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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多方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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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往堂下看去,天然认得是三位公子。信陵君刚起家,阶下便传来报声:“臣伯机/亥/辰,得军任务,晋府领令!”

信陵君复道:“大梁尉大疾初瘳,梁尉公子得侍汤水,营中之事,劳先生加意焉。”

梁尉公子于座拜道:“敬喏!臣年幼少知,但有事件,皆咨以家老僚,但得有功,皆尉老教诲之力;但有其过,皆臣年幼少知之责。”

公然,信陵君也不再叙礼,直接道:“二先生自囿中至此,多历冗事,必有以教我。”

信陵君道:“适靳先生言,囿中之事,先生之力甚伟。愿先生教以囿中营中之事。”

仲岳先生再取来一席,让三公子就坐。三公子皆称“不敢”,信陵君道:“议事之时,即无尊卑,能者为上,愿无辞!”梁尉公子偷眼瞄了大梁尉一眼,见大梁尉没有反对的意义,才称谢而坐。梁尉公子坐下后,芒氏二公子也就跟着坐鄙人首。

信陵君走到阶前,回礼道:“公子辛苦,孤甚念!惟家国不宁,智者劳心,壮者劳力,愿勿罪。”

箫间想了一下,回道:“寒微入营首日,时已傍晚。是日也,营地初建,营栅不立,士及诸公子,皆宿于野。其食也,梁尉以外,尽糇粮也。二芒公子新备糇粮,其量尚充;多有士卒其糇乃闭城之日所备,拖延至今,所余未几,——此以是愿应梁尉公子之募也。次日,三公子相携入城与囿守会,至夜得粮二乘,约五十石,盖一日而尽。次夜,复得粮二乘,亦一日而尽。”

须贾回礼道:“先生过矣!但利家国,何拘末节,愿先生勿挂怀也。今贾毫发无伤,任务无缺,先生一起随卫,得惠多矣!”

芒氏二公子也被安排在仓城中居住,不过是在武库一侧;而梁尉公子以及梁尉府家臣,包含尉老在内,与大梁尉同居一宅,在城北虎帐正中的一座高大营司府中。三公子于途劳累,入城后即赶上宴请,办理起精力对付,又不敢早走,辞去较晚;甫至家,即为报信的军使告诉复归府中议事,三人都有些怨气,但又不敢发作,竟不约而同地躺倒安息会儿才出来。箫间被安排在华阳城外的一个馆驿中,他倒是熟人未几,饭罢礼成,早早辞去,被仲岳先生安排的门客接到下处,解衣静坐了半晌,才得军使呼喊,吃紧地穿上衣裳就过来了,——反比三公子来得更早。

箫间道:“然也。若得尽饱,日蚀一斗,二千人乃得二百石。若得足用,日乃半斗,百石。今五十石,士二升,日但二粥也。”

箫间道:“士卒出城时,仅随身械粮,别无长物;至囿中而不纳,粮秣不济,士皆饥疲。寒微入营,好言安抚,并传诸公子入城催粮,信陵君居城而待之,士气稍振。待粮用至,士得餐宿,而气再振。整队至南关,见诸军严整,营地亦备,气乃大振。”

信陵君道:“诸公子居功至伟,孤亦耳闻。然营中事,非仅催促城中,必有其他,先生得勿稍言一二。”

信陵君道:“先生亲领营务,必知若得行伍调和,需粮秣、器用各多少。”

箫间沉默半晌,道:“囿中虎帐,缺食罕用,幸赖三公子朝夕入城催促,乃得稍备。吏员不敷,又有君上府诸先生充当。寒微少才,何力之有哉!”

信陵君和晋鄙均深施一礼,信陵君道:“孤有疑,欲从先生就教。奈冗事缠身,不得稍闲,乃请先生屈驾一顾,愿勿罪!”就于阶前将箫间揖让至堂上,张辄和仲岳先生俱从席起,邀箫间与二人共席,推箫间为上首,箫间固辞不允,只得坐下。张辄端水相敬,箫间回礼,略抿一口,即置于席间。

信陵君回拜道:“大梁尉一脉,国之干城,数世于兹矣。今公子弱年引兵,列祖之气犹在也。”不待再叙,即转向曹先生,道:“先生亦有所教乎?”

曹先生只简短地把昨日的话反复了一遍,没有新的内容,最后向须贾蒲伏道:“寒微智浅计拙,冲犯朱紫,愿以身赎!”

信陵君问箫间道:“与仲岳先生议,可乎?”

信陵君还要再说甚么,忽见庭下走来三人,就愣住嘴,道:“三公子同至矣。”

仲岳先生即于席间拜道:“臣寡德,愿以助!”

