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一)
“嗯?该死,传令下去,全军撤回黎阳仓,放火烧城!”
汲县的城守府中,大胜而归的高开道方才刚命令犒赏全军,却未曾想烧烤架子都还没摆好呢,就见一名报马仓促赶了来,冲着高开道便是一个单膝点地,面带惶急之色地禀报了一句道。
高开道狡猾过人,哪怕都已决定要壁虎断尾了,可在作出包管之际,却还是说得个信誓旦旦,就仿佛真有破敌妙策普通。
“慌个甚,尔马上回城中死守,本王这就去与张君立所部汇合,集结主力,一举全歼贼军!”
“骑军都有了,跟本王来,向东南转进!”
“嗯,朕也是这般观点,此獠狡猾残暴,自发得凭本日一战便能吓阻我军,殊不知此举正透露了其心中之虚,如果朕料得不差的话,其所部主力必已撤离黎阳仓,应是正在向漳水河转进途中,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该轮到朕给他一点色彩看看了。”
李阳明又不傻,怎能够不懂所谓的留下来死守就是要他去送命,心一慌,神采刹时便已是煞白一片。
“此番中伏遇袭,卿虽有过,却不致死,朕罚你降一级,暂为左威卫将军,另,罚俸三个月,卿可佩服?”
“尔敢方命?”
高开道之以是连夜率骑军来打华军的伏击,一来是要重挫一下华军的锐气,二来么,也是想着迟滞一下华军的进军速率,却未曾想华军底子未曾因前军受挫而放缓脚步,高开道的神采当即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但见其眸子子狂乱地转动了几下以后,鲜明下达了焚城之令。
“嗯?嘶……”
“依卿看来,高贼给朕来上这么一手,究竟意欲何为?”
昨日打了一仗又连夜驰驱了百余里之地,哪怕半途曾停下来小憩了两个时候的时候,高开道也已是累得够呛了,这当口上,自是偶然扯甚闲话,只虚抬了动手,表示李阳明免礼了事。
“去,紧着筹办些酒菜,让弟兄们都好生吃喝上一回,待得张将军所部一到,各部马上向漳水河转进。”
高开道乃是杀人如麻的悍匪,他这么一发飙,身上的煞气顿时便浓烈得有若本色普通,不幸李阳明不过只是平常战将罢了,立马便吃不住劲了,哪怕心头直打鼓,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允了下来。
“大王,景象不对,应是贼骑军大肆杀来了!”
“陛下,微臣无能,乃至丧师辱国,极刑,极刑。”
相较于措置诸将而论,张君武更体贴的明显是高家军的战役力,措置一毕,紧着便问起了战损比。
听得高开道有问,李阳明自是半晌都不敢拖延,紧着便将所知之动静禀报了出来。
一听战损比如此之差异,张君武的眉头不自发地便是一皱,但并未有所置评,挥手间便已下了道口谕,旋即便听号角声连天震响中,二十余万雄师再度向东急行而去……
听得张君武这般问法,尉迟恭的黑脸顿时便被羞得个通红,低着头,呐呐地给出了答案。
高家军主力昨日便已连夜撤向漳水河了,现在的黎阳仓中不过就只要三千留守军队罢了,眼瞅着那烟尘的稠密程度,来骑少说也有三万之数,一旦将黎阳仓围住了,己方所部虽有着近万兵马,怕也难突围而走,待得华军主力赶到,那结果可真就要不堪了去了,一念及此,李阳明当即便慌了神,也自不管高开道的神采有多丢脸,紧着便嚷了一嗓子。
李靖明显早就推测张君武会有此问,应对起来自是安闲得很,这不,张君武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给出了个切当的判定。
“放心好了,但消尔能死守到入夜,本王自有破敌之妙策,管叫贼军来得回不得!”
“传朕旨意:着辎重营马上拨出帐篷五百顶,并拨军粮四百石,当场安设哀鸿,另,着吏、户二部拿出呼应章程,确保汲县百姓之生存,免汲县明、后两年之赋税,各部马上前出三里安营!”
高开道本正自打着哈欠,这一听李阳明声色不对,眉眼顿时便倒竖了起来,蓦地一回顾,正要出言呵叱,冷不丁见得西面烟尘大起,当即便倒吸了口冷气。
“报,禀大王,贼军主力正在向汲县赶来,距此已不敷十里了!”
