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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青衿心上意 彩笔画中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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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本就在大发脾气,听她欺侮本身的母亲,那边还忍耐得住,伸手拿起床头小几上的一碗药,劈脸向她掷去。何红药侧身让开,当的一声,药碗撞在墙上,但脸上还是热辣辣的溅上了很多药汁。她怒声喝道:“贱女娃,你不要命了!”

承志道:“到底有甚么深仇大恨,为甚么树敌,我一向不明白,这事须得查个清楚,我很多武功,是从金蛇郎君那边学来的。”何铁手道:“好!我帮师父问个明白就是了。师命有三,第一,禁止改立天子、借兵灭寇的诡计;第二,送师娘回家;第三,问明你岳父大人金蛇郎君的事迹和下落。徒儿一一遵办。”青青听她叫本身做“师娘”,叫本身爹爹是袁承志的“岳父大人”,心下甚喜,对何铁手便无芥蒂,抓着承志的手掌悄悄捏了几下,对于他先前伸手入何铁手衣内之事便暂不究查了。

何铁手腻声道:“师父,你不答允,含沙射影,同归于尽……”袁承志无法,只得道:“好,我答允,我有话叮咛!”何铁手叫道:“师父啊!”承志应道:“嗯。”何铁手喜道:“大丈夫言而有信。”站直身子,退开了几步。承志坐倒在床边,刚才存亡悬于一线,不由得满头是汗,反手拉住青青的手,捏在掌中,对何铁手正色道:“我有叮咛,你如听话,便收你为徒。”何铁手心花怒放,笑嘻嘻的道:“请师父叮咛。”

承志道:“你快去查明曹公公改立天子的诡计。你带同部下,要禁止他谋朝篡位,借满洲兵来打闯王,这是面前的大事。”何铁手点头道:“徒儿服从!”承志道:“第二件,你派人把夏女人送回我正便条胡同,你只要伤了她一根手指,我永久不会教你一招工夫。”何铁手伸伸舌头,说道:“徒儿毫不会伤她。师父,这位夏女人今后要做我师娘吗?”承志道:“差未几!你保着她安然归去就是了。”何铁手道:“甚么差未几,我瞧没差甚么啦。她醋劲儿好大啊!不过我们教里阿谁何红药姑姑跟她有深仇大恨,夏女人是她抓来的,她怕你来抢归去,是以关在这里,这可稳妥之极啦,不料还是给你找了来。是我姑姑抓来的人,我虽是教主,可也不能随便放人。”

她身法好快,对承志笑道:“好啊,师父,你也来了!”顺手拉住宛儿的手臂,一摔便将她摔开几步,抢到承志面前,和他相距不到一尺,几近鼻子要碰到鼻子。承志只闻到一股浓香,知她周身是毒,给她如此欺进,委实大大不当,忙向床边退了一步,何铁手扑上身来,左手搭上他肩头。承志右手反转,抓住了她左手手腕,正要将她身子甩出,何铁手叫道:“含沙射影!”承志手上便不敢用力,目睹她右手伸在衣内小腹处,她只须一按衣内机括,几十枚毒针便激射而出。何铁手身子前冲,向承志身上扑去,承志左掌伸出,想去抓她衣内的右手手腕,要禁止她按动暗器机括,两人几近肌肤相接,这几十枚毒针激射出来,便有天大本领也闪避不了。何铁手左手回转,揽住承志背心,满身倒在他的怀里,腻声叫道:“师……父,师……父……”承志忙道:“你……你别如许!”青青瞧在眼里,大怒喝道:“你两个干……干甚么?”

青青一怔之间,吕七先生和何红药已走进房来。吕七先生道:“何教主,我们就在这里等曹公公吧。”何铁手笑道:“好啊!”左手铁钩反手一击,正中吕七先生背心。铁钩上喂有剧毒,一击之下深切肌肤,吕七先生猝不及防,仰天便倒。何铁手右手抢前抓起他长衫下摆,按在他嘴上,防他呼唤出声,轰动旁人。吕七先生抽搐了几下,呵呵几声,便躺在地下不动了。何铁手笑道:“老先生别忙,你在这里等罢。”把他尸身踢入床后。

何红药道:“教主,要让那姓袁的先治好我们的人,再放这贱人。”何铁手道:“那还用说?”何红药站起家来向门外走去。袁承志见她双足正要跨出门限,俄然游移了一下,回身说道:“我定要问出来,她爹爹在那边。”何铁手道:“当然,不过……不过我们不能失期于人啊。”何红药道:“你为甚么尽护着她?哼,你定是想去勾引那姓袁的少年,我教你个乖,你要那姓袁的喜好你,你就得让我杀了这女娃子。蜈蚣要成蛊王,先得咬死青蛇,懂不懂,傻女孩儿!”气冲冲的回转,坐在椅上,室中顿时沉寂无声。袁承志和宛儿更是不敢喘一口大气。

