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夜谈
“我们伉俪一体,她若叫你受了委曲,你这当嫂嫂的不好出面,我这当兄长的亲身和她说。”
傅献先时另有些不明白,这会儿见着老婆的神采,那里还能不明白,当下便说道:“放心,等过些日子我便上折子请封世子,好安老迈的心。”
二人一块儿用完膳天气又黑了几分,待梳洗过后屋子里只剩下伉俪二人时,傅献才开口问道:“方才进门时瞧着你盯着帐本走神,但是有甚么苦衷?”
周氏游移一下,又道:“再说,另有母亲那边,我瞧着仿佛是不想叫贺之当这个世子,要不然,贺之结婚那年,你要上请封的折子,母亲也不会俄然就病了。我先时没揣摩出来,这两年也垂垂看明白了一些,母亲更中意绪之。”
周氏亲手拿过他手里提着的糕点放在桌上,转头叫人摆饭。比及周氏帮着傅献脱下外衫,看着傅献洗了手,两人从屏风后出来到桌前坐下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傅怡瞧了出来,赶紧问:“如何,母亲但是有甚么担忧的?”
“这话你暗里里和沈氏说说,就说是我的心机,叫她安放心。至于孩子的事情,渐渐来就是,多得是进府五六年才有身孕的。”
“过几日不就是你生辰了?到时候各家的夫人们带着自家女人上门,你好好相看相看,若能定下来,筹措筹措半年后不就多个儿媳进门了?”
一只手拿走了她手中的帐本,带着几分指责道:“早说了这些帐本白日看就好,夜里掌着灯,也不怕把眼睛看坏。”
周氏倒是摇了点头:“贺之的身子你又不是不晓得,现在还病着呢,到时候封了世子还要进宫谢恩,府里也要筹办宴席,如果昌大些更是烦琐,他这身子那里能受得住这些累。”
傅献听着听着,神采也垂垂凝重起来,他握住了老婆的手,思忖很久才开口道:“如许,等绪之身子好些,我便递折子请封世子。至于母亲那边,我会好好和她说的。我们长房统共贺之和绪之两个,贺之身子不好,就担当爵位,绪之打小便是太子伴读,倘若今后太子即位,他便有从龙之功,天然是天子近臣。如有个万一,我们阖府高低怕是都落不着好,更不必说甚么世子不世子的。”
傅献拍了拍她的手,欣喜道:“放心,贺之性子暖和,绪之也是谅解恭敬本身的兄长的,旁人我不敢包管,他们两个出不了事情。”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办了。”
他说着,又带了几分打趣道:“如果当年你生下的是个女儿,就无需你这般操心了,摆布长房只贺之一个,身子好不好的也只能他来当这个世子。”
“你祖母觉着,我们安国公府乃是靠着从龙之功安身在这都城的,只要安循分分当个纯臣,凭着祖上的功劳再如何也能保持现在的显赫,这可比掺杂进夺位之争里要稳妥很多。”
那一眼,她便再也忘不了太子萧衍了,厥后,更是生出心机惟要悠长伴随太子。
“祖母实在目光短浅了些,我们安国公府既然成了太子一党,如何不能多争一争?倘若太子坐上阿谁位置,我们府里有个入主中宫的女儿莫非不好?祖母莫非觉得她这般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二皇子或是三皇子当了皇上便能放过我们安国公府吗?”
傅献笑着道:“你呀,亏的膝下只生了两个,如果生了三个,心机就一点儿不在我这个夫君身上了。”
傅怡觉着,这人间最好的男人也不及太子萧衍半分。以是,她及笄后常常祖母魏老夫人提及她的婚事,她只说想要多陪老夫人几年,厥后,母亲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机,便也帮着她对付老夫人。只是,这还是母亲头一回挑破这层窗户纸,乃至于傅怡内心头又是害臊又是生出等候来,她下认识就看向了母亲魏氏。
周氏听了傅献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了傅献:“我是不晓得绪之的婚事会不会叫沈氏多想。”
魏氏一愣,仿佛是没有想到女儿竟然会有如许大的野心,她内心头一时竟有些忐忑,随即又有些冲动起来,半晌才抓着傅怡的手道:“怡姐儿说得对,你如果男人,定不比你绪堂弟差。你既有这般志气,娘别的不敢包管,你祖母那边定不会成为你的停滞的。”
“再说,沈氏现在因着一向没有身孕的事情压力大成那样,我瞧着她瘦的都撑不起衣裳了。都说是服侍贺之过分劳累才瘦成那样的,可我也是个女人,那里猜不出她的心机。”
周氏听了傅献的这番话,内心头天然是极其欢畅的,她嫁到安国公府这些年固然也有些难处,可再大的难处,都被傅献长年如一日对她的好给抹平了。
“别这世子的封号下来,沈氏内心头压力更大。想尽体例要生个孩子,我们贺之身子不好,可经不起......”周氏没有持续说下去,可意义倒是再明白不过的。
魏氏拉住女儿的手,不知想到了甚么,眉眼间暴露几分游移来。
不说傅献从未纳妾,就傅献的这份儿气度和体贴,就是别的男人不管如何都比不上的。
魏氏看了女儿一眼,才悄悄叹了口气:“是你祖母,我乃你祖母的亲侄女,这些年对你祖母的心机没有体味非常起码也有七分了。实在,你祖母对于当年皇上指腹为婚的事情,内心头是不大情愿的。”
周氏听着傅献这话,倒是道:“那也有得愁,女儿若进了东宫当了太子妃,我但是日日得担忧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曲,哪怕有一日当了皇后,皇上身边不能只她一个,我更是要担忧的睡不着了。”
他猜想道:“琼华打小便有些率性,但是言语间对你不敬了?”
