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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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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右安的神采,已不复畴前之怒,端倪萧索,语气安静。

萧列笑了笑,盯着面前的裴右安:“这第二件事,便是催问我大魏后继之人。”

“右安!”

固然早已有了心中的预备,但当真的听到这话从儿子的口中说出,嘉芙浑身的血液,还是如同蓦地间凝固在了一起,胸口发闷,一时竟没法呼吸。

萧列说着,目露微微的冲动之色,闭了闭目,渐渐定下了情感,方又展开眼睛。

……

三月末, 江南烟柳,陌上扶桑,恰是一年当中最美时节, 裴右安和嘉芙却偶然美景, 出泉州后, 立即北上赶往都城。

彻夜,裴右安一向留于宫中,直到现在,才终究出宫回府。

“娘?你不欢畅?”

“裴大人,万岁说,让甄氏带着小公子去西苑,裴大人请入内,万岁有话要说……”

数日之前,嘉芙以归自塞外的名义回到卫国公府后,慈儿便也从住了一年半的蕉园中搬了出来。萧列怕他一时不惯,亲身带他居于承光殿中,一应起居,本身亲身过问。

他将泪意逼了归去:“天子说,他望慈儿今后能成一代圣君。我并未如此期许。但慈儿长大以后,应能做一个天下人的称职君王。倘如此,则你我本日之失,也何尝不是没有得报。”

裴右安眼角微微泛红,愈发紧地抱住了儿子,久久不肯放手。

他将手中的奏折,连同放在桌角上的一叠,丢到了裴右安的面前,收回“啪”的一声。

她定定地望着慈儿的面庞,一语不发。

……

“你我此生做不成父子,乃是朕射中无福,朕不再强求。但有子如此,乃大魏之幸,更是天下百姓之幸,你为何不能寒舍私交,与朕同心,为我大魏,也为了泱泱天下,合力扶出一代圣君,灿烂千古,留名史册?”

天子带了当日阿谁曾随他登上午门城楼的孩子,前去拜祭太庙。

裴右安将她抱了起来,送到床上,一起和她躺下,抬手悄悄抚摩爱妻柔嫩如云的一片青丝:“你放心,慈儿虽小,却极懂事。今后我自在出入宫中,你若想他,亦可随时入宫。”

慈儿跨出高高的门槛, 面带欢乐笑容, 朝着二人缓慢地冲了过来。

嘉芙凝睇着儿子那双还懵懵懂懂的纯洁双眸,压下心中的不舍和心伤,点头:“慈儿莫担忧,娘没有不欢畅……”

像本日如此这般,表达贰心中对儿子的感情,嘉芙还是头回看到。

嘉芙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之上,闭目,眼泪渐渐地流了出来。

裴右安谛视着萧列,萧列亦盯着他,涓滴未加让步。

嘉芙和他相顾无言,很久,朝他渐渐地走去,颤声道:“大表哥,万岁那边,再不能改了?”

不止是慈儿,便是嘉芙,也感到了几分不测。

终究,屋里最后只剩下了嘉芙和他相对。

“大表哥,慈儿长大以后,会不会怪怨你我如此便寒舍了他?”

嘉芙带了慈儿回到蕉园,和儿子说着话,又勉强按捺下心中不安,焦心肠等着裴右安的返来,有些魂不守舍。

他渐渐吐出一口气,迈步,朝里而去。

“娘,那日我问皇爷爷何为天下,皇爷爷带我出宫,皇爷爷说,今后想要叫我帮他持续做天子。娘,你和爹承诺吗?”慈儿终究说到了那日之事,说完,睁大眼睛,看着嘉芙。

“万岁,你早就推测彧儿不会返来了。他当年甘心回京引颈就戮之时,你便清楚了这一点。当时你未杀他,将他囚于金龙岛,容臣妄言,恐怕并非出于万岁不忍之心,乃是为了今后威胁于臣吧?”

