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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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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黔嘲笑道:“当然不干我的事,我只是可惜,贵派收徒逐徒,如此涣散。实在也并非说不畴昔,你们要真家声松散,想来尊师也不会容孟兄浑水摸鱼,捞去掌门之位。华山创派祖师立下端方是一回事,有没有不肖徒子徒孙来守,又是另一回事。”

楚梦琳“呀!”的一声惊呼,躲在暗夜殒身后,拉起他衣袖遮住双眼,叫着:“好恶心!”纪浅念不悦道:“胡说甚么?这是本教‘五仙’之一,可比你都雅多了,真是丑女善妒。”江冽尘道:“话不是这么说,你要想让殒堂主爱上这只蜈蚣,那可有些难度。”纪浅念见本身的话终究获得江冽尘回应,笑得合不拢嘴,袖中放出一股红烟,刹时分散,满盈了全部武台,抬高声音道:“豪杰不吃面前亏,撤!”

陆黔点了点头,朗声道:“本来从孟掌门嘴里说出来的话,不过是喷喷口水,更别提掷地有声了。有此前车之鉴,劝说各位未雨绸缪,没亏损前,先学一次乖,今后再要与孟掌门商谈,须擎三枝高香,同他祭拜过六合,才作得准,不然尽是空口无凭。”

另一边南宫雪喜极而泣,拉着李亦杰叫道:“师兄,师父已答允准你重归师门了!你听到么?”陆黔抓住缝隙,嘲笑道:“都听清楚了?‘重归’师门,哼!”崆峒掌门笑道:“耳听为虚,目睹为实,方才也有很多人看到孟掌门向李师侄下跪参拜,叨教孟兄是不是华山派的?同门互拜,辈分逆转,但是要让他当掌门?”

纪浅念笑道:“陨星郎,你这么说可就显得不敷风雅了。叫化子要不是屋里穷得揭不开锅,也不会出来行乞,手头偶有充裕,合该慷慨解囊,稍施薄济。”暗夜殒冷哼一声,道:“可贵纪教主大发善心,算那群卑贱之民有福了。”

陆黔与崆峒掌门一经发觉她言外之意,均觉心虚,不敢作答。俞双林冷哼道:“你说的这也不是庸医,便是个半点不通医理的傻子,也不会瞧不出此中不同。此人清楚跟命案大有关联,不是他亲手所杀,也是成心为真凶讳饰。”

孟安英怒道:“我在华山收亦杰为徒,曾令他行过正式拜师礼节。各派要逐弟子,均当修书一封,详列罪行,分付各派掌门晓得,即便我对你们崆峒昆仑有所成见,又岂敢对少林武当不敬?你问问通智大师、临空道长,可曾收到我的手札?请他们拿出来对证啊!”

孟安英一声嘲笑,道:“盟主之战是谁胜了?是我徒儿!图纸已归其私有,他没复苏,论嫡派沾亲带故,也是由我这做师父的代观,有你们甚么事?”

世人再痴钝,此时亦都想到昆仑前掌门何征贤“患急病暴毙”,因次日急于推举盟主,并未详查。场上目光都向陆黔看去,陆黔竭力平静,强笑着将话题岔开道:“豪杰不死于刀剑之下,莫非还死在病榻之前?咳,我们可给南宫师侄搅得本末倒置了,通智大师……大师?”

陆黔接口道:“比如你养了只不会打鸣的母鸡,某日俄然成了金鸡,你拔下它浑身毛发,将它丢到郊野中喂狼。次日闻得一名猎户偶获此鸡,鸡又下了金蛋,猎户凭此发财致富,你就没皮没脸,喜孜孜的前去抱回?”

俞双林不懂这妖女说甚么疯话,蓦觉手心一阵毛茸茸的非常,摊掌平视,掌心公然是一只仍在爬动的大蜈蚣,上身半绿半黑,尾部呈深紫之色。向来色采素净之物毒性最强,而这类蜈蚣见所未见,毛骨悚然,又没利器及时砍断手掌,围观的都担忧蜈蚣爬到本身身上,狼藉一团。

通智神采灰白,半晌内如同衰老了十岁,世人担忧他被暗中埋伏的仇敌偷袭,各按兵器防备。陆黔见四周并无非常,装着上前搀扶通智,却将手揣入他法衣中摸索,忽感一阵强大吸力,手掌紧紧粘在了他身上,仓猝昂首,通智也正低眼俯视着他,道:“陆掌门,别白忙活了,那图纸并不在我身上。”

通智道:“理无专在,你能说会道,场面话讲得深切民气,老衲毫不敢再有私藏之意。可迷雾中推推搡搡,乱作一团,不慎丢失了图纸,老衲愧对众位豪杰,愧对方丈师兄!”向旁让出一步,吸力消逝,陆黔又将手活动几下,紧盯通智双眼,想从中找出些马脚,半晌才道:“大师勿怪长辈说话不好听,你六根不清,执之为誉,过不了的倒是一个‘贪’关。我推介你去赌坊长些见地,就该晓得将宝全押在一户农户头上,弄得不好,满盘皆输,连成本也要赔出来。”

陆黔道:“不对吧?孟兄是向江少主亲封的魔教新贵下跪告饶。哎,魔教是朴重死敌,大丈夫当求站着死,也不该跪着生啊!”他连番长叹短叹,装得痛心疾首,南宫雪满拟为着李亦杰好处,临时代他坦白弑师之事,但听他说话刺耳,全无悔意,忍无可忍,叫道:“你们另有完没完?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人在做,老天有眼看着!”踏前几步,道:“众位师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侄女现有个惑处,不述不快。都知人有生老病死,有些疾病施以针灸药石,调度将养些光阴,便可病愈,那又是何种恶疾,染上后定然回天乏术,放手人寰?病死以后,又该呈怎生样貌?”

