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气象
“阿贵小兄弟说的,必然不会有错的。”有着白胡子的掌柜,称呼阿贵是“小兄弟”,并且除了前次的药钱以外,又拿出五个厚重的好钱,放在阿贵的手里,让他“买点果子吃”,阿贵照了“姐姐老迈”的叮咛,谢了掌柜的好处,都收了下来,他没有拿此次的药钱,因为双河县的买卖,就是挑担的小贩也常有赊账的,像如许一间坐地的药铺,他们并不怕他卷款而逃,要得买卖的范围进一步扩大今后,才闲谈到定金的事儿。
如果放在畴昔,这气象充足阿贵站在任何一家店铺门口看上好久,胡想本身也能像那些有钱的客商、官人一样,前呼后拥地坐进店铺里,让伴计们流水般给他奉上菜肴,可惜他的肚子和店里的伴计都不会容忍他看那么久,他曾想过,如果秃顶老四不管他,店里的伴计也不管他,他能够站在酒楼门口一天,也许哪个豪阔的客商还会赏他点残羹剩饭呢!但是,他也晓得那是做梦,别的不说,这条富庶的大街连同这个豪华的酒楼,不管他们真正的仆人是谁,在双河县的地来天下里,其主权是切当无疑地属于丐帮的!丐帮,县城里的第一大帮派,可不是平脚巷的秃顶老四,或者甚么瘌痢头阿贵惹得起的!别看他们破衣烂衫浑身恶疮,但是就连一些衙门里的官吏,都不敢真正地惹到他们!平脚巷的孩子们,偶然都会绘声绘色地传说,某家惹到了一名乞丐,他的孩子数今后不翼而飞的故事,至于甚么店铺没有承诺丐帮的要求,被一群乞丐占有了店面的故事,那就更多了。
大酒楼的门口,就长年坐着两名捉虱子的乞丐,按照可靠的动静,他们把持酒楼的乞讨权,以及酒楼里统统的残汤剩水,是毫不答应甚么平脚巷的小偷到这里分享好处的!即便如此,阿贵凡是有机遇颠末大酒楼门口,还是会失神地朝酒楼里张望,直到守在酒楼门口的两个乞丐目露凶光,他才仓猝逃脱,幸而这类路过的机遇并未几,他还没有挨过那两个乞丐的揍。
“我们平脚帮,也常有人害烂眼的病,都亏了这药的效力。”阿贵非常自傲地说,他前次卖的伤药,可都是在他们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实际过的,这眼药只在平脚帮的两个小孩身上实验过,但是他们都亲目睹证了它的力量:“这一瓶是送给掌柜实验的,跟前次一样,等有了证验……”
和邻居们道完“好”后,阿贵走到了街上,走了一里多路,街道还是那种鹅卵石的街道,但是街道的两旁都是热烈的铺面了,一家连着一家都是凹凸错落的瓦房,雕花木格子的门窗,显出一种整齐的气度来,店铺中最多的是食铺和酒坊,它们的买卖都很好,各种蒸煮食品的香气满盈,不时就能看到一个在早市卖完了蔬菜的农夫,走进一家店铺,要上两碗酒菜,把他这天在城里挣的钱又全数摸出来。街角处是两层楼的大酒楼,翘角飞檐,刷着鲜红的油漆,几盏红灯吊挂在檐下,门口扎着彩楼,船埠高低来的客商,常常在这里谈他们的买卖,不时还能看到一个伴计提着笼盒出门送外卖――县城里普通的人家,碰到有高朋上门的时候,也会预先到大酒楼里定上两碟驰名的菜肴,让伴计送到家里。
“哟,是阿贵啊。”畴前,平脚巷的住户们一旦看到瘌痢头阿贵的影子,当即会将本身的黑面馍和小孩都藏到可靠的处所,现在他们却心平气和地站在门口,拿着馍跟阿贵打号召,听任娃娃们在不远处玩闹,就仿佛阿贵是个很平常的邻居似的。确切,他现在的眼睛和手脚都比畴前端方很多,驴子尾巴上的毛,他不想着设法揪一下,剃头匠的布,他也不想着偷一块走,他乃至站住了,跟他们一起谈起天来:“仙官没有露面吗?不,那一日我没有去船埠……我此次是要去做买卖。”
“不敢,不敢。”阿谁白胡子老头竟也跟像对待一个成年人似的跟他发言:“前次的药,你那边另有多少?我都按你前次说的数量收。”
而此次,他对都丽的酒楼看也不看,径直走到中间一家挂着葫芦的小铺子内里,这家铺子的门面很小,中间的人一不谨慎就会错过它,它的门上只残留了很少的一点油漆,勤奋的女当家人把门扇都擦出了本来的木纹,在洁净整齐之余也不免闪现出了买卖的冷落。
收了账今后,阿贵往回走了半里地,拐进一条冷巷,然后猛地回过身来,一点也不料外埠看到身后跟着的人目中的凶光。
“另有十包。”他从提篮里拿出十个包好的小纸包,然后又拿出两个很小的小瓶子:“这是医治眼睛的药,专治烂眼,用的时候,用过火的针鼻挑一点,抹在眼睑上,代价――跟伤药是一样的。”
“掌柜的,买卖昌隆啊!”他拢动手,照“姐姐老迈”教给他的话问候道。
白胡子老头正顺手拆开一包,听到这话,抓起瓶仔细心地核阅了一下:“当真么……常有人问我要医治烂眼的药呢……你如果有,我要比治伤的更多一倍。”
铺子内里充盈着一股奇特的芳香,古旧的柜台前面是占有了一面墙的抽屉,这是一间药铺,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柜台前面,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块像是半透明的红色石头似的东西。
跟双河县城其他处所一样,平脚巷的住户们按例是不把小孩子当作说话的工具,但是阿贵们是个例外,他们的衣服洗得干清干净,不非常褴褛,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又会讲出一些“天气不好,到晚怕是有大风”的有事理的话来,以是他们不知不觉中赐与了他们和成人说话的特权,把他们整日做买卖、卖夫役时候听到的话又倒给阿贵们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