听得高开道有所叮咛,李阳明自是不敢有甚贰言,紧着应诺之余,正要着人去安排炊事,冷不丁感觉空中仿佛起了震颤,心头不由地便是一突,赶快往四下里张望了一把,蓦地间瞅见西面正有一股烟尘滚滚而来,较着是有多量骑军正在猖獗赶路,李阳明顿时便慌了,顾不得很多,扯着嗓子便狂嚷了起来。
仅仅只这么几句扳谈下来,西面的烟尘已是愈发近了很多,一见及此,高开道自是不敢再多拖延,这一听李阳明已承诺留下来断后,高开道也就没再多言罗唣,挥手间便已下了道将令,率部下六千余马队调头往东南边向奔驰了去,惶惑然有若丧家之犬普通……
“末将叩见大王!”
望着浓烟滚滚大起的县城,张君武在心底里已为高开道其人判了极刑,但却并未就此多说些甚,连下了数道旨意以后,便即率部绕过了火势冲天的汲县,在卫水河边安下了堡垒……
这一见李阳明支支吾吾地不肯答允,高开道顿时便怒了,手握着腰间的刀柄,声线冷厉地便喝问了一句道。
第四百六十六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一)
在传唤李靖前来之前,张君武心中本就有所猜想,现在一听李靖的判定与本身并无甚分歧之处,张君武当即便定下了反击之定夺……
“嗯……朕晓得了,传令下去,全军持续向前,日落前赶到汲县!”
李阳明都能看得出的危急,高开道又怎能够会瞧不清,在这等景象下,他自是不敢率部进城死守,也没筹算留下来跟华军骑军对决,但见其眸子子缓慢地转动了几下,而前面色蓦地一沉,声线阴冷地便下了道将令。
“大王放心,末将晓得该如何做了。”
汲县本是富庶之地,虽因着战乱几次之故,早已十室九空,可毕竟还是有着近三千百姓居住此中的,被高家军放火这么一烧,全城顿时便堕入了大乱当中,到处是哭爹喊娘之声,烟雾环绕中,也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葬身火海当中,待得华军赶到了城外,火势之大,早已到了无可救药之境地,多量的百姓流浪失所,无助地堆积在城外,木讷讷地看着已必定被毁的故里。
雄师的安营天然不是件轻松的活计,待得诸般事件初见范围,天都已是擦黑了,但是张君武倒是顾不得小憩上半晌,一道口谕便将李靖唤到了中军大帐,见礼一毕,也自无甚酬酢之言,紧着便将议事的主题抛了出来。
“回陛下的话,我军战死一千八百二十人,伤两千三百一十七人,敌战死八百五十七人,伤者不知其数。”
面对着华军的两路雄师之夹攻,甭管高开道有多自傲,撤退都是必定之事,实际上,若不是妄图尽能够多地将黎阳仓的存粮运回蔚州,高开道早就逃之夭夭了的,又怎会冒险去强袭华军先头军队一把,幸亏统统都算顺利,高开道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一松,随口交代了几句以后,也没管李阳明是怎个反应,策马向建在半坡处的黎阳仓城行了去。
“陛下圣明,微臣佩服。”
巳时末牌,天已将午,烟尘滚滚大起中,高开道所部六千余骑终究赶回到了黎阳仓城下,一见及此,留守的高家军大将李阳明自是不敢有涓滴的粗心,领着浩繁部下告急便冲下了山坡,一个单膝点地便跪倒在高开道的马前。
“回大王的话,先前刚有报马前来传讯,说是张将军所部距此只要十五里之遥了。”
升级罚俸的处罚不算轻,可也当真重不到哪去,相较于军法之规定来讲,已算是轻纵了的,对此,尉迟恭自是不会有甚贰言。
“嗯,张君立所部可有甚动静么?”
中军主力到得很快,前军方才刚打扫完疆场,张君武便已在羽林军将士的簇拥下来到了疆场外侧,一见帝驾已至,陈明振等前军将领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赶到了御前,见礼方毕,自发有罪在身的尉迟恭便已一头跪倒在地,满脸愧色地请罪了起来。
“末将不敢,末将服从!”
“大王,大王……”
一万五千的精锐前锋竟然被高家军七千骑军打得满地找牙,要说不活力,又怎生能够,当然了,固然火大不已,张君武却并未重罚前军诸将,仅仅给了尉迟恭一个升级处罚。
“陛下明鉴,微臣觉得应是以进为退之策,高开道必是要逃了。”
“此战我军伤亡如何?斩敌又是多少?”
听得高开道这般说法,李阳明虽是将信将疑,却也不敢有甚贰言,只能是恭谨万分地应了一声。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