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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何妨大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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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岁宁微扭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崔璟席地而坐,苗条的手指间持着一片绿叶,横贴于唇边。

言毕,胡粼又发起,待金副将转醒后,可将人送往汴州城刺史府治伤,以便请医术高超的郎中,用最对症的药材。

而现下,汴州城的百姓们不必被迫离家,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民了,他也能有幸再次回到家中,再抱一抱他冰雪敬爱的小女儿。

崔璟出事的动静已经暗中在京师传开,不久后,贤人必会下旨令人接任玄策军大将军之位,而他是贤人独一信得过的人选。

“……怎会如此?”

阿点的神情不由更对劲了,但也很有礼尚来往,照顾别人表情的自发:“小璟,你也很短长的!”

行军之际不允喝酒,军中便也未曾备下酒水之物。

但李献现在并不筹算见怪,只待听对方稍作解释一二便可——作为将来的玄策军统领,他此时何妨漂亮一些?

以是,他乃至连追击的机遇都没有,他从始至终在洛阳按兵不动之举,便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嗯,我传闻了。”崔璟当真奖饰他:“前辈很短长。”

但这个解释,全然不在李献的预感以内。

智囊适时道:“……将军奉旨守洛阳,现在洛阳无恙,将军此行便算美满……以后将军若能顺利执掌玄策军,建功之机尚在今后,实不必在乎此一时得失。”

守在洛阳城外的玄策军,已开端道贺汴水大捷的动静,哪怕这功绩不是他们的,但他们对赢下此战的将士们,也涓滴不吝于冷傲奖饰之辞。

何武虎挥着铁锹,满头大汗时,荠菜走了过来,客气地问他:“我们将军让我来问问,你们身上有酒没有?能不能借些给我们将军?”

崔璟和肖旻胡粼等人一同摒挡接下来的事件,从伤兵的安设,到缉获兵器赋税的盘点,再到损毁战船的后续补葺事件,事无大小。

如此一举清除徐贼的奇功,朝堂之上也断没人敢笑话她,也没人有资格妄议她的错误了。

李献坐在那边,面上看不出太多情感。

李献眼神微动,笑意不减:“速速请出去。”

夜色已深,星月高悬。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好运气满是那些人的,而他始终难有一展抱负,被世人看到的机遇。

少女怠倦的睡颜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尤其温馨有害,同白日里提枪杀敌的将军判若两人。

常岁宁拧开酒壶,将酒水缓缓倒洒在汴水河岸。

而他,却必定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有的!”何武虎立时叮咛兄弟,将带来的酒壶都取了过来,朝荠菜挤出一个略显奉承却又竭诚的笑:“弟兄们带来的酒都在这儿了,全数贡献给咱宁远将军!”

他拿“你也不必绝望”的神情与崔璟道:“如有下回,我们将你也带上!”

但是信刚装进信封,便听闻虞副将归营,在外求见。

常岁宁则是开口扣问:“金副将现下如何了?”

虞副将此前率一千轻骑,以巡查之名离营多日。

他离城前,曾交代残剩的部下死守汴州城,同时也让百姓们做好了自后城门出城逃脱的筹办。

“夫人……当真是大捷啊!”

他们当然不缺,但有人缺。

他等了太多年了,终究比及这个机遇,打算却再次落空,便不免生出被世事玩弄之感。

“肖主帅……”

想到朝廷拨给的军饷赋税一向都紧紧巴巴,常常催要,总要遭来京师官员冷言与质疑的肖旻,现在闻言,嘴角几乎流下恋慕的泪水。

“好一个宁远将军,真乃豪杰出少年……”他低声道:“被百官视作满纸傲慢大话的那篇檄文……竟然成真了。”

宁远将军和肖主帅,怎会俄然呈现在汴水,不是说一向在火线追击,迟迟未能追得上吗?!

