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真话
回到集香苑后，沈嬷嬷打发了长喜等人下去，解了太微的头发，又来服侍她脱衣。
太微上前去，向祁老夫人福身问安，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祖母”。
只是一个字，答得又快又短，半点情感也不带。沈嬷嬷一时候辩白不出，她这个“好”字，说的究竟是实话还是谎话。
太微发上的那朵荼蘼花，被摘下来丢在一旁，同钗环一起躺在了长条矮几上。
祁老夫人便让沈嬷嬷先行退下，只留太微一人道：“小五你来，到祖母身边来发言。”
太微来时便没筹算瞒她甚么，闻言略微一顿后就口齿清楚地答复道：“我赶上了六皇子。”
沈嬷嬷忍不住问了一句：“女人这花，是在侯府摘的？”
太微却还是跪着，一动不动，像生了根的树。
祁老夫人没有推测会有这么一出，不觉怔住了。
祁老夫人避重就轻，只拣了不要紧的琐事来讲。
可太微说的，更清楚，更有层次，更完整。
太微看了她一眼，徐行靠近后道：“祖母但是见过四姐姐了？”
时候一点一滴畴昔。
她先前从祁茉口入耳到的乃是太微胡乱走动不见了踪迹，而太微所说的，则是祁茉不见了踪迹。
太微点头不语。
祁老夫人愣了一愣，颊边笑意收了些，放开了她的手道：“如何，另有甚么别的事？”
玄色的漆面，映托得这朵小花愈发白得晃眼。
照平常来讲，祁老夫人是更情愿信赖四女人祁茉的话。
如何能够！
老妪的皮肤，仍然光滑细致，像是一块上好的绸缎，可同真正的少女比起来，却还是粗糙了些。
祁老夫人不得不信赖，太微所言，更有能够是本相。
祁老夫人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只是道：“来让祖母瞧瞧，本日在永定侯府玩的如何？但是风趣？”
太微点头应是，将永定侯府的赏花宴如何古怪，本身又是如何被六皇子蒙住眼睛带到宅子深处的事都一一说了。
祁老夫人没了体例，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四姐说，你们去听戏吃茶了，还放了纸鸢，是不是？”
沈嬷嬷一听便知她的意义，不由悄悄觑了太微一眼，见太微不动如山，只低垂着视线不吱声，内心悄悄感喟了一声。
太微隐去了本身会武的事，只说是幸运，发明祁茉不见今后，仓促追上去发明了祁茉，又悄悄地捡了石头趁人不备砸上去，砸晕人救下了祁茉。
祁老夫人微惊，再问：“如何说？”
不像先前的祁茉，叫沈嬷嬷一看便知事情有异。
沈嬷嬷有些怔忪地想着，一边朝太微走来的方向迎了上去。到了近旁后，她将世人屏退，只带着太微往祁老夫人那去，一边悄悄打量起来。
“我与四姐虽是分歧，但那是对内的事，关起门来，如何吵嘴都是自家的事。可对外，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
另有，永定侯世子陈敬廷。
“抚心自问，我喜好四姐吗？我不喜好。但出了事，便是陌路人也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是自家姐妹。”太微声音渐重，话里多了两分悲戚，“可我想救四姐，四姐却想害我。”
祁老夫人在灯下细心地看着她的脸，声音抬高，小声问道：“那你，又是如何从那间屋子里脱身的？莫不是因为他？”
太微闻言，心中嘲笑，抬开端来道：“祖母，四姐姐除此以外，便再没有提及别的了么？”
祁老夫人咳嗽了两下，扬声叫了沈嬷嬷出去，指着太微同沈嬷嬷叮咛道：“五女人累了一天，想必是乏了，你让人备上热水，亲身奉侍五女人沐浴安息吧。”
她鬓边簪着的小花，在灯火透明下，收回了清幽的香气。
这个时候，荼蘼花便已经开了吗？
太微低低伏着身子，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砖上，闷声道：“小五夙来恶劣，经常惹您活力，但您常日里说过的话，小五全都服膺在心。”
这话说得极重，她的口气也很冷凝。
可太微的话，同祁茉的话，截然分歧。
祁老夫人叫她突如其来的一席话说得有些发懵，半响才回过神来道：“你起来，你先起来再说话。”
她脸上带着两分愠色，似是要生机。
好人？
但是太微面上神采安静，并不能看出甚么端倪来。
比及进了里头，祁老夫人端坐椅上，正候着她们。
太微后退一步，当着她的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叩首道：“四姐姐闯了祸，我去寻她，好不轻易一道脱了身，她却过河拆桥，想关键我。”
沈嬷嬷低声问了一句：“五女人本日可好？”
最后，她提了一句那场六皇子等人靡靡的暗室集会。
她望着太微的眼睛道：“你四姐单独一人跑了今后，你是如何脱身的？”
太微低垂着眉眼：“四姐姐是如何说的？”
她固执地揪着祁茉不放。
太微垂眸，轻声说了一句：“薛批示使是个好人。”
祁老夫人盯着那朵花，蓦地叹口气，站起家来扶她起来：“你将事情仔细心细地同祖母说上一遍。”
太微走在她身边，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声音悄悄地应道：“好。”
祁老夫人悄悄摸了两把孙女的手背，笑微微地望着她：“如何？”
这俩人的话，最大的分歧之处，在于一个追上去且找到了人，一个追上去却没有找到人。
祁老夫人默不出声地听着，内心却开端乱成了一团。
太微的手被她拉高，握在了掌内心。
祁老夫人的神采终究变了，她很久未曾开口，直到“噼啪”一声，案上燃着灯火摇摆了一下方才开口道：“那位送你返来的镇夷司的批示使大人，也在场？”
她不信赖。
祁老夫人一震：“六皇子？”
她抬起了脸，两眼含泪，咬牙道：“祖母您评评理，有没有如许的事理？”
太微低下了声音：“我没能脱身。”
但她看着太微，见太微衣衫完整，神采也还算平静，对太微的话不觉又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祁老夫人听罢，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