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会魏齐
魏齐道：“换衣！”慎重其事地换上朝服，跟着魏正出来，进入客房。一进门，魏齐即深施一礼，口中唱道：“公子安否！臣得再见公子，幸何如之？”
魏齐从速避席伏拜道：“臣其效犬马，犹恐不及，焉敢他望。愿公子早建伟业，家国之福，社稷之福！”
信陵君感觉此行所获甚多，乃辞道：“承相之爱，惠言以告我，不敢言谢，容当后报！”
信陵君道：“是人视重重如虚设，真豪杰也！”
魏齐大惊道：“客能避先生等之耳目，定非常人！”
魏齐道：“公子勿辱臣！下从皆已躲避，其间只吾三人，愿公子勿臣辱也！”三辞不准，信陵君三人只得顺次从东阶升堂，信陵君居中，魏齐和张辄一左一右坐下。
张辄道：“是必鸡鸣狗盗之徒也！”
刚一坐下，魏齐就开口道：“公子如此来归，诚大智大勇也！非公子孰能为此！公子安然，臣心始安矣！”
三人同饮一口。信陵君问道：“王急召臣入梁，以何事？”
信陵君和张辄二人行走在高大的宫墙边狭小的巷子里，悄声会商着刚才的闲谈，皆唏嘘不已。
魏正抱着一个大罐上了台阶，放在门外。取盏斟取，一一奉上。本身不敢入堂，只在堂外门边服侍。
信陵君道：“臣久在边外，朝中少闻。愿相以朝中之事，略示一二，俾臣仪礼不缺，言语顺达。”
信陵君从速上前回礼道：“军务所限，潜行来归，愿相勿泄。”
魏齐当即贯穿其意，连连点头道：“公子苦撑华阳危局，于今果见其功！皆公子之力也。”
信陵君道：“盟书及策何书？”
信陵君道：“何事之易若此哉！”
魏正提示道：“公子府家老亲送至府。”魏齐才回过神来，道：“换衣！”
魏正道：“臣已命世人躲避。”
魏齐道：“王言，秦既求亲，其情可悯。两家停战，以缔盟好。段子干复与秦再三计议，秦必得十城觉得寿。王甚怒，斥曰，魏其攻我，复与我和，秦宁无其寿，反取我十城耶！意欲不准。然芒氏进言，秦在腹心，大患也。能战则战之，不能则和之，惟不成缓，缓则有变。王乃许以二城。秦乃以兵伐华阳，斩三百级。王惧公子之失，乃许以五城。秦虽释华阳，犹必十城而后可。芒氏迭促，欲王早定和战之机，不成以停战而忽之，盖秦一日可至大梁也。王乃计言，候之夏季，秦必去矣！三日前，段子干复王言，秦愿以九城和，王再降一城，许以八城为寿。和议乃成。故急召公子返国，代王入启封以会盟。秦人早走，魏境早定，群众晨安，王乃安卧！”
信陵君道：“臣但见王谕‘勤王事’，未及其他，故有此问也。既魏相所言与王使无差，想必定也。臣身在营中，心系王边，故阴行潜入，以待王命。相其稍进其言，勿事张扬。”
信陵君与张辄二人辞出，魏齐和魏朴重送出府外，深礼相辞。魏齐道：“臣即入宫，告以公子返国之事。”信陵君再三叮咛，万不成泄于旁人。魏齐喏声连连。
魏齐道：“公子布衣亦是公子，汝其不知？知而不告乎？全部家臣尽皆躲避！”
魏公子府和魏相府皆设于宫墙以外，王城以内，平时就承担着保镳王城的任务。前门开在王城墙上，出门就是大梁南城，时有武卒巡守。以是魏相府与魏公子府之间的来往，除非非常正式的场合，都是走后门。
张辄道：“三日前，有客孤身入公子宅，侍卫淡然不知。幸公子外出，未遭不测。”
魏齐道：“王失八城，虽边邑，其犹不安。常暗叹，先王之业