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漫漫长秋
“人道重私。”
山林之间已渐显枯黄。
“这一两年里,我都没想过要兵戈,我打了很多年,从二十几岁,打到现在四十一了,也早就打够了,以是啊,能不动兵器的时候,我也不想动兵器,如果刘备、孙权能放下警戒,大师一张桌子好好谈谈多好?我公孙止一贯以理服人的。”
中原的曹家终究还是迈不畴昔的坎,只是眼下两边另有好处相连和些许交谊牵涉,固然时候一长,曹操故去,那中原烽火必定掀起,这不是公孙止想看到的,也不是曹昂想看到的,不管最后谁输谁赢,百姓都最大受难者,两边家眷也难有幸存。
走到林子的边沿能看到蒙蒙一层水雾覆盖山外的风景,公孙止沉默了半晌,语气没有之前的降落,反而笑了笑:“子脩感觉我若不要王爵,还能要甚么?要地盘,我已有二州之地,另有浩大的草原,乃至西域,只要我想,唾手可得!”
“应当不会吧…..”他轻说了一声。
“女子?”这谍报让公孙止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中间的曹昂:“你父亲,莫不是还筹办送一个女子给我?”
步队缓缓前行,曹昂沉默的跟着,一些事情长在曹家时,实在就已经明白了很多,幼年时纯真,倒也没有去想太多,可现在也是三十来岁的年纪,有了老婆和孩子以后,人一下就长大了,对于公孙止所说的内容,不管哪家诸侯最后大定天下,都不会有汉室,上面的文武,支撑的世家都会不遗余力的在背后谋取最大的好处,如果交出军政权力,怕是方才安定的天下,立即就会有造反,重新洗牌。
自西归返来,再到二十五万兵马南下,中间间隔不过大半年的时候,影响了全部汉朝的局势,天下人都在惶惑不安盯着别离逗留在并州白波谷,和幽州南边的易县的两支兵马,但是真正主事的那位北地都督,人已经到了太行上党郡。
曹昂难堪的笑了一下,对于自家父亲的脾气,他最体味不过,好人妇成性,这几年里,他也有和母亲悄悄通信,晓得府里又纳几房妾室,就连当初的张绣寡婶也没有放过。
……
“对,人道本就有私欲,何况这干系到他们灿烂门楣,干系到数代以后能不能成为大族,能不能享用古刹祭奠。”公孙止看了一阵风景,回身归去,“并且这天下也需求承平,可刘备、孙权不会让步,如何办?那就只能打,可你父亲拦在中原,真要脱手,多少也有十余年友情,脱手之前多少要发檄文,学袁绍那样骂骂他…..但我没有,以是你父亲那边大略也是看出来了,他麾下谋士们想必也阐收回我不成能在这个时候真正操起兵戈,就派了一个叫王朗的人过来,也不知想要做甚么,但扯皮必定是有的。”
他伸手在曹昂肩上悄悄拍了拍,将他揽了过来,一起看着蒙蒙的山势,偶然有鸟雀从内里穿行畴昔,“只是兄弟们跟从我南征北战,从东面杀到西面,又杀返来,建功立业为的是甚么?如果天下一统,我把军权还给朝廷,信不信,第二天我就身首异处?他们要坐的是这亲手打下来的江山的,而不是为汉室!”
回到步队中,曹昂翻身上马:“那么,都督是想要让昂回许都,谈拢封王之事?”
秋风拂过林野,纷繁的黄叶飘落下来,就像一场淅淅沥沥的细雨,公孙止的话在偏斜的阳光里,显得格外刺耳,但内容倒是实实在在的摆在他们面前,打!很有能够面对的将是三家诸侯,不打,大师持续盘据,天下难以一统。
“实在本只是为王爵一事,只是没想到你父亲的态度显得含混。这事就让人踌躇不决了,一旦开打,三五年都难以分出胜负,到时火气打出来,两边根基没有罢手的能够,何况朝廷在你父亲手里,我若打击,就变成了反贼,大义上,我站不住脚,跟着我的兄弟们也都成反贼部将,另有最大的能够是将你父亲推到孙权、刘备的阵营里,这些都不是我但愿看到的,到时候这大汉才是真正的乱了。”
他说着话,走出了这片林野,远方的落日如血染红了天涯,“.……汉室就没有了。”
“子脩看上去并不担忧这二十几万人南下啊。”公孙止伸手拿开挡在火线的树枝,声音低缓,随后看向慢一个脚步的曹昂,“不担忧你父亲那边?”
曹昂摇点头,将弹返来的树枝牢固,持续跟着:“都督这般做,昂都能看出来,我父亲他们一定看不出,天然没甚么好担忧的,只是…..昂有一事不解,都督为甚么固执一个王爵?”
南下的马队在拜见过上党郡太守于毒,驻留了几日,便是直接过了天井关,阳光微微倾斜,下午的某一刻,步队停下歇息,铺满落叶的树林之间,是沙沙的脚步声在走,典韦背负双戟在一颗树前面哗哗的放‘水’,李恪远远的跟在公孙止前面,中间另有面庞沉着,颔下一圈浓须的曹昂,巨汉放完水跟上来的时候,两人之间还在说话。
“……何况另有好多事没有措置,西征返来,麾下将士的封赏还没下来,朝廷那边考虑来考虑去,总不是个别例,对吧?另有这些年北地一向供应部分西征军后勤,你看看李儒、王烈几人,都饿的皮包骨了,让人看了心疼,我总要做些犒赏一下火线的官吏、将士……这一一数下来,也足有十多个事摆在面前要做。”
叨叨絮絮,有些癫狂的语气当中,公孙止顿了顿,回过甚冲曹昂笑了笑,目光倒是冷冽到了极致:“说了这么多,实在是冲子脩发个牢骚罢了,古往今来,哪有甚么真正的仁慈,我为汉人计,但从不为汉朝计,像我等诸侯将来一旦天下大定,交出兵权,就只要死路一条。改朝换代已经是必定的了,王爵只是第一步,然后……”
三天以后,两千人的马队下了太行山,已有快马带来了讯息,名叫王朗的使者已在野王城等待,太守王匡作陪,别的来的步队中,另有一辆非常豪华的马车,像是女子乘坐的。
曹昂皱起眉头:“都督到底有何企图,还请明示。”
“不。”马背上,公孙止悄悄夹了上马腹,缓缓行进里,他说:“你若归去,你父亲更不会同意封王给我了,你是嫡宗子,并且文武兼顾,军中大小将领都非常佩服,现在更是精通战阵之道,比在许都府衙中长大的曹丕,更合适阿谁位置,如此一来,中原和北地就真的要兵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