承志一听之下,欣喜交集,再也顾不得别的,直闯出来,只见青青卧在床上,两名小寺人在旁煎药添香。承志伸手点了两名寺人的穴道。青青方才认出,心中大喜,颤声叫道:“大哥!”承志走到床边,问道:“你的伤如何?”青青道:“还好!”见宛儿站在承志前面,问道:“你也来了?”宛儿道:“嗯,夏女人本来也在这里,那真好极了。袁相公急得甚么似的。”

只听何铁手道:“姑姑,我承诺了那姓袁的,要送这女人归去,不能失期于人。”何红药嘲笑道:“为甚么?”何铁手道:“我们这很多人给点了穴,非那姓袁的施救不成。”何红药一沉吟,说道:“好,不弄死这女娃便是,但总得让她先吃点苦头。先毁了她面貌,挖了她一只眸子!喂,姓夏的女娃,你瞧我美不美?”青青“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声中满含惊怖,想是何红药丑恶的脸上做出可骇神情,直逼到她面前。

青青哼了一声没答复,说道:“那何红药就会过来啦,大哥,你给我好好打她一顿。”袁承志心想:“他们另有奸谋,我还是暂不露面为妙。”急道:“青弟,眼下临时不能跟她脱手。你引她说话,问明白她劫你到宫里来干甚么?”青青奇道:“甚么宫里?”

只听何铁手笑道:“公公身在宫廷以内,对江湖上事情却这般清楚,也真可贵。”曹化淳干笑两声,说道:“朝廷里的事我见很多了,那一个不是妄图功名利禄,反覆无常?那一个讲甚么信誉道义?为了升官发财,出售朋友是家常便饭。还是江湖上朋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靠得住很多。兄弟此次图谋大事,不敢跟朝廷大臣商讨,不敢动用侍卫武将,却礼聘各位拔刀互助,便是这事理……”两人说着走出了书房。

承志心想:“本来你还不知这是皇宫。”只听房外脚步声近,不及细说,提起两名寺人塞入衣橱当中。拉着宛儿的手,正想觅藏身之处,门口人形一闪,一个白衫女子抢了出去,恰是何铁手。

只见曹化淳和何铁手在前面岔道上已经分路,两名寺人手提纱灯,引着何铁手一行向西走去。袁承志和宛儿远远跟着何铁手,穿过几处天井,望着她走进一座屋子。

青青见袁承志和宛儿两人手拉手的躲入床底,神情非常密切,不由得大怒,骂道:“你们鬼鬼祟祟的,当我不晓得么?”何铁手笑道:“鬼鬼祟祟甚么啊?”

何红药见她摆出教主成分,气势顿煞,寂然坐入椅中,两手抱头,过了很久,低声问青青道:“你妈妈呢?你妈妈定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江南美女狐狸精,才将你爹迷住了,是不是?”她叹了口气,说道:“我做过很多很多梦,梦到你的妈妈,但是她边幅老是模恍惚糊的,瞧不清楚……我真想见见她……她像不像你?”

只听何红药哭泣道:“我为甚么弄得如许丑八怪似的?为甚么?为甚么?……都是为了你那丧尽了知己的爹爹哪。”青青道:“咦,我爹爹跟你有甚么干系?他是好人,决不会做对不起人的事!”何红药怒道:“你这小女娃当时还没出世,怎会晓得?如果他有知己,没对我不起,我怎会弄成这个模样?怎会有你这小女娃生到世上来?”

袁承志在床底下凝神察看,见何红药双足一登,作势要跃起扑向青青,也在床底蓄势待发,只待何红药跃近发挥毒手,当即先攻她下盘。忽地白影一晃,何铁手的双足已拦在何红药与卧床之间。

何红药大为诧异,问道:“教主,曹公公的事,我们不一起干了吗?”何铁手道:“我们五仙教独来独往,怎能让这寺人头儿呼来喝去?”何红药应道:“恰是!”她见教主大事临头,俄然变卦,虽非常惊奇,但她急于查明青青的出身,谋朝篡位虽是天大的大事,于她却浑不在乎,只当小事一桩。

宛儿早有九成料定是太白三英害她父亲,这时更无思疑。袁承志怕她伤痛气恼之际发作声响,何铁手耳目活络,一点儿纤细动静都瞒她不过,忙伸手悄悄按住宛儿的嘴。宛儿秀美和顺,这时偎在他身边,手指碰到她嘴边柔滑肌肤,袁承志方当年少,血气方刚,心中微觉泛动。

宛儿大惊,便要窜出,承志忙拉住她手臂。青青听何红药劝何铁手杀了本身,好引承志来爱她,更是着恼,握拳在床板上蓬蓬乱敲,灰尘纷繁落下。承志几乎打出喷嚏,尽力调匀呼吸,这才忍住。

两人跟着出来,一进门,便听得东配房中有人大呼:“何红药你这丑老太婆,你还不放我出去?”声音清脆,却不是青青是谁?