他一字一字,说道。

他凝睇了慈儿好久,唇边渐渐暴露一丝浅笑,伸手,悄悄抚摩了下他的脑袋,命崔银水先将慈儿带下去玩。

终究这日,二人赶回了都城, 径直至皇宫求见, 顺利入宫,佳耦二人, 被引至天子御书房地点的承光殿, 于空无一人的轩陛之劣等候了半晌,闻声殿内传出一阵奔驰的短促脚步之声,抬眼, 见竟是慈儿从里头奔了出来。

裴右安语气安静:“承天子陛下洪福齐天。臣不过尽了本分罢了,不敢居功。”

裴右安低低隧道:“芙儿,我对不起你……”

慈儿很快便发觉到了来自母亲的非常,担忧地望着她。

萧列目光当中,暴露一丝微微狼狈,但很快,这狼狈就消逝了。

他神采有些暗澹,凝睇着嘉芙,一言不发。

三个月后,这一年,昭平七年六月,令大臣们推断了好久的皇嗣之虑,在沉寂了好久以后,终究水落石出,一锤定音。

慈儿倘若成为了大魏的储君,这意味着甚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萧列不复畴前面对裴右安时的精力抖擞模样了,现在身上只松松地披了件外袍,靠坐在榻上,手里拿了本奏折,正在看着。

裴右安沉默了半晌,微微一笑:“揽彼苍以万丈,论得失在方寸。待慈儿长大成人,自会有他所想。”

萧列道平身,渐渐地下榻,坐回到平常的那张御座之上,双目望着裴右安:“右安,比来朕收到的大臣奏折里,说的最多的,有两件事。一是北方战事大捷。你大破胡骑,俘虏了数位王室成员,现在匈奴王庭成心乞降。此战,你居功至伟,很好。”

裴右安身影凝然,一动不动。

嘉芙心中格登一跳,看了眼丈夫。

慈儿被嘉芙亲了好几口,内心欢乐,却偷偷看向一旁的父亲,见他凝睇着本身,又忍不住感到微微羞赧。见母亲又要亲来,躲了一躲,凑到她的耳畔,低声道:“娘,爹爹在看着呢……”

嘉芙再也顾不得宫规礼节,丢下一旁的裴右安,飞奔上去,将儿子一把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亲吻便如雨点般地落到慈儿的额面之上。

“右安——”

“爹爹和娘亲不要活力,慈儿听你们的话!”慈儿仓猝又道,双臂紧紧地搂住嘉芙的脖子。

裴右安自是急于回京, 却又担忧嘉芙吃不消赶路的辛苦, 起先也只照平常的路程安排上路。

裴右安凝睇着她,脑海里闪现出彻夜,本身和儿子别离之时,他紧紧跟从,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含着泪花问他,从今今后,倘若别人前不能叫他和娘亲,无人之时,可否再叫他们爹爹和娘亲的一幕,这个半生历尽了盘曲,阅遍朝堂波诡云谲,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钢铁般固执男人,现在也是忍不住眼角泛红。

“朕明日便叫钦天监择选谷旦,朕带慈儿,拜祭太庙,认祖归宗,立他为我大魏之皇太孙。”

裴右安的脸渐渐向她靠来,一颗一颗,唇悄悄吻去她面上的泪珠,垂怜无穷,最后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裴右安将儿子交还给了嘉芙,和她对望了一眼,低低隧道了声“你先带慈儿去吧”。

嘉芙无声地抽泣,哭的两只肩膀微微颤抖,不成按捺。

嘉芙面上笑容消逝,贝齿紧紧咬着唇瓣,眼眶渐渐地泛红。

与此同时,天子又公布了另一道圣旨。

裴右安沐浴而出,嘉芙还未上床,取了件衣裳,亲身替他穿上了,低头为他系好腰间系带,口中道:“大表哥,我见你比来又瘦了些,早晨我给你做了宵夜的,你等着,我叫人送来,你吃了再睡。”