傅怡听着这话,这才暴露笑意来:“那就多谢母亲了。”
周氏瞪了他一眼:“你这说的那里的话,你亲妹子远嫁南边儿长年不得回京,现在回了娘家便是性子娇纵些莫非我这当嫂嫂的还容不下她?便是为了你,我也没那么小性。如有哪一点儿我瞧不惯,就是她那偏疼的模样。我就想不通,姌丫头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怎就一点儿都不疼。”
魏氏被女儿的话吓得神采都有些白,幸亏此时屋子里只她和女儿两人,以是,她只抬高了声音道:“慎言,不成妄议皇位之事!”
傅怡听着母亲魏氏这番话,脸颊愈发红的短长,一双都雅的眸子里也尽是等候。
周氏沉默下来,好半天赋悄悄叹了一口气:“我是愁绪之的婚事呢。”
入夜时分,屋子里掌了灯。
静安院
二堂弟傅绪之打小便是太子伴读,这些年和太子甚是靠近,以是太子是来过他们安国公府的。她那日在园子里恰好就碰到了和二堂弟一块儿下棋的太子萧衍,当时整小我都呆愣在那边,世人只说太子性子狠厉,不像二皇子、三皇子那般好相处,可她一眼瞧着,只觉着太子殿下龙章凤姿,清冷如那天上的月,周身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仪更给人难以靠近之感,多了几分只可瞻仰不成亵/渎之感。
傅献毫不在乎,只说道:“我疼本身媳妇,又没给旁人买,有甚么失身份不失身份的。再说,你执掌府中中馈成日里忙着,内宅之事我也帮不上你,莫非你爱吃的糕点还拿不到你面前。”
周氏坐在软塌前手里拿着一本账册看着,倒是好半天都没有翻动一页,不知在想着甚么。
“倘若女儿有福分诞下殿下的宗子,也许我们安国公府也有现在裴太后娘家奉恩公府的面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以是,当年你大伯母生了绪之你祖母还松了一口气。那里能想到皇上是铁了心将我们安国公府锁在太子这条船上,下旨叫绪之当了太子伴读,这些年更是多有犒赏,绪之也是以常在宫中走动。你祖母内心虽欣喜孙儿出息,将这满都城的勋贵公子全都压了下去,可内心深处,对这件事还是有些担忧的。以是,我揣摩着,你想要嫁给太子,不说太子那边怎想,你祖母多数是不会同意的。”
周氏转头,责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起家道:“好,是妾身的错,今后都听老爷的。”
魏氏的话说完,傅怡脸上的娇羞一下子就散尽了,她一颗心不竭往下沉,转而升起一股怒意来。
傅献不解:“这有甚么可愁的,绪之长得好,在殿下跟前当伴读也面子贵重,在都城里的名誉可比我这当父亲的还要大,他的婚事大可不必忧愁,多得是女人想要嫁他。”
周氏晓得傅献是在哄她高兴,却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了,都这么大人了,说话还没个分寸。”
周氏见着傅献手里提着的东西,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嘴上倒是数落道:“老爷也不必常常带这些点心给我,上回弟妹都因着这事儿打趣我了。再说,这馥记的点心最是难买,要列队小半个时候才气买到,老爷也不怕叫人认出来失了身份。”
傅献瞧出她有些活力,赶紧道:“瞧你,我只猜想了一句,你就这么多话。我还不是觉着你身为国公夫人,这府里没人敢给你神采瞧,也就琼华刚进京,性子率性,母亲又惯常纵着她。”
“我算是晓得了,当娘的就是有操不完的心,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阿谁。”
“只是你也晓得,贺之既是嫡又是长,独一不好的便是体弱多病,如果叫绪之得了这个世子之位,我怕他们兄弟今后便有了心结。再说,另有沈氏,换做我是沈氏,我也不能将本身夫君的世子之位叫旁人抢去。”
......
正如母亲所说,皇上看重先皇后,当年是想着给他们安国公府一个别面,叫安国公府出个太子妃的,既然大伯母生出来的是个儿子,那这面子也合该落到安国公府的女人身上。
这般说着,她内心头终因而安宁了几分,她侧过身去将头埋在了傅献肩上,靠着他渐渐睡着了。
傅怡面上倒是没透暴露半分胆怯来,开口道:“母亲莫非觉着女儿说的毫无事理?既然早已站了队,天然能争就争。到时候,二堂弟和殿下君臣相得,女儿入主中宫,有二堂弟在前朝互助,对我们安国公府来讲岂不是件功德?”
来人恰是安国公傅献,四十多岁的人瞧着格外儒雅,身量也高,边幅更是出众。
“母亲既知女儿的心机,可要帮帮女儿才好。”傅怡恳求道。
而他们安国公府只她一个嫡女,她天然当仁不让。
周氏看了眼丈夫,眼底的愁绪到底是少了几分,缓缓开口道:“我不求别的,只求两个孩子莫要因着世子之位生了嫌隙,闹得兄弟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