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佛吞罪（5）

长安风云诡谲，既是官家之女，她又怎会不知触怒君上是甚么结果。她有阿娘，有阿爷，有姐姐兄长另有家人，她不会用亲人道命做赌。

珠冠轱轳到沈渡身前，冠上支支珍珠颤抖，流苏混乱。

陆垂垂扬眼，还没说话，转头看向了身后脚步声的来源，愣了愣：“主事，你怎也出来了？”

红颜点头：“我晓得。我明白您担忧甚么……如果真凶指向梁氏二房，我会罢手的。”

望着沈渡回身的背影，红颜三五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了沈渡的衣衿。

吴泰明望着红颜：“你想查，可想好结果？一旦并无其他真凶，任凭刑部尚书出马，也不能从陛动手中救你。”

见她了然，吴泰明望着天，眸子动了动，叹了一声，伸手入袖中，拿出一块令牌。

“六女人。”沈渡打断了她大声诘责，“慎言。”

冰冰冷凉的核阅，很快又沾上对她一腔公理的戏谑。

看他提及了张相，红颜又想起凌晨被拦肩舆的事，心间的气便像是窄房里放进了一头巨象，本身被挤得憋闷，却又被人塞出去一头象，嘭一声窄房装不下，炸成四分五裂。

筹办交给红颜，他又收了手，不安道：“你对凶手不是梁氏二房，有几层掌控？”

“……如果另有凶手，沈大阁领，你便是姑息养奸。”红颜道，“他殛毙官家后辈，便是不畏天子凤颜，你压下此案，会激起凶手殛毙之心，借使他目标特定，下一名目标亦是官家后辈，朝中必定民气惶惑，到当时，你又如何？”

穿过回廊，红颜还是行动不断，直到追出的陆垂垂实在赶不上她的步子，远远喊了一声“红颜”，红颜方才停下了脚步。

“再是如何聪明聪明，到头来，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儿家。”

红颜咬紧了牙关，上颚紧绷绷地拉扯住了呼吸。

“我不是张相的人。”铿锵一片拔刀声里，红颜拉低了沈渡，愤道，“你思疑我，疏忽案情疑点只顾权争，那是你，是你沈大阁领的事。我和你……我不会顺服，变成你现在的模样！”

“张行微的意义吗？”

微小的霞光里，红颜抱着袖回顾，沉重道：“二娘，我还是想查此案。”

沈渡按在刀柄上的手换做了紧握的姿势，相称了然的警告红颜，要么做一个死人说不出话，要么做一个活人噤声。

“大阁领，你少年英才，甫入京就是鼎鼎大名御林军左使之子，你不该看不出来，此事与梁家一定有关，乃至很能够，是梁家二房杀——”

恶狠狠抛弃沈渡，红颜回顾向外走去，百灵珠冠的流苏勾住了肩上的霞帔，她伸手一取，便将珠冠拿了下来，嘭一声丢在了地上。

沈渡凝睇着她，微微眯着表面深硬的双目。

沈渡道：“内卫府创建之初，便是意在为圣上排忧解难，除此以外，内卫府不必考虑其他。凶手？与我何干。我只知陛下示旨，梁家二房不能下狱。莫非，你想顶撞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