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公债
“大哥谈笑了。您凤家家大业大,又是面子人家,犯不上为几个小钱就来运河帮开口,这枚扳指就算在您手里 ,您也不会拿它来要份钱。按说这东西就算真在您手里也没甚么要紧,咱是这么多年的友情了,东西在谁手里,都没辨别。只是现现在景象分歧以往,我们运河帮眼下正走一步大运。三宝凑齐,南北运河帮就能一统,到当时候,我做了南北运河大盟主,鸣岐也天然稀有不尽的好处。这扳指在年熟行上,也不过就是个玩物,在我手里,便是件宝贝。以是我明天来,也是想问一句实话,这扳指到底在不在年熟行上,如果在,就算省了我的大事,我一统运河帮以后,一准再把扳指送返来,给大哥接着玩赏。”
他想了想,“这笔公债不错,从利钱上看,还过得去。”
曹彪点点头,对凤鸣岐这个发起倒是表示附和。毕竟这笔钱数字太大,曹彪再如何信赖田满,也不敢自觉地把全数身家投出来。他又问道:“鸣岐,我来另有另一件事。这几天我在通州听了个动静,不晓得真假,说是我们运河帮三宝之一的十三太保扳指,在你府里?我晓得大哥喜好古玩,会不会有人把扳指当古玩出给大哥了?”
凤鸣岐一笑,“二叔,这事倒是不急。我们先把这公债的事理清,再说买不买,或者如何买。您要说这公债保险,小侄不敢多说甚么,但是小侄还记得,畴前清当时候,公债发的就很多。从昭信股票到现在,这公债发行很多了,但是最后兑现的可没几个。真正能兑现的,又常常被洋人的银行抢先买了去,到最后就变成了咱能买到的公债会吃到账,不吃倒账的买不着。这运河公债是筹款来挖运河的,挖通了运河通了漕运,倒是笔很赢利的买卖,但是要凭这买卖就想发大财,我却总感觉有点难。毕竟眼下又是轮船又是铁路,通了运河以后,又能有多少粮食落到运河上,这但是难说的事。”
自漕运废弛,河道淤塞,运河帮的进项便远不及当初,全部运河帮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作为运河帮主,曹彪的糊口绝对跟困苦二字无关。可着通州城的有钱人排个坐次,他绝对能排进前五把交椅以内。
“二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先得问问,是谁跟您说的,要您拿钱来买公债?”
“这不是报效,而是发财。如果报效,我一个子也不会出的。”曹彪直言不讳。“我也担忧只驰名没无益,但是田满说了,大总统不会白让人效力,该有的利也不会少一个子。此次募集的资金,除了疏浚河道,剩下的钱,还要去搞投资。大总统做得买卖不会亏蚀,一准能够赚大钱。以是收益天然有保障,公债也就格外好卖。如果想赚快钱,另有个别例,就是买了公债卖给正金银行。他们本身不准买,正满天下踅摸有资格买公债的中国人当大班,一进一出,也有半分利。当然,这事我不能做,咱是中国人,哪能给东洋萝卜头跑腿?”
曹彪抬高声音说着,提及三十几万个大头时,还不忘用大拇指挑起本身雪纺褂子的白袖口,露脱手上那枚玻璃翠的扳指。
“瞥见了么?端庄古月轩的玩意,都城旧家流出来的,传闻畴昔是位王爷的爱物,现在也落到我手上了。可惜,不是那枚十三太保,但是也不含混了。大洋一万两千块,不还价。鸣岐,等你和小莲办丧事的时候,这就是你的。”
凤栖梧接口道:“二弟,你我订交几十年,你几时见过我拿十三太保扳指出来?那东西但是能在运河帮的帮费里坐地分红的,我要有那东西,还不拿出来发财,留本技艺里有甚么用?”
“如果没有那便是有人要暗害凤家了。”曹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大哥家前次遭贼,怕就是这么来的。现在江湖上都已经传开了,咬死了宝贝就在大哥家里。我们运河帮固然不比当初,但是帮众几十万,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打我们主张的人不在少数。谁如果能获得扳指,就能跟我这分庭抗礼,乃至不听调遣。此人如果帮里的人物字号,事情就更毒手。为了这么件宝贝,我怕他们是甚么事都干的出来,传这谎言的人,只怕就是对大哥动手来着。我明个选几个技艺好的门人来,给大哥护院,免得真受了他们的害。”
“认准可不敢说,我跑了那么多年江湖,见过的风波多了,天然也晓得天下没有甚么事是能定准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胜负二字。特别这又是我这些年积累的身家,将来是小莲的嫁奁,也容不得我粗心,以是特地来问问鸣岐,就是想跟你这扫听个章程。你跟二叔不一样,是读过书,留过学喝过洋墨水的人,见地比我们强。再说这笔钱归根到底,将来也是你的财产。小莲那丫头胡涂着,沾钱的事,还是你说了算为好。你说说看,这笔钱是该投还是不该投?”
