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坐稳，凝一凝神，纤长的手指已拂上丝弦。

宇文贵妃正起家走到桌边，接过侍女呈上的药碗预备喝药，闻言道：“那何不请mm也奏上一曲，我等也可聆听一下来自北赫的音乐。

杜贤妃讶异道：“你会操琴？”

可浅媚正在迟疑间，忽见半敞的窗扇外似有一抹明黄晃过，忙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宇文贵妃虽喝了药，可坐了这好久，神采已更差了，只让宫女送了她们出门，临行却拉着可浅媚的手道：“有空常过来陪陪我罢，我一小我房里呆着，也是无聊。待要出去逛逛，身材却委实不适，一天十二个时候，倒有十个时候是卧在床上的。”

可浅媚一怔，盯着杜贤妃半天，才道：“实在还是认得些字的。”

似一缕钢丝陡地抛向高空，清越地直唳九天，然后悠悠落下，却整齐有序，如寒泉溅白石，如骊珠迸金盘，扬扬洒洒，次第而下，似可见得花发西园，草薰南陌。光阴亮媚里，又有舞燕含情，啼莺缠绵，掠翅于花开万点中。

“懂一点。不过我做事一贯不消心，却技艺却只是平平了。”

春光满目里，有女子宛转而唱：“满路旋丝飞絮，光阴将暮。此时谁与说新愁，有百啭，流莺语。俯仰人间今古，神仙那边。花前须判醉扶归，酒不到，刘伶墓。”

“繁华繁华，君恩似海……”宇文贵妃喃喃念着，自讽刺般轻笑一下，转而问道：“本来mm也懂琴艺？”

杜贤妃深深望向她，苦笑道：“呃，我本觉得她不认得汉字，必然也不会操琴呢！”

宇文贵妃拈了药碗聆听着，黑眸仿佛飘了层薄薄的纱雾，神情间不知是怅惘还是高兴，直到曲子停了，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侧头向杜贤妃道：“真没想到，我们宫里，出去了位少见的才女呢！”

可浅媚大笑：“从小就有人叫我女侠来着，还第一次有人叫我才女呢！”

可浅媚应了，和杜贤妃引了随身宫人独自拜别。

宇文贵妃大是骇怪：“可mm不认得汉字？”

词中也说甚新愁，却听不出愁意，俱是得醉且醉及时行乐落拓度日的萧洒，配着那等清澈软侬的嗓音，直听得潜沼鱼惊，天涯雁落，树梢云停。

可浅媚笑了起来：“北赫的女孩儿大多能歌善舞，古琴虽是从中原传去的，倒也不见得有多难学。”

仍然是宇文贵妃刚才所弹的那支《一落索》，但风格一变，琴声已然大异。

而内里阿谁穿戴明黄衣衫的人影直到可浅媚她们告别并没有出去，仿佛只是可浅媚的幻觉。

杜贤妃便笑一笑，也不诘问，仍然是一副文雅端庄的仪容安然在靠椅上端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