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温暖在哪里？――小弗的番外（五）(2)

他直视着我，安静地说：“不过再等十年罢了，用心弘扬佛法，十年很快便过。十年后她再返来，会带给我佛陀的新指导，我便能果断方向走下去。”

“我去跟王舅再说说罢。”

与他伶仃待在憩息堂时，我抿了一口茶，看着他无波的脸，轻声问：“如何现在如此笃定了？”

“那你此后……”

“如果她十年后还不返来呢？”

“我筹算贩运丝绸，跟小舅一起合伙。”我挑眉笑了笑，“说不定我从商更有天赋呢。”

正要拜别，想起一事，扭头对他说：“对了，我要结婚了。新娘就是你见到的那名汉人女子，叶晓萱。”

一股酸涩的苦味涌入嘴中，我不晓得黄连有多苦，可我晓得这股苦味怕是会伴跟着我，直到她返来……

大哥倒是至心欢畅，好久未见笑容的脸上现出一丝暖和的笑：“恭喜！她是个好女子，莫要孤负了她。”

和尚们显出不解的神情，大哥解释道：“这意义是说，雪山上有种肥腻之草，牛吃后能产出纯洁的牛乳，不会有其他色彩。但实在牛乳就是牛乳，色彩味道的不同只在吃分歧谷草的人缘。这就像众生，因为明、无明、业力、人缘分歧，生出分歧之相。若能将无明的沉迷转了，心便开悟洁白，统统诸法，非论善或不善，皆是如此。只要能转换，无有分歧。”

我走出雀离大寺，夏季已至，北风逼人。看一眼阴沉沉的天，你已经在天上了吧？你的手治好了么？你是否会偶尔想起我？

大哥看向我，一脸欣喜：“父母一向盼着你结婚，在天上的他们必然很欢畅。”

“那就去中原汉地。即便不为找她，也为渡更多人出苦海。鼓吹佛法，不但在龟兹一地。”他顿一顿，深吸一口气，手伸出来时暴露那串晶莹的玛瑙臂珠。“这是我的誓愿，也是她的希冀。”

她走后的第二年春季，我将晓萱娶进了门。

我沉下脸嘲笑一声，牵涉到背上的伤，皱了皱眉：“他早就看我不扎眼了，谁叫他觉得我碰过他的女人呢？”我嗤笑，“现在父母都不在，他不需求留甚么面子了。”

他的脸刚毅果断，神采斐然，仿佛十年间只是弹指即过。而我呢？我也向她信誓旦旦说会等候，可还不到一年，我却向另一个女人求了婚。

座下众僧皆是不断点头。

在坐和尚如醍醐灌顶，脸上皆是如痴如醉状。连我也很有震惊，从未想过，本来烦恼即聪明。我心中那么多烦恼，是任之腐蚀我的身心，还是从中习得聪明，全在于我的挑选。

他扭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嘴角浮起一丝温和的浅笑：“上一次，我等了十年。”

我却没笑，感喟一声：“我晓得……”

我转动手中的茶碗，看着浮浮沉沉的茶叶：“你安知她十年后必然会返来？”

他俄然问：“你为何跟王舅起了抵触？还被他逐出了禁军。”

“不必！”我站起来拍鼓掌，“我早就当腻了甲士。”

我身穿大红喜服，与大哥站在门口迎亲。国师府门口围了很多人，很多女子红着脸偷看我与大哥。

我怔怔地思考着，他目光瞥到我，对我悄悄点了点头。

我本觉得他会一蹶不振，我觉得如许的打击会令他落空向佛之心。没想到卑摩罗叉走了，他反而将雀离大寺运营得更好。传闻雀离大寺门口常常排起长队，都是各地慕大哥之名前来听法的和尚。大哥收了好些弟子，更加卖力地宣讲大乘。现在，全部西域都有被大乘佛法囊括之势。

将羊毛袍子的大翻领竖起，钻进马车，对车夫叮咛：“去小王爷家。”只要不到十年的时候，我要做的事情另有好多，一桩桩来吧。

他扫视世人，声音温润如珠玉，一字一句，仿佛轻风抚过心房：“佛陀在《华严经》中说：‘豪饮水成乳，蛇饮水成毒；智学成菩提，愚学为存亡；如是不了知，斯由少学过。’便是说，烦恼是水，智者因它而憬悟，愚人因它而入存亡。如同牛喝了水化为牛乳，蛇饮水却变成毒汁一样。只要心不染着，方能转烦恼为聪明。”

我却没甚么感受，只是昂头看向天空。恰是傍晚，如金麟般的万丈霞光变幻莫测，火烧云将天涯染得通红。那么美的落日，像……她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