豪杰大会比武落败者,大家心有不甘,均想一睹图纸真貌,现在都欢叫起来:“是啊,通智大师,拿出来开开眼!”“盟主一时半刻不复苏,我们等他,一年半载不复苏,莫非也一向等下去?”“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此地这很多人的脑筋,总比盟主他一个脑筋管用些吧?”

俞双林怒道:“小魔头休得张狂!本日我就叫你对得起你的名字!”纪浅念插话道:“他如何对不起了?‘陨星郎’这名字是我取的,你敢说不好听?咦,说来我就奇了,俞长老,你想跟陨星郎动武,手里何必握了只蜈蚣?它就算脚再多,也生不到你的腿上,帮不得你逃之夭夭啊。”

崆峒掌门已逐步听出她话里所指,定了定神,笑道:“大敌当前,南宫师侄还想着那些小病小痛?”南宫雪道:“求生乃人之本能,但教能活,总还是不想死的。病如水火,侄女想晓得些救治之法,以期防患于已然。”崆峒掌门道:“你自去翻看些医书,也就懂了。”南宫雪道:“是。可借使一人久病,身怀万贯家财,独一独子奉侍。他身后,神采痛苦,面皮紫胀,大夫说,他是被掐死的,师伯如何看?”

通智半闭着双眼,大拇指缓缓拨动念珠,抬头叹道:“这群官兵实是欺人太过,魔教逆党又狼子野心,设此毒计,要将我等一网打尽,内忧内乱兼扰,百姓何时方能安享承平?阿弥陀佛!”陆黔道:“我佛慈悲。那是在场每位豪杰心愿,豪杰男儿学武,不就是为有朝一日报国尽忠,一展雄图?通智大师,您若真想救百姓于水火,现就有一大好机遇摆在面前,但看您是否甘心舍小利而全大义。”

俞双林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将此人一口吞了,恨恨的道:“本帮多少兄弟丧生在你手底,连彭长老也未能幸免,你现来装甚么傻,充甚么愣?”暗夜殒傲然道:“彭长老?谁啊?不认得。路边四周乱窜的臭叫化子,我看了就心烦。”

崆峒掌门也笑道:“我说孟兄,你确是该好生检验一番,连陆掌门如此武林败类,对你所为尚且看不畴昔,无耻之尤,足可想见。你当着天下豪杰的面,数度变动李师侄流派,他后生长辈,受仇敌花言巧语所惑,一时不察,交友了匪类,你未引他走向正道,却忙于独善其身,不听他忏悔,说他不是你的弟子,这一忽儿又是了?你刚给他灌下迷魂汤,淹没了他的秘笈,就逼他吐出汤药,现又贼心不死?”

崆峒掌门忍俊不由,幸灾乐祸道:“孟兄,你就爽爽气气搁下句痛快言语来,这李师侄到底是不是你的徒儿?”孟安英不假思考道:“当然是我的徒儿!莫非我管束弟子,措置华山分内之事,还得先向你叨教过?”

崆峒掌门听她问得不着边沿,正不知如何作答,陆黔抢先道:“那也不尽然,许是咳嗽不已,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堵塞而亡。庸医就是些骗子,信不得。”南宫雪假作欢颜,笑道:“那我可晓得啦,另有一人,身子夙来结实,俄然非命,尸身上尽是血洞洞穴。有人说,他是病死的,定也不是实话喽?”

绝焰看李亦杰已然物我两忘,对外界仿佛无知无闻,连眼皮也不眨动一下,转向通智道:“通智大师,接下来大伙儿是同去追敌,还是再作计议?”

好一会儿烟雾终究散尽,场上已不见祭影教诸人影踪,胡为颤声道:“大……大人,他们跑了!”那将军怒道:“半点不顶用的东西,如此不济事,还不快追?”胡为连声承诺,随那将军率着清兵也走得洁净。朴重群雄面面相觑,绝焰先叨教道:“盟主?”陆黔道:“且不忙叫,李师侄是否我等盟主,另有待考量。”

通智道:“陆掌门扣的好大一顶冠冕,老衲借使措置不当,只怕要背上个千古骂名了。”陆黔暗喜,道:“人所共知,残影剑、销魂泪为武林珍宝,却不知如何阐扬其服从。长辈大胆请大师取出图纸,公诸于众,大伙儿同心献策,其效利可断金,何愁谜题不解。”

陆黔不敢信赖本身的耳朵,问道:“大师,这……”

陆黔闻言,口中俄然“嘿嘿嘿”的连声怪笑,孟安英怒道:“你笑甚么?”陆黔笑得努力,又是“哈哈哈”的大笑三声,笑得前仰后合,末端还冒充抹了抹眼角,笑道:“好笑啊好笑,笑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发你的十八载春秋大梦,无耻之徒我见很多了,但要无耻到孟师兄这情状,那才真算独具必然火候,让小弟大开眼界,佩服佩服!了不起,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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