心，西门庆大喜，仓猝扶起道：“杨林兄弟如此豪杰仗，如此好本领，怎能不来梁山坐把交椅？哈哈……”
杨林惊诧道：“宋江哥哥拦住了？他是孝义黑三郎，怎会禁止别人尽孝？”
朱贵又道：“当时天王哥哥便问道：‘你现在待要怎地？’铁牛便道：‘我只要一个老娘在家里。我的哥哥又在别人家做长工，如何养得老娘欢愉？我要去取她来这里欢愉几时也好！’”
朱贵喝了口酒，抹了抹嘴边胡渣子上的酒星儿，这才道：“都说人不成貌相，固然李铁牛生得那般卤莽凶暴，但他的那颗孝心，却也是热的。那一日他大哭大呼，拍塌了我店里的一张桌子，众兄弟都说他吃醉了，谁也不敢来兜揽他，还是宋江哥哥上前，竭力问道：‘兄弟，你如何烦恼？’”
朱贵也笑着点头道：“当时天王哥哥、戴宗哥哥另有众兄弟都劝，却那里能拗得过那铁牛？这家伙坐在小弟店里，中气实足的嚎了一个多时候！到最后代人一个眼错不见，他便跑了个无影无踪，不知去处！”这恰是：
朱贵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暴露笑容，喝了一口酒后道：“还不是为了那黑旋风李逵？”
西门庆感喟点头道：“公明哥哥所言，确是有理！”
向着火，西门庆便问朱贵道：“朱贵哥哥，你怎的也下山来了？你若走了，山前旅店却交与那个看管？”
朱贵道：“宋江哥哥固然说的是良言，但却顺耳，铁牛如何肯依？越性哭闹起来。口口声声只是说，宋江哥哥本身的老爹，就接上山来欢愉；他李逵的老娘，就任凭撇在村里刻苦。如此不同对待，便是割了他铁牛的头，也是不平！有的没的，罗嗦了几大车。宋江哥哥口舌不便利，难以辩白，最后只急得从嘴巴里往外冒汗珠子。”
杨林的猎奇心复兴，又想问宋江因何不能说话。但比拟之下，他更想听江州人屠李铁牛的故事，是以又把疑问咽了归去。
西门庆也便笑了，点头道：“这黑厮，又演义出甚么故事来啦？却叫弟兄们好生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