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雷劫现世
面前甚么也看不见，耳边甚么也听不到。
老者一把托住了他，任他天生神力，竟再跪不下去。“我做不了你的师父，眼下也还不是时候，你且起来，今后有了机遇，自会明白。”
还来不及向老者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第九重雷劫，现世了！
“净从秽生……”老者缓缓说道，“她身背滔天罪孽，又受十世苦厄，乃是一具至污至秽的躯壳，从这具躯壳当中，将出世出这世上最纯粹的天人之体，不沾因果，不入循环。”
“您是说……我、我也能修行？”聂猛闻言，冲动地问道。饶是他少大哥成，心性果断，现在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心神荡漾，语无伦次。
“当然能够。”老者说道，“只是你的修行之路，远比凡人更加崎岖盘曲，若无绝大的毅力，万难胜利，你可下得了这个决计？”
聂猛胆量虽大，但在这六合异象面前，作为人类的胆魄全无用处，只感到本身的纤细和深深的悚惧，不由咽了口唾沫，哑声道：“前辈，我们……不避开么？”
“不必远避。上天有好生之德，雷劫的能力虽大，却不会胡乱涉及无辜，只要不踏入雷劫的范围以内，便无大碍。――你且过来，待在我身边。”
六合间，呈现半晌的沉寂。说是半晌，聂猛却感受冗长之极，就仿佛有甚么东西钻进他的脑中，把这一刻冒死拉长，长到令他没法忍耐，只差一步就会断裂的境地，却不管如何也到达不了此岸。
老者俄然一个闪身，来到聂猛面前，指尖凝起一点灵光，悄悄点在他的眉间。聂猛只觉一道清冷的气味从眉间中转心底，敏捷化作无数道细流，顺着满身经脉流转到四肢百骸，烦躁憋闷的感受敏捷减退，神态规复腐败。
老者话音刚落，天空中异象蓦地进级，漏斗状的云层已经有照本色，像一片倒垂在九天之上的暗中深渊，在这深渊的最深处，亮起一片白灼的光芒，这光芒越来越亮，把玄色的云层映托成铅灰色。
“这是我师门之物，你且收下。”
聂猛听不太懂，只问：“她死了么？”
这类奇特的感受，的确令人猖獗！
一向呈现八道天雷，一道强过一道，威势越来越大，却只在女子所处深坑内残虐，并不涉及别处，只是偶尔散逸出一道电弧，未及近身，就消逝在氛围中。院子中间的大坑里，电光越来越盛，到得厥后，女子的身影已经被电光淹没，几近看不见了。
聂猛赶紧走到老者身边站下，往场中看去。
声音大到极处，也便听不到声音。
聂猛心机电转，一撩下摆，就要跪倒在地，口中道：“师父在上，请受――”
陆连续续，又有几道天雷来临，那女子似是全无所觉，除了天雷加身时一阵狠恶的痉挛外，再无别的反应。她的衣物已经片片破裂，暴露的肌肤尽皆焦黑，氛围中充满着一股皮肉烧焦的焦臭味。
老者的声音在聂猛耳边响起。
可那女子已经被天雷殛成灰烬。就算从她的骨灰上开了朵花出来，又有甚么毛病。老者心愿已了，应当欢畅才对，为甚么话语中竟有断交之意？
这一刻，聂大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他还是复苏的，可他地点的天下倒是一片虚无，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就连脚下踏着的，也不再是坚固的大地，而是一片渺渺虚空。他仿佛漂泊在一片无垠的广漠空间，无所觉、无所见、无所知、无统统。
他不明白老者为甚么要在现在送他如此首要的东西，听他话语中的意义，倒有几分像在交代后事。
“这是甚么？”聂猛吃了一惊。
从云层旋涡的中间喷薄而出的雷电光柱，瞬息打在女子身上，将她本已焦黑的身材完整淹没。
“天命不成违。”老者说，“昨日是她十世劫终之日，我没有脱手，误了天时，是以上天降下雷劫，了她因果。”
“前辈，您……”
只见院子里，本来那女子躺着的处所，被闪电轰出一个焦黑的深坑，宽约丈许。那女子躺在坑底，已经被雷电殛得不成人形，几近成了一截焦炭，却还留着一线朝气，胸膛缓缓起伏。
“没有。雷劫九重，第一重散气，应劫之人若捱受不过，苦聚而得的一口真气便会消逝，今后同凡人无异；第二重毁心，如果对付不来，便要被夺去心识，丧失腐败，今后浑浑噩噩，疯颠平生；第三重才是灭身，身故骨灭，化为灰烬，便是你所说的‘死’。
代替她的，是坑底的一小堆灰烬。