徐军毫无军纪可言,进城必行烧杀劫掠之举,将士们有职责与汴州共存亡,然百姓无辜。

殿下现在成了女孩子,变得更肥大了,他要好好庇护殿下才行呢。

他还在等着汴州支撑不住,求他出兵的动静,可谁知等来的倒是徐军大败的“捷报”……

雄师在此休整了两日,才将一应战后事件摒挡结束。

毕竟汴州也算是粮食大户,不缺赋税。

见她睡得如许沉,连阿点都有些不放心肠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肯定她未曾发热,才放下心来,屏着呼吸抿紧嘴巴,不收回一丝声音,谨慎翼翼地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在本身的腿上睡。

他含笑道:“令人备酒,我与将士们同贺汴水大捷。”

李献微微眯起眸子,收回一声喜怒难辨的笑。

崔璟站在不远处,与她一同悄悄望着广漠的汴水,眼底有着幽深安好的畏敬。

崔璟让部下帮着一同掘土,何武虎等人也主动帮手,让那些早已怠倦不堪的将士们去安息。

它们对沉眠的人说,统统苦痛都结束了,走吧,带你们回家去。

崔璟暴露一丝笑意:“好,多谢前辈。”

战时厮杀,最是惨烈,但真正将人推向名为悲沉的深渊中的那只大手,却常常呈现在战事完整结束以后。

接下来很长的时候里,常岁宁都未有如何说话。

晚安,好梦~(今晚由小崔吹叶助眠)

“那你来迟了,小阿鲤刚带我们打完一场好大的败仗!”阿点眼睛亮亮,拿夸耀的口气说道。

抱着一视同仁的态度,阿点又朝崔璟招手,悄悄拍了拍本身闲着的另一条腿,聘请他也来躺。

此噪音如天外之音,似取自湖海雪山,广漠而干净,飘飘荡扬间,与月色一同扫荡着这片六合间残存的血腥之气,安抚着怠倦沉痛的生者,也为那些不必再分敌我态度的英魂亡灵引铺出一条回家的路。

崔璟放下那片树叶时,起家向常岁宁走去,只见她已靠着阿点的肩膀睡去了。

荠菜拎着酒壶跑去了河边。

“宁远将军?”

跟着这道声音,一道高大的身影扑向崔璟,将崔璟结健结实地抱住,拿丰富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崔璟的背。

他是荣幸的。

阿点坐在常岁宁身边,替她拨着火堆,嘴巴里说说这个,说说阿谁,常岁宁双腿屈起,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下巴抵在手背上,望着火堆,悄悄听着。

李献坐在帐中好久,再三确认了动静无误以后,眼神终究沉了两分。

胡刺史谦善地表示,他们汴州城别的没有,钱有一些。

这时报信的兵士也走了出去,完整地解释道:“……此次是宁远将军,和肖主帅在汴水提早设下了埋伏!”

崔璟未滋扰她,正欲令元祥去取一件丰富的披风过来时,只见姚冉走来,将一张毯子悄悄盖披在常岁宁身上。

胡刺史等人瞧的胆战心惊,这若换个薄弱些的,怕是得拍出二两血来。

他们并不在乎功绩,或者说,身为玄策军,何时缺过功绩?

汴州刺史府中,刺史夫人听得大捷的动静,只觉不成置信,面对前来传话,一脸狂喜之下显出了几分癫狂之感的家仆,万千震惊化为一句:“……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气候渐暖,如此多的尸身,只能挑选在四周当场埋葬。

青年静坐吹叶,其声清震悠远,在夜风中荡开。

他低声道:“前辈睡吧,我来守着。”

尸身前后被打捞上来,被抬上来,摆放在河岸边,一眼望去,便尤其触目惊心。

而这两白天,此处战报已经传回了汴州城。

但智囊说得对,只要他能执掌玄策军,成为新任玄策军大将军,便不愁没有大展技艺的机遇。

知他经历丰富,措置这些战后事项的才气并不比本身差,不消白不消,怠倦的常岁宁便答应本身坐在火堆前躲懒发楞半晌。

青年一贯冷冽的眉眼间,现在于月色下格外安静,这安静中,有一名武将未曾诉诸于口的悲悯,亦有对承平之象的刚强追逐。

将士们都很累了,三三两两地围在一处安息着。

肖旻和那位常家女郎,竟然提早在汴水设下了埋伏,只等着徐正业自投坎阱……而如此紧急的打算,他却一无所知,重新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那徐正业呢?”李献抬眼看向智囊。