门房见来的靳、曹二先生,没胡通报,直接放入。两人于阶前晋见,信陵君起家,将二人揖让到堂上。张辄和仲岳先生早取来席垫铺好,两人见座中之人多为卿大夫,晓得所商讨的事情严峻,略叙礼后,就一脸严厉地等候进入正题。

信陵君揖让,三公子前后上堂,见大梁尉等皆在,即敛气低眉,再于堂前施礼。

信陵君道:“大梁尉出阵在前,公子领师于后,父子同披甲,府中无寸男,诚忠义之门也。愿公子无难,但言其事可也。”

三人听闻信陵君此言,心中的怨气顷刻变成惊骇,齐道:“臣岂敢!”

靳先生和曹先生对视一眼,由靳先生先行发言道:“臣等受命护诸公子、先生入大梁,于圃田得君所遗革车六乘,人一乘而至囿中,盖以寻梁尉公子及芒寅公子。入城后,囿中守、尉乃宴梁尉公子等,吾等得便退席,知梁尉公子引武卒二千余,屯于囿中以外,饥疲交困,粮秣军器不敷,——而芒寅公子出城后杳无音信。臣等遂议,君见在华阳,粮械充沛,盍往依之!且大梁尉在彼,正可与公子团聚。议后,遂为定论。臣等六人乃分为二,芒、车、陈三人以一乘归大梁,臣等三人携五乘入公子营中。岂意复见芒氏亥、辰二公子于营中。三公子相告,乃知梁尉公子以私帑募得武卒二千余,官吏原有将裨委派,惟出城后即擅离,不知所之。出城仓促,旗鼓唯一,粮械但一身统统,别无其他。咨之以芒将军,告以赴囿中依芒大子寅。梁尉公子见芒氏二公子在,遂以寅公子为首,乃赴囿中。岂意寅公子并未赴职,梁尉公子叫城不开,惟宿于野。次日明,乃与尉老共赴囿中城中,亲与囿守共言,乃得一日之粮卒一升。曹先生遂连夜赴大梁,请先生三百互助。当夜出发,二日诸先生乃至。开枝散叶,军心初定。二日中,三公子乃入城与囿守借粮,尉老与箫先生总领营事,臣乃副之。后诸先生至,囿守乃助粮秣、旗鼓、日用等物,诸先生严整行伍,往投君上。”

门房来报“有箫间先生至”,信陵君叫“请”,门房遂将箫间请入门内。箫间趋至阶前,见信陵君及晋鄙早已候在堂前阶上。箫间遂于阶下还礼道:“寒微箫间,奉军任务,特来府前候令。”

箫间先生说话老是言简义赅,就事论事,听不出他有甚么情感。但仅从他毫不动情的论述中,也能体味到领军的艰巨。信陵君道:“营中诸士,皆武卒也,乃魏国精华地点,有三五可用,愿先生荐之;营务中,有一二不到,愿先生提携之。”

信陵君道:“公子弱年,身领雄师,亲赴虎狼,真魏干城也。愿公子但述其详。”

仲岳先生道:“设营多少?有灶多少?”

再说不几句,住得比来的靳、曹二先生到了。

靳先生言谈颇健,有条有理,座中世人一言不发,任其说完。很久,大梁尉拜道:“臣出大梁,病体残破;孺子引兵,几于败亡。幸赖君上不弃,救吾父子于败亡之际,敢不竭鹰犬之力,以报于万一!”

大梁尉道:“汝其言奉旨出城,及入囿中、南关诸事,一一从实。”

箫间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箫间闻信陵君此言,乃从腰间摘下一囊,于中取出各色大小的木牍,道:“但得可用,乃书名其上;但得营事有可议者,亦条书其上。惟临时书记,非寒微身,难以卒认。愿得君上绢帛,细疏而晋上。”

箫间道:“初,卒皆散宿于野,不成行列,不立营栅,难定几营。二今后,须贾大夫及诸先生至,方整军为五营,诸先生皆入营,有领什伍父老。军无器用,乃从囿中借大釜十,故仅立十灶。”

新从大梁出来的三百门客,到囿中后即在武卒中充吏官。入华阳后,武卒被两营朋分,他们从营中脱出来,但一向未能与信陵君见面。华阳城是按兵力员额一千人扶植的,信陵君等入城后,大部韩卒领赋税拜别,而入城的魏武卒不过一营五百人,是以另有凸起的虎帐,恰好能够用来安设这些门客。仲岳先生把他们安设在华阳府中间营房中,靳、曹二先生暂领其司。

晋鄙道:“粮用不乏,别人之力也;行伍敦睦,先生之力也。愿先生详言之。”

仲岳先生道:“大率,粮一乘乃百人三日蚀也,今数千乃得二乘粮,得无难乎?”

箫间拜道:“敢不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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