不管运河帮再如何陵夷,终归也是有十几万弟后辈子,河道、铁路、大划子埠,总能让他找到赢利的门路。这些年下来,他手上非常有些积储。曹彪又不比凤家,不买屋子地盘,只留现钱,数字就更可观。
凤鸣岐看得出来,曹彪是真的动心了,他想要做这笔投资,想要发这笔横财。财帛动听心,他有这类动机,一点也不奇特,如果一点也不动心,那就不是他了。父亲想必方才就是从公债的题目上劝他,两人才没说通,本身如果一口咬定公债是假的,就成了否定田满。田满又是曹彪的门徒,这一来就等因而否定曹彪了。
提及本身这份家业,曹彪很有些对劲之色,一个在船埠扛大包出身的贫苦人,终究能攒下这么大的一笔财产,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值得夸耀之事。
凤鸣岐看着他那镇静的模样,再看看老爹,见凤栖梧也是一脸无法模样。明显两位白叟刚才交换了一下,成果并不能令人对劲。凤鸣岐只好问道:“二叔这么说,想必是认准了这公债能发财?”
“我们是实在亲戚,我才敢说一句实话,不然的话,这露白的事我是不敢做的。我手上现在光是本身的产业就有三十几万,满是大头,没有钞票。那种纸电影,我信不过。帮里的公帑也有一些,如何着也有个十多万,加起来能凑到五十万。你说如果拿他都买了公债如何样?会不会赢利?”
凤栖梧摇点头,“二弟,大师这么多年友情,你感觉我有甚么东西,会不奉告你?特别是和你运河帮有关之物,我这么能够扣在本技艺里,不给你用。我又不在帮,要你这东西是没用的。我家里的扳指藏了有二十几个,此中也有几个比你手上的好些,你如果喜好我都拿出来,随你来挑。看上哪个就送你哪个,就是别跟我这要甚么十三太保了,我这没这东西。”
曹彪对劲地一拍大腿,“我就说,还得是我姑爷看事情看得透。到底是喝过洋墨水的,胆量就是大。既然你和田满都这么说,那这公债就没错了!我转头就去找田满,让他把人举荐给我。这功德不能是我一家占,你也得分一份才行。”
曹彪嘿嘿一笑,“姑爷,这就是你不晓得了。听田满说,大总统对于这轮船啊铁路啊并不对劲,一来这些东西坏了咱中国的风水;二来这铁路河道的权力都在洋人手里,走的车船全得看洋人神采。一旦洋人翻脸,京里立即就得断顿,那可如何得了?现在传闻是洋鬼子本身在兵戈,你杀我我杀你,大师打得天翻地覆。大总统就筹办趁这个机遇,把运河挖通了,今后统统的粮食都从运河走,为的就是不受气。以是宁肯搭钱,也要把运河挖通。比及运河一通,那走的可不就是粮食了,南货北运,北货南输,整条河道的不是水,都是金子!那铁路啊、轮船啊,到时候不废而废,咱也不消看洋人的神采了。本来就是为了不看洋人神采而发行的公债,这么能够还让洋人来买?如果真是洋人出钱买下来,那不是白搭了力量?以是此次大总统下了令,不准卖给洋人。传闻为这个,东交民巷那都快疯了,接连不竭的抗议来着!正金银行别看卖力出售公债,但是本身不准买,大总统不卖给他们,就是用他们的处所卖公债罢了,图的还是老百姓信赖。不然的话,连这口汤他们也喝不上!”
“田满啊!那小子但是小我物,要不然也不成能一步登天,就到差人署当了副署长。他是在东洋留学返来的,见地比我们这帮大老粗强多了。讲起事理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我这三十几万大头,也是他主张换的。还帮我做了两回投资,不然我也赚不了那么多钱。这回运河公债是正金银行卖力发行,他去差人署之前,就在正金银行用饭。现在正金银行里也有干系,如果买公债能找到人帮手。听田满说这公债在京里就抢疯了,大总统被迫下了严令,不让那些当官的来买,不然底子轮不到我们,就被他们买光。在通州这边,银行里也有严令,必必要留下四成,预备着给那帮达官朱紫后辈,这公债年息三分,等因而摇钱树,买的越多,赚的越多。他看在师徒情分上,给我找了人,能够随便买,不受限额限定。按他的意义,这五十万全买了公债,每年就是好几万的分红,这类功德但是等闲遇不到。即便是前清的铁杆庄稼,也没有这公债保险。”
“如果如此,那这公债倒是有点意义。不过空口口语,还是不能让人完整放心,总要几家见一面,劈面聊个通透,才好决定。既然田满说是能招来干系,不如我们把他的干系请出来,劈面问个清楚。二叔老江湖,任他是甚么人,在您老这双火眼金睛之下也休想耍滑头,等见过了人,我们再定也不晚。”
“本来如此,那这事倒是不小,但是这也不代表买了公债必然能获得回报啊。如果报效朝廷,我们都没话说。拿几万报效一下也就是了,可犯不上搭上身家。”
凤栖梧道:“那便不必了,有莲儿和连壮两个,我想总没甚么要紧。再说家里另有几杆洋枪护院,现在又不是几百年前,前次飞贼是打了家里一个冷不防,才幸运让他逃了。这回他如果再敢来,我包管他出不了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