四下的将士们悄悄听着,有人眺望故乡的方向,也有人望向安葬同袍之处,抬手在伤痕累累的脸上,悄悄抹起了眼泪。

阿点也掉了两串泪珠子,他不通乐声吵嘴凹凸,不知清河崔氏后辈自幼即精通乐理,此音是为上上之品,但他听得出这乐声在说甚么。

打败仗是功德,汴州城安然无恙,便是对不被答应出兵相援的他们最大的欣喜。

浑然一副“再有短长的机遇,大师一起短长”的知心模样。

崔璟却未曾躺,而是在火堆旁坐下。

崔璟遂静坐,不时往火堆里添树枝,用以给常岁宁和阿点取暖。

徐正业不是被长久击退,而是被一举完整灭除……

她看着隐没在夜色中的河道,听着河水缓缓活动的声响,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夜风,提着空了的酒壶,在此肃立好久。

崔璟看了一眼常岁宁的方向,点头,声音暖和:“是。”

常岁安好听,也静望着坐在那边的崔璟。

肖旻等人不由笑起来。

帐外那些议论道贺声,落在他耳中格外刺耳,仿佛是在讽刺他此行一无所得。

言毕不由掩口,赶紧挽救:“我是说……一万人如何能够打得赢徐正业那十万雄师呢?”

李献身边的蓝衣女子跪坐研磨,李献亲笔写了封贺捷书,筹办令人送去给肖旻及常岁宁。

……

他是不必在乎面前一时之功的。

心动归心动,肖主帅还是下认识地看向常岁宁,等她拿主张。

常岁宁含蓄地扣问了“是否会过分费事汴州”,得胡粼连连摆手以后,即欣然点头,并再三伸谢。

阿点也已快困得含混了,闻言便打着呵欠,乖乖点头,靠着身后的大树睡去了。

而那些不幸的将士们,却必定再没法回到家中。他们的英魂,只能就此长留这片汴水之上。

刺史夫人瞠目:“如何捷的?”

动静也很快传回洛阳,李献帐中的智囊,闻言不测至极,不由色变。

特别是身为一名将领,所背负的除了悲沉,更有没法与自我和解的愧责。

它们对醒着的人说,别再难过了,要往前走,会好起来的。

肖旻也跟着她一起伸谢。

“金副将已经不流血了!”阿点换上正色:“军医说,那一刀几乎刺在心口处,还好当时船晃啊晃,不稳妥,以是刺的偏了些!”

思及此,李献平复了心境。

李献回过神,笑了笑:“智囊所言在理。”

“徐正业已被击杀。”智囊垂眼道:“据闻,恰是那位宁远将军亲手斩杀,此事已经传开了。”

胡粼的一名姨娘也觉不成思议:“就是啊,郎主何来这般本领!”

当然,这不但仅是只赐与金副将一人的特权,胡粼话中之意,是让受伤的将士皆去汴州医治疗养。

听得这目标性略强的“贡献”二字,及那声“咱宁远将军”,荠菜将他高低打量了两眼,才拎起两只酒壶:“这就够了,余下的恁们收起来吧!”

如许傲慢到不实在际的大话都能够成真,这下,她怕是要被百姓视作真正的将星了。

智囊笑着应下。

阿点很快松开崔璟,雀跃地问:“小璟,你如何会在这里!是来找我和小阿鲤的吗?”

想到那名内奸,又握着拳忿忿道:“是船帮手,人坏,船好!”

有人管药管饭,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很快,入得帐中施礼的虞副将,的确给出了解释。

不知过了多久,俄然有一缕乐声传入她耳中。

胡粼感喟道:“是胡某当替汴州百姓多谢二位将军,及众将士,正因有诸位在,才使汴州免于此难。”

“部属已确认过了……”智囊返回帐中,低声道:“徐军并非是被击退,而是悉数降了。”

他提及话来表述不敷清楚,胡刺史便在旁弥补道:“宁远将军放心,金副将临时应无性命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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