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道高一尺（六）

几样点心吃下去，拓跋详内心更加迷惑：“既然皇祖母在歇息，那本王就改天再来吧。”说着就要站起家拜别。

拓跋详尝一口花生酪，味道浓淡适合、唇齿留香。冯妙想到男人能够不喜好甜腻口感，特地少放了糖，还在煮好的酪浆里，重新放了整颗的花生。

……

拓跋宏凝睇墙壁吊颈挂的一幅手抄经文，那是太皇太背工把手教他写好的第一幅长卷：“是朕本身无能为力，何必迁怒于无辜之物。”

她向来没学过射箭，自知绝对没有能够赛过拓跋详。再说现在内里都觉得太皇太后正在病中，也分歧适到院子里射箭玩耍。她偶尔想起，曾经听阿娘说过，南边的士族喜好玩一种叫做“投壶”的游戏，用专门的短箭，投掷双耳贯口铜壶。技艺高超的人，还能玩出很多花腔来，甚么“依耳”、“倒耳”、“连中”等等。她便当场取材，仿照着投壶游戏，跟拓跋详比试用笔管投掷窄口铜壶。

林琅眼中蓄满泪水，轻抚他的背：“想宣泄，就宣泄出来吧。”

日影西斜，魏王宫里垂垂涌动起严峻的氛围。北海王拓跋详，已经在奉仪殿逗留了一整天。倘若太皇太后真的病了，进入奉仪殿侍疾的，是北海王而不是皇上，是不是表白太皇太后，再次动了废立的动机？

现在奉仪殿内，冯妙正捏着一支笔管，眯着眼睛对准地上的窄口铜壶。

冯妙眼睛一转，瞥见他手上还带着一只通透碧绿的翠玉扳指，灵光一闪，俄然笑着问：“传闻北海王殿下极善于弓箭，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他猛地举起桌上的麒麟纹小鼎，正要砸在地上，手举到半空，又缓缓落下。

“再来，再来！”拓跋详又输一局，非常烦恼。刚捡起地上散落的笔管，就听到门外有小寺人大声通传，皇上前来觐见太皇太后。

大魏王室，在担当大统这件事上，一贯并没有严格的嫡庶之分。废长立幼，也算不上大逆不道。大家都在暗自测度，却谁也不敢先把这个动机说出来。太皇太后一介女流之辈，把持帝位更替，仿佛并不那么轻易。但是当年，逼迫合法丁壮的献文帝退位，传位给年幼的太子拓跋宏的，也恰是这个女流之辈。

“殿下请留步！”冯妙仓促拦住拓跋详，她晓得不能让拓跋详分开，一时却没想好说辞，手臂难堪地停在半空。

冯妙的笑意更浓：“既然如许，殿下敢不敢，跟我比试一下？”

崇光宫角门，林琅把一块碎银子塞进小寺人手里，仓促赶回寝殿：“太皇太后一向在奉仪殿内闭门不出，北海王和医正都没有分开。小允子说，奉仪殿方才又传了一批药材。”

“来人，”拓跋宏推开林琅的手，“替朕换衣，朕要亲身前去奉仪殿。”

若说北海王拓跋详，独一有甚么引觉得傲的本领，那就是射箭了。闻声这话，拓跋详公然愣住脚步：“要说箭术，如果本王自认第二，放眼全部大魏，谁还敢认第一？”

这类近间隔投掷，力量已经起不了甚么感化，靠的是手腕上一点巧劲。拓跋详不甘心连个小女孩都赢不了，憋着口气非要连赢三局才走，就这么投来投去，全没重视到，窗子内里的天气已经全黑了。

拓跋宏神采阴晴不定，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仿佛又回到五岁阿谁深冬夜晚，太皇太后在殿内，逗着当时只要两岁多的拓跋详，而他本身，被只留一件单衣，关在乌黑小室里。当时，他甚么都没有，只要奶娘的女儿，偷偷把掰碎的饼，从窗子扔出去。明天，他在名义上坐拥天下，却还是没有充足的力量手握乾坤。

“如何？你还想禁止本王的来路不成？”拓跋详把眼睛瞪得像两枚杏子一样。

冯妙熟知游戏比试的心机，用心让拓跋详先赢一把，接着又输两把，然后又赢两把，接着再输。起起伏伏，不至于一下子博得太痛快，也不会一下子输得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