承志一怔:“她在骂谁呀?”宛后代孩儿心机精密,早瞧出青青有疑己之意,这时听她指桑骂槐,不由得气苦,不觉身子发颤。承志随即明白了她情意,苦于无从解释,只得轻拍她肩膀,表示安抚。

青青叫道:“你们欺负我,欺负我这没爹没娘的薄命人!没知己的短折鬼!”

青青忽在床上猛捶一记,叫道:“你们还不出来么,干甚么呀?”

青青道:“你越说越希罕古怪啦!你们五毒教在云南,我爹爹妈妈是在浙江结的亲,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跟你又怎拉扯得上?”

何红药俄然阴沉森隧道:“女娃儿,你既落入我们手里,那能再让你好好归去?你爹爹在那边,生你出来的阿谁贱货在那边?”

承志心知局势危急,只盼尽快将何铁手的右手拉了出来,但在青青睐中,却只见到承志伸手到何铁手的衣衫内不住掏摸,仿佛猥亵不堪,又急又怒,又是悲伤,大声骂道:“无耻!下贱!”

何红药大怒,挥拳向她脸上打去。何铁手伸手格开,劝道:“姑姑别发脾气,有话渐渐说。”何红药喝道:“你爹爹就是给金蛇郎君活生机死的,现在反而着力回护这女娃子,羞也不羞?”何铁手怒道:“谁回护她了?你若伤了她,便是害了我们教里四十多人的性命。我见你是长辈,让你三分。但如你犯了教规,我可也不能容情。”

何铁手道:“姑姑,你又何必吓她?”语音中很有不悦之意。何红药哼了一声道:“是了,你护着她,想奉迎那姓袁的,这主张大错而特错。”何铁手怒道:“你说甚么话?”何红药嘲笑道:“你细心瞧瞧,你美还是她美?”青青虽穿戴男装,但凤目樱口,双颊白嫩,不掩其娇媚美色。何铁手道:“这女人挺美,姑姑,我也不输给她吧?”何红药道:“你想嫁那姓袁的,奉迎这女人没用,要毁了她面貌才有效。”何铁手道:“胡说八道,谁说想嫁那姓袁的了。”何红药道:“年青女人的苦衷,当我不晓得么?我本身也年青过的。你瞧,你瞧,这是畴前的我!”

只听一阵悉率之声,似是从衣袋里取出了甚么东西。何铁手与青青都悄悄惊呼一声:“啊!”又是惊奇,又是赞叹。何红药苦笑道:“你们很奇特,是不是?哈哈,哈哈,畴前我也美过来的呀!”用力一掷,一件东西丢在地下,本来是一幅画在粗蚕丝绢上的肖像。

宛儿悄悄扒开他手掌,低声问道:“这三个奸贼如何措置?小妹可要杀了。”承志道:“好,但别见血,以免给人发觉。”捧起史秉光的脑袋,指着他两边“太阳穴”道:“你会使‘钟鼓齐鸣’这一招么?”宛儿点点头。承志道:“拇指节骨向外,如许握拳,对啦,发招!”宛儿回声出拳,噗的一声,双拳同时击在史秉光两边“太阳穴”上。史秉光一声没哼,顿时断气。她如法施为,又将史秉文和黎刚两人打死,这时大仇得报,想起父亲,不由伏在承志肩头吞声抽泣。承志左手重抱她温软的身子,在她耳畔低声道:“我们快出去,瞧那何铁手到那边去。”宛儿给他拥在怀里,不舍得就此分开,但随即感觉不当,收泪跟着承志出房。

承志从床底下望出来,见那肖像是个二十岁摆布少女,双颊晕红,穿戴摆夷人花花绿绿的装束,头缠白布,边幅俊美,端倪与何红药依罕见三分类似,但说这便是这丑老婆子当年的逼真写照,可就当真难以信赖了。

承志知事在告急,但是该当如何办却打不定主张,一时国难家仇,百感交集。

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响,有人问道:“教主,是你在这里么?”恰是何红药的声音。另一个沙嗄刺耳的衰老声音说道:“何教主,曹公公请您畴昔,该预备了。”承志认得是吕七先生的声音。何铁手应了一声:“是了!”低声对承志道:“师父,请你们两位躲一躲。”袁承志见房中更无别的藏身之所,只怕吕七先生和何红药见到本身,张扬起来,曹化淳的奸谋有变,另刮风波,只得拉了宛儿的手,钻入了床底。

青青叹道:“我妈死了。”何红药一惊,道:“死了?”青青道:“死了!如何样?你好高兴,是不是?”何红药声音凄厉,尖声道:“我逼问他你妈妈住在甚么处所,不管如何,他总不肯说,本来已经死了。当真是老天爷没眼,我这仇是不能报的了。此次放你归去,你这女娃子总有再落到我手里的时候……你妈妈是不是很像你呀?”青青恼她出言无礼,翻了个身,脸向里床,不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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