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教女
姚氏抿了抿唇,笑道:“当然没有,你祖母是个很慈爱的人。”
祖母老是对她特别好,弄得她觉得祖母对谁都是这么好,现在一想,祖母对儿孙是真真极好的,对儿媳……或许还是摆了些婆婆的谱儿。不然呢,每次他们几个坐下用饭,娘亲和两位伯娘都站在一旁服侍。
很快,郭家也送来了年礼,郭家离的远,三个月前就让人解缆了,是半夜到林家的,可把郭氏给心疼坏了,拉着娘家侄儿的手一顿数落,让他今后不必这么费事,让管事送就是了,再不济,托个镖局,瞧这天寒地冻,人都冻坏了。
林妙妙点了点头,她上辈子特烦措置这些事儿,一碰到不懂的就去问裴琅,裴琅每次都说这类小事不必她亲身筹划,交给管事便可,久而久之,她也不管了,家中经济状况如何、人脉如何,一概不知。
实在这些东西,都城不是没有卖的,只是代价非常高贵,但以林家的财力,并不是买不起,为甚么大老远儿的送呢?莫非就为了给林家省钱?
姚氏对镜理了理云鬓:“那得看是婆家没钱,还是娘家没钱……归正婚事啊,必然得讲究门当户对,别找门槛太高的,恐受欺负;也别找太低的,怕人家是图你钱。”说着,仿佛认识到本身扯远了,蹙眉,“我跟你一个小孩子扯这些做甚么?”
林妙妙猜疑地看向了娘亲。
林妙妙垂眸。
姚朔低头不敢看人,面上有些羞赫。
林妙妙回神,擦了脸上的泪水,说道:“我……我……奶酪被小宝吃完了,我没了。”
“这不是前段日子辛苦你了吗?我正愁没机遇跟你道声谢。”
她握住姚氏的手,冲动地说道:“岚儿!”
姚氏一笑:“当然要回啊,有来有往的,才叫情面嘛,双方面的给,就成恩赐了。”
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儿与一个清丽敬爱的女孩儿牵动手走了出去,男孩儿约莫十岁,女孩儿六七岁,恰是林妙妙的表哥姚朔、表姐姚湘琴。
姚大太太暖和一笑:“姐儿真乖,比这俩闷葫芦强多了。”
姚氏忙扶住了她:“好了大嫂,让孩子们本身玩儿吧,我们去外头说话。”
“你们俩快叫人啊!”姚大太太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翌日,姚家人也送年礼来了。
有点心疼娘亲,但是也怨不起祖母来,真冲突啊!
姚朔乖乖地唤了声姑姑和表妹,姚湘琴却哼道:“我是闷葫芦,我不会叫人!”
林妙妙规矩地行了一礼:“大舅母,朔表哥,琴表姐。”
崔家送的年礼当然不止几盒奶酪,他们走海上买卖,长年与本国商队打交道,得了很多别致物件儿,以珠宝和香料为主,另有一些地毯和毛织品。
总之,父亲是费了半条命才把娘亲给娶到手的,也不知是不是得之不易的原因,父亲格外珍惜娘亲,结婚这么多年了,一个姨娘都没有,丫环也不睡,娘亲怀她生她坐月子,父亲当了整整一年的和尚,把老太太都气到了。
姚氏顺势一看,眼睛骤亮:“大嫂?”
姚大太太眉头一皱:“你这孩子!”
林妙妙惊诧,难怪林家甚么都不缺,三房太太的娘家人还流水似的往林家送东西,是在给自家女儿长脸啊。
前面娘亲归天,父亲没有另娶,过得很糟糕,三十岁便郁郁而结束,临死前,一向抱着娘亲的牌位,说要与娘亲合葬。
“那如果……碰上没钱的如何办?”林妙妙又问。
姚氏微微一笑,摸着女儿的脑袋道:“你还小,不懂宅子里的弯弯道道,这送礼送礼呀,送的不是礼,是情意。自古媳妇儿在婆家都是受气包,娘家人的走动,除了拉近两家干系外,也是一种对自家女儿的正视,不让婆家轻贱了去。你将来长大嫁人了,我也是要一箱箱往你婆家运东西的,有娘家撑腰,终归会好过些。”
姚氏噗嗤一笑:“出息!”
林妙妙分到了一块儿圆形的绵羊小红毯,比老太太屋里那块儿还和缓,小雪貂很喜好,都不黏着她抱了,整日在地毯上撒欢儿。
两位娘舅都是舞刀弄枪的粗人,父亲只是个文弱墨客,求娶娘亲时没少被他们刁难,传闻有一回父亲被娘舅们灌醉了,找不着回家的路,在马厩昏睡了一晚,一大早,是被热乎乎的马尿给浇醒的。另有为见娘亲一面,翻墙、钻狗洞……甚么丢人的事儿都干了,次次都被娘舅们打出来,又次次不怕死地折腾出来。
“谁是闷葫芦?”姚湘琴不悦地噘了噘嘴儿。
”祖母不像那么……那么不好的人啊,她难堪熬你们吗?”林妙妙瞪圆了眼睛问。
这就是有了。
姚氏拉了她的手:“好了好了,别难过了,娘让人探听探听,看另有没有那种奶酪能够买,买十盒返来,让你吃到饱,嗯?”
郭家送的是本地的野味、菌类和茶叶。
徐妈妈将一行人领入风棠院:“太太,您看谁来了?”
“妙妙,快叫人。你大舅母,朔表哥和琴表姐,还记得吗?”姚氏拉着林妙妙走到了三人跟前。
姚大太太笑道:“能不来?晓得我是来见姑姑的,天没亮啊,就把我从床上摇醒了。”回身,对对门外招了招手:“你们两个,快出去。”
宿世娘亲走得早,林妙妙与姚家来往未几,对这对兄妹的印象不深特别深切,只模糊记得姚家有位表哥从了军,还做到了威震四方的一品大将军,不知是不是面前这位――
“那……我们要回礼吗?”林妙妙问。
“妙妙,你如何哭了?”姚氏摸了摸女儿脑袋。
姚家本是都城的书香家世,祖上出过一任内阁大学士,后不知怎的,弃文从武,偏又没混出个有花样的官儿,到姚父这一代开了个镖局,买卖红火,在江湖上很有声望。
姚氏欣喜道:“大嫂如何亲身来了?他们跟我说,姚家的年礼到了,我还在想,是不是又是哪位管事送来的?正要去花厅一见呢。”
“大嫂与我说这些可就见外了。”姚氏往大嫂身后看了看,“没把硕哥儿和琴姐儿带来?”
一名身穿紫色褙子、杏色缎面折花长袄的中年妇人走了出去,她穿金戴银,打扮得非常持重,只肤色略暗,不如姚氏来得仙颜,却也是个端丽的。
“嗯。”林妙妙吸了吸鼻子。
林妙妙从速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