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可浅媚惊奇地望了他一眼，发白的嘴唇动了动，便低了头，既不挣扎，也不说话。

见唐天霄态度含混不明，刑跃文虽是忐忑不安，也只得硬着头持续审下去。

铁索牵动，又是撕心裂肺的女子惨叫声划过湿潮的氛围在小小的密室里回旋不息，那种凄痛的锋利，不但要将人的耳膜刺穿，更似要人的心都刮得疼痛起来。

唐天霄“哦”了一声，眯着眼睛不置可否。

但到可浅媚那边时，她很利落地答道：“刑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刚突尔察已说了，我从未传过只言片语出宫，也无能够通报动静的可用之人。――算来皇宫当中，既懂汉语又懂北赫话，就卓保护一人了，莫非要我招承请了卓保护帮我通报了兵防图？”

不知甚么时候，他的神采已变得乌青，极是丢脸，黑眸冷锐，冰寒如刀，半掩于袖笼中的手模糊看得出正紧攥成拳，中间暴露梳子顶端新月般半圆的弧度。

卓锐应了，便用北赫语向突尔察发问。

唐天霄不语。

唐天霄俄然怒道，“就让他在这里看着！既是心存歹意，杀鸡儆猴也是功德！”

可天底下哪有令人看起来赏心好看标科罚？

“真的无人能懂吗？”

唐天霄浓眉一挑，唤道：“卓锐！”

驿馆小卒、小寺人一一再行问过，自是本来的分歧口径；

刑跃文令道：“将他拖出去，别在这里毛病审案。”

刑跃文连声应是，额上已滴落汗水来。

唐天霄皱眉，喝道：“问他兵防图是不是他们公主令他传回北赫的！”

伴着她惨叫的，是突尔察拼了命的挣扎和喝骂。

唐天霄问道：“他在说甚么？”

卓锐忙跪隧道：“皇上明鉴！自可淑妃入宫，微臣再也未曾踏入过北赫驿馆半步！”

他曾在北赫呆过一段光阴，迎亲一起又与这些北赫人混得已经很熟，突尔察见是他和颜悦色发问，也神采略定，与他扳谈半晌，忽又指住可浅媚，又是脸孔狰狞的一通吼怒如雷。

唐天霄也仿佛终究透过了一口气，目光从墙上挂着的刑具扫过，问道：“另有没有别的科罚？这个血淋淋的看起来令人实在不舒畅。”

刑跃文回道：“此人说的是北赫土语，在场之人无人能懂。”

“拖甚么拖？”

唐天霄“啪”地将梳脊磕在案上，嘲笑道：“哦？刑大人审的好案！找来的证人说的话无人能懂？”

旁人就是不懂，也看得出是在为可浅媚鸣不平了。

刑跃文暗自嘀咕着，陪笑道：“那么，用针刑吧！”

“也是，你虽在北疆长大，却也是养在深闺的大蜜斯，又那里晓得这些？”唐天霄挥挥手，向刑跃文道，“你审吧！”

因他们对答，行刑者也不觉放松了手中的夹棍，可浅媚略缓过来，伏在地上嗟叹，声音终究不那么刺耳兼刺心了。

一向无声无息隐于暗中间的卓锐立即走到灯火之下，回道：“皇上，突尔察说，中原人俱是豺狼豺狼，敢害他们公主，他死了化作厉鬼也不放过狗官。”

只听金属撞击声响，她的双手已经拖着沉重的枷锁被人提起，仍然是血迹未干的夹棍，严严实实地套到她手指。

这下闷热的密室里，宇文贵妃竟然正端着盏热茶捂动手，听得唐天霄发问，才道：“臣妾夙来体弱，并不问这些外事，经历陋劣，实在无从判定谁是谁非。”

卓锐接着道：“突尔察还说，公主进宫之前就叮咛过，后宫当中大多是重臣嫡亲，若无宠便罢，如果有宠，必受别人勾陷。是以从北赫所携之物一样未带，连他们这些留下的侍从都再三叮嘱，不得在外肇事，以惹授人以柄。他们本是北赫人，一群人在一处，还是保持着北方糊口风俗，每日只经驿馆通译探听一回宫中状况，其他一概不睬。淑妃入宫数月，连只言片语都未曾传出过，更别说甚么兵防图了。他说是皇上盛宠，才害淑妃被人诬告。”

当着唐天霄的面，押住他的壮汉不敢过分动粗，只是三四小我一起脱手，狠力地拉着枷锁，将他拉离可浅媚，拖到墙边，制了他不准他转动。

又有哪种科罚会不血淋淋？

唐天霄握着那把梳子，腔调听不出一点平仄起伏：“那么，用吧！”

刑跃文忙道：“皇上，此人戆鲁，骨头又硬，凭他各式敲打，也只口吐秽言。想来蛮夷之人，一昧耍狠，即便叫了晓得两国说话的人来，也只是装疯卖痴，只作不懂，再不肯供出本家之人了！”

卓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其稍安勿躁，才向唐天霄回道：“皇上，突尔察说，因探听到淑妃被困于德寿宫多日，并且未见放出的迹象，他们商讨之下，决定写信回北赫求救。他并不晓得被沈家截下后求救信为何变成了兵防图。”

唐天霄悄悄地听完，沉吟半晌，转向宇文贵妃问：“容容，依你之见呢？”

夹棍除下，却有人捧来一个竹筒，内里是十余根装在圆木柄上的三寸长的粗钢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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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跃文也游移着说道：“皇上，北赫人刁滑，不动用大刑看来是不成了！”

可浅媚只瞧一眼，便已一阵颤抖，见有衙役上前捉她的手，固然还是未曾挣扎，却已抬眸向唐天霄叫道：“皇上，实在你晓得我是冤枉的，是不是？你……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不肯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