慈儿走到裴右安的面前,像平常那样,规端方矩要向他施礼,身子还没跪下去,裴右安便伸出双臂,竟将他搂入了怀中,紧紧地抱住了。

这一天,于数日前便已回了国公府的嘉芙,在这个动静敏捷传开以后,应酬着那些络绎不断地前来登门拜访恭贺的朝廷命妇和夫人们。

嘉芙蓦地转头,瞥见裴右安不知何时竟已回了,立于门外,双眸望着本身和慈儿,身影静悄悄一动不动。

裴夫人合法女子的花信之年,恰仙颜顶峰,容颜当中,涓滴不见多年塞外苦寒糊口所留之印记,较之当年,反更增加了几分雍容华贵,见者无人不啧啧奖饰,或各式阿谀,或决计交友,她面带笑容,不卑不亢,接人待物,无不得体。

裴右安在对胡战事□□高劳苦,对朝廷忠心不二,本日起官复原职,除规复原有的统统爵衔,再加封皇太孙太傅一职,从今今后,担辅教诲皇太孙之重担,望克勤克勉,不负天子所期,亦不负天下之托。

“爹爹!”

他将她身子转了过来,面朝着本身。

深夜,裴右安归府。

萧列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双眸凝睇着裴右安:“你与朕当初离心,统统皆都源于萧彧。现在朕于萧彧,已做到了朕的极致,朕要你让步一步,这不算过分吧?”

崔银水方才从里头跟了出来,一向站在一旁,觑着裴右安的神采,谨慎翼翼隧道。

话说一半,残剩一半,毕竟还是哽在了喉头。

……

他盯着裴右安:“朕确切推测了萧彧不会返来。朕亦实话奉告你,朕早几年前,便想过要立朕的亲孙为大魏以后继者。除非你佳耦二人于我有生之年,未能得子,不然,你佳耦之子,今后即便没有成为圣君的资质,成为守成之君,必是绰绰不足。当初朕留萧彧,确切是为了你的考虑。但朕本日要立慈儿,却再不是为了威胁于你!朕情意果断,毫不会改!此子资质过人,为朕平生前所未见,倘若好生加以教诲,他日成为一代圣君,亦未可知!”

四道目光,相互相对。

听到慈儿的呼喊之声,他仿佛终究回过了神,跨入门槛,一步步地朝里走来,停在了嘉芙和慈儿的面前。

慈儿被崔银水牵着,一步三转头地去了。

慈儿被父亲紧紧地抱在了怀中,起先仿佛有些吃惊,垂垂地,暴露了欢乐的笑容,摸索着,渐渐地伸出一双小胳膊,搂住了父亲的脖颈,小脸儿靠到他的耳畔,低声道:“爹爹,你去打了这么久的好人,慈儿和娘亲都很想你……”

裴右安望着她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了,一步而上,从后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身,低头吻她发顶,哑声说道:“芙儿,这些光阴,我知你心中难过,你若想哭,尽管哭便是,在我面前,莫要强忍。”

屋里还亮着烛火,裴右安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入内,便见嘉芙笑容迎出,为他脱衣,催他入浴房沐浴。半句也未提到慈儿,若无其事。

次日,朝廷公布圣意,天子立那孩子为皇太孙,待己弃世以后,担当大统。

嘉芙凝睇于他。

裴右安下跪,向他行了君臣之礼。

嘉芙泪眼昏黄,哽咽发问。

“比来产生太多的事,朕畴前的设法,也有所窜改。朕本是想迎回萧彧,履朕当年对天下之人的承诺。可惜,你也亲目睹了,那孩子本身偶然于此,不肯返来。朕看中了慈儿,好生种植,他日,慈儿必会成为我大魏之一代圣君。”

嘉芙压下心中现在的百感交集,转头,见丈夫朝着这边渐渐走了过来,这才放下了儿子。

她说完,朝他微微一笑,回身又忙忙地朝门口而去。

“爹爹!娘亲!”

慈儿忽唤了一声。

裴右安深爱这个儿子,嘉芙知这一点,但在慈儿的面前,他向来倒是内敛而哑忍的。

“慈儿这几日如何了?”

他再次唤他名字,深深地凝睇。

嘉芙已数月未见儿子的面了,牵挂之余, 又暗含隐忧, 心中只恨不得插翅飞归去才好,何惧路上辛苦, 一起只不断地催促,裴右安只得加快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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