漫天乌云消逝无踪，顷刻间又是万里晴空，闪现出一碧如洗的瓦蓝，显得洁白而通透。历过刚才惊天动地的九道雷劫，聂家宅院竟并未有任何损毁，只要院子中间的那处半圆形深坑，提示着聂猛，刚才好像末日来临般的气象并非梦境。
“前辈……这，我不能收。”
他这才瞥见，就在他胸前尺许远的处所，也是无形护罩的中间点，悄悄漂泊着一册展开的竹简，竹简上有着一行行陈腐的笔墨，收回淡淡光芒。
聂猛看着那枚玉简，游移半晌，伸手接过。
……
这份赠礼，让他感到不安。
聂猛几近要接受不住，双眼暴突，遍及血丝，身材里被无形的物质充塞，憋闷非常，却又被六合间的无声沉寂紧紧压抑，无从开释，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身材仿佛随时会炸裂开来。
聂猛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他瞥见那株小小的嫩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敏捷发展，只是一转眼，两片嫩叶就变成了拳头大小，绿色茎杆的顶端，小小花蕾闪现出淡粉色，越变越大。
“这世上，以精神凡胎之身，在如此近的间隔目睹九重雷劫的，你恐怕是第一个。修行不易，大道九重，越往厥后，磨练修行者的常常不是本身修为，而是对六合至道的感悟。本日你面前所见，当铭记在心，朝夕不成或忘，今后天然大有效处。”
此时，全部六合都被异象覆盖，一道道闪电在云层中窜动，如金蛇狂舞，空中不时响起连续串炸雷，轰得人脑筋发麻，几近站立不稳。玄色的云层压在城头，仿佛触手可及。
面远景象，令他吃了一惊。
“我连您的名字都不晓得……”
白叟所说，模糊有教养之意，聂猛固然听不太懂，却尽力记下。
“这是雷劫，切勿靠近。”院墙根下，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老者背靠院墙负手而立，神情严厉地盯着正遭雷殛的女子。
“眼下才是第一重劫雷，她看上去伤势虽重，却并未身故。何况她乃天佛转世之体，此次所历的乃是佛门独占的因果雷劫，与平常修道者遭受的造化雷劫又不尽不异，这前八重雷劫不脱循环，还是她射中应受的果报，只要第九重雷劫，才会完整了结她的宿世因果，闭幕她的十世苦厄。”
无数藐小电弧从闪电里散逸出来，在他周身啪啪作响，模糊勾画出一个无形圆罩的表面，恰是这无形的圆罩，将他和老者罩住，隐为护持。
亮光到极处，便没有了光。
六合间只剩下一片刺眼白光。
“你不必晓得我的名字，因为我的名字没有任何意义。”老者淡淡地说，“但这枚玉简分歧。它驰名字，并且在好久之前，全天下人都晓得它的名字。我是一个罪人，亲手断送了我的师门，可我不能让它随我一同埋没。”
电闪雷鸣中，聂猛催马来到自家门前，翻身上马，快步踏出院中。
聂猛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又一道天雷轰然落下，砸在女子身上，爆出一蓬火花。
一道细细的光柱，自云层中间扯破而出，直落九天。跟着这道光柱的呈现，铅灰色的云层被刹时搅动，一层一层，似缓实快，扭转着向中间会聚而去，像极一团大旋涡。
“前辈，这是如何回事？”聂猛问。
“为甚么？”
统统都结束了。
一老一少，不再说话，悄悄地站在院中，看着雷劫最后一点余威完整消逝。
聂猛寂然起家，将老者刚才说过的话牢服膺住。
雷声也顷刻间静音。
“第九重雷劫将至，不要乱走。”
统统的闪电都消逝了。
只见那堆灰烬当中，一朵小小的花蕾悄悄探出了头，绿色的茎杆上伸展出两片荏弱的嫩叶，在氛围中微微摇摆着。
“少年人，我要送你一件东西。”老者俄然说。
不知过了多久，当幻景从聂猛面前垂垂散去时，雷劫已近末声。他和老者堪堪站在劫雷的核心，雷劫过后残存的闪电就在他身前几步远的处所腾跃窜动。
聂猛冲动的说不出话，连连点头。
“如此便好。”老者含笑道。
雷劫终究结束了。
深坑里，女人已经完整消逝不见。
或者，统统才方才开端。
只见老者把手向虚空里一伸，不知从那里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简。玉简为长方形，外型刚正朴拙，闪现出淡淡的天青色，通透温润，古意盎然。
聂猛惊诧，不明白老者为甚么俄然提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