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姨娘
她这一开口,竟是把她架上了戏台子,让她里外都做不成人。
几个男人蠢蠢欲动,往前想擒住阿青,没曾想手还未搭上她的肩头,却被小竹反手扣住,顷刻疼得哭爹喊娘。
那妇人就是沈今宛的乳娘赵嬷嬷,自她回府以来,亦是由她作为教习嬷嬷跟在身边。
她只是端动手自门路走下,在金姨娘身边站定,低声道:“宛宛院里的一花一草,皆是出自宛宛之手,莫非姨娘连那树下的兰草是否着花都要管上一二?”
“休得胡言!”金姨娘顿时黑了脸,大声道。
可这番话却点醒了世人,这姨娘势再大,也不过是主家的妾室罢了,又有何本事以主母自居,乃至还要比畴前的主母更要放肆放肆些。
金姨娘脸上再挂不住笑,畴前的草包嫡女一朝落水,再醒来都晓得拿沈相来压她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她便写好了请罪书,洋洋洒洒地铺了整张书桌。
“你!你个贱婢!是要反了天不是!”金姨娘有几个打手傍身,顿时气势高涨,批示着要先拿下小竹。
沈今宛亦端手站于台阶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放肆放肆的姨娘,发髻歪歪地束在侧面,口脂是夸大的艳红色,行动粗鄙狂放,真是.....好不端庄。
本日定要好好经验下这山里来的野丫头!
金姨娘尚未从她的脾气大变里回过神来,只瞥见自门外出去一妇人,生生地又拦了沈今宛的来路。她顿时仿佛云开见月,抓住了救星似的,快步上前在往妇人身边靠去。
“女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就连小竹也听得清楚,举动手就要上前经验他们。却被沈今宛悄悄拉住,表示让他们持续演下去。
赵嬷嬷本就同她一伙,又最能唬住沈今宛,金姨娘委曲地靠畴昔,但愿赵嬷嬷替她出头。
阿青从屋里急仓促地跑出去想拦,却抵不过这妇人硬要闯出来:“姨娘还是迟些再来,女人现在刚醒,还未缓过神来,莫要扰了女人清净。”
她年纪尚小,声音更是稚嫩,几句话下来无人会感觉她是别有用心,不过是童言童语罢了。
“快去!”沈今宛一把掀起被褥,赤着脚就往书桌前走去。
如此众目睽睽下的小声暗害,如果平凡人能够只无能瞪眼,可沈今宛自幼习武,听力远超凡人,就算是再纤细的声音也难逃她的耳朵。
小竹畴前是她的陪练,只悄悄几下工夫,就将几个大汉撂倒在地,让旁的丫环瞧得连连惊奇。
金姨娘将全院高低打量了个遍,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有了主张,翘着指头随便点了几个:“哼,不说是吧!你,你,你,全都发卖了去!”
衣裳刚穿戴划一,屋外就传来一道锋利的嗓音,似是要划破天涯。
好一招先发制人,上她院子里看望却带了这么多打手,看来是成心要将她院里高低换个洁净!
再开口,语气里多了指责:“噢?竟不知金姨娘多年来,终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得了主母之位?宛宛未曾备得一份厚礼,失实是怠慢了……”
一句话将她噎得开不了口,沈家主母之位空了多年,她虽有掌家之职,沈林渊却从未许她过夫人之位。
阿青见她对峙,只妙手脚敏捷地筹办好笔墨纸砚,另一边小竹也端着鞋子追在她背面:“女人快穿上,得上凉......”
“姨娘何必与下报酬难?”沈今宛笑着朝小竹那边看了眼,涓滴不掩眼底赞美神采,更让金姨娘看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她看杀了去。
她一扫眼色,定是哪个不长眼的胡胡说了甚么!
“噢……”沈今宛故作懵懂,再开口又是惊为天人:“姨娘既不是沈家主母,又如何做得宛宛的娘亲?如何能经验宛宛的丫环?”
沈今宛刚由小竹搀着走出来,就瞥见阿青被扇倒在地,统统人皆提心吊胆,不敢多言。
“只是你院里的婢女不知礼数,”金姨娘盛气凌人,端动手不屑道:“为娘的当然得好好替你管束管束!”
沈今宛向来是个唯唯诺诺好说话的,怎的本日如此伶牙俐齿!
“姨娘这是何为?”她迟缓地开口,表示小竹去扶阿青起来。
“女人......”阿青看她身材不适,有些踌躇。
她神采一转,锋利地刺向金姨娘:“莫非是姨娘早就以宛宛母亲身居,想做沈家主母了!”
嬷嬷刚摆正姿式要开口指责,就被金姨娘拦下,拉到一旁低声交代道:“别忘了我们明天来,是为了骗点她娘的嫁奁....”
作为教养嬷嬷,这妇人也是“失职尽责”,总以些没由来的端方束缚沈今宛,每次被逼得受不了了,就给两块好处再说两句好听的打发打发,没成想竟让她染上了长辈瘾。
沈今宛偶然理睬他们的反应,任他们玩弄着,手上却一刻不断。
清脆的耳光声在院中响起,四周繁忙的仆婢仓猝跪了一地,只剩下方才打在阿青脸上那一巴掌的反响在浪荡。
“你这贱婢,展开你的狗眼!连我都敢拦?”
金姨娘扯着嗓子,身后窜出几个打手,看来是早有筹办:“来人!细心着给大女人清清院子!一个杂碎都别放过!”
沈今宛悄悄拍了拍阿青的手,以示欣喜。
小竹扶着阿青来到她身边,这一巴掌扇得极重,阿青脸上浮起一片潮红,模糊能见到五指。
她顿笔,豆大的泪水又往下滴,洇得墨水晕开,方才开口:“替我打扮,我要去寻父亲认罪!”
她自小被放在袭云山上,由当今贤人齐思锦教养,写得一手大气端庄的行楷,字里行间却不似闺阁女儿的温婉,反而闪现锋芒。
她此时正清算衣衿,筹办大发雷霆一番。
啪……
“大女人说的那里话……”金姨娘也是个聪明的,难堪的笑笑过后便暖和道:“女人真是折煞妾了。”
莫非是水流把她的脑筋冲开了不成?
现在正值寒冬,她却发觉不到凉似的,脚步果断,倒显得有些悲壮。
她愠怒又不能发到沈今宛身上,只好怒斥道:“是哪个贱婢教坏了大女人!站出来!”
少女面如东风,几声轻笑却让人不寒而栗:“宛宛院里高低,再不济也自有父亲决计,就不劳姨娘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