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杏花乱
阮岳带着老娘妻儿们腾到上真观四周一处狭仄的楼堂，里外不过两进二十一间，一大师子挤在一处，连使唤的奴婢也大大折减。
现在两伯府街面上的屋子都涨了价，带挈着朱衣坊也高了一层，如何这位吏部侍郎大人还要搬走？
永绍帝见了折子，还道阮岳忠心，不肯攀附******，淹了他的折子，留于京中。
康慈搁下铜熨纸，却并不回身，而是以柔嫩的身条似成心又似偶然地蹭着永绍帝，莺声沥沥：“你将我丢在这里，再不寻些事做，怕不成了废人！”
张怡梦斜着眼抿头发，“你那道陵当中，摆布无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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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呜呜哭起来。(未完待续。)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永绍帝自嘲地打了个哼哼，眼睛微微眯起，“东宫给些色彩，朕还能做个太上皇，若心狠手辣起来，只怕早早送入道陵当中。”
永绍帝神采有些冷：“若非你父兄那等首鼠两端，每次御前诏对，口里不伶不俐，臣子们一定倒得那般快，初七那****爹站出来，局势怎至如此！”
明日太子大婚。后日又是仲春二龙昂首，且是春耕节，宫禁中已到处冒出春季的气味。特别颐宁宫一带，古树参天，绿柳新芽，坐于步辇上一起看来。倒叫永绍帝表情一清，人也仿佛精力了些。
隔着模糊绰绰的杏花，可见里头原色无漆的松木雕栏内，置乌木长条案，案后立着一个宫装美人，帮手执一个鎏金铜熨纸熨烫案上的碧色白鹿纸，不是康慈皇贵太妃是谁。
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臣子们目睹太子节制了朝局军政，明里暗里纷繁投奔，太子避而不见，他们就上军知院，上靖国公府，一个个仿佛都站了然态度。
康慈闺名张怡梦，一等唐国公爱女，顺祚十六年封康妃，主理后宫十五年有奇，自不是那唯盼着朝朝暮暮的妇人，闻言打了永绍帝一把，笑道：“陛下甘心做那驰名无实的太上皇？”
外人见了，未免奇特。
罗山伯府、临安伯府热火朝天的当口，隔壁阮府却悄悄儿转卖了屋子。
张怡梦见他说到老父头上，俏脸上带了三分气，离了他身挪到矮几前斟了杯茶水自饮：“陛下忍了多少年了，这才即位两个多月，莫非就忍不下了？必是受那婆娘教唆，有本事承恩公府站出来，不是太子的娘家么？也许比我爹的老脸有效，至不济，太子也不能翻脸砍人，何必要逼我张家！”
永绍帝虽在太庙里以父子之情打动太子交还亲政之权，面对如此朝局一筹莫展。他不敢再大刀阔斧培养亲信，领着太子行完册封太子妃的祭奠礼，在左顺门前接管了太子叩拜，回了宫中倒是长叹短叹，愁眉不展。
“欸！”吴泰甜甜承诺一声。拉长声朝门上的小寺人喊：“摆驾颐宁宫啦——”
面对同僚老友的疑问，阮岳有苦说不出，上了一道折子要求外放。
永绍帝悄悄挥手，表示从人留在内里，唯带了吴泰一人，轻车熟路走向拂云斋。善夫人倒落在最末。
他很聪明地没有说下去。
外头乐声不断，午后初醒，永绍帝神采极是丢脸。
吴泰面上肌肉有些败坏，闻言仿佛抽了一抽，躬身欲出去回话。却又住步道：“奴婢觉着，皇贵太妃娘娘是女中英雌，皇上还记得……”
永绍帝头也不抬，恹恹然道：“她能有甚么要事，去回了，说朕没有兴趣。”
永绍帝双掌本搂在她腰上，垂垂往上，眼看要袭到高挺处。
稍停事毕，康慈爬起家拢回衣裳，眼波仍带水光，嗔道：“有了丽妃阿谁小妖精，陛下可就想不起我来了。”
永绍帝勃然作色，突地将她推在地上，怒道：“提那贱妇何为？”
永绍帝双手枕在脑后，叹了口气：“朕能有甚么心机？儿子要学那唐太宗，待朕成了太上皇，每日有闲替你簪花描眉，依你的性子，只怕还要感觉无趣。”
张怡梦不轻不重地搁动手里的青瓷杯，玉手托着香腮望向院外纷繁扬扬的杏花，道：“水都凉了。”
乾宁宫首级寺人吴泰悄不声走到榻下，谨慎小意禀道：“陛下，康慈皇贵太妃命人来请，等了有一会子了，说有要事相商。”
拂云斋在颐宁宫工字型大殿背面，原木为柱，稻草覆顶。在富丽的宫苑烘托下，如世外桃源。火线一个小院，里头种着几数淡白的杏花，尽皆盛开，轻巧娇姿，胭脂万点，占尽东风。
康慈抓住他的手嘤咛一声，两人抱在一处，跌跌撞撞进了草庐，底子顾不得室内安插高雅，双双鬼打斗般扭倒在地席上铺的素色毡毯上。
永绍帝放轻了脚步，抬手止住吴泰驯良夫人，单独走了前去，依偎到康慈身后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喃喃道：“如许的活计，怎地亲身脱手？谨慎磨粗了手。”
永绍帝见她乔致起来，必是有甚么好主张，不免谨慎温存一番，亲着她白净柔腻的脖颈道：“我们多少年的情分，朕一向待你如何？现在你爹拿着国公双俸，西南东南的节镇将领都是极尊敬他的，论声望，陆蒙恩等远远不及。像这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干系，你吃那婆娘甚么飞醋？她见了你，不还得低上一头？”
内侍宫娥们迎出颐宁宫外。内命妇善夫人上前道：“娘娘在背面拂云斋候着陛下。”
先帝的妃子，他竟抱得轻车熟路，熟稔以极。
张怡梦唇角勾起，回过身双手挂住永绍帝道：“你若对她至心，就是还念着夏双鸳……”
张怡梦嘲笑一声，倒是不怕，撑起家子反唇相讥道：“贱妇？何必在我这里发龙威，不是追封她作****昭德皇后么？不是又与夏双鹭生了一堆孩子么？我算个甚么，乘早死了洁净！”
她虽满口牢骚，永绍帝倒也听出了几分事理，坐起来上前拥住她道：“你差人来请朕，不是说有要事么？莫非有甚么好主张？”
永绍帝眯了眯眼睛，俄然一拍榻沿道：“比来诸事劳心，没有向皇贵太妃问安，有失孝道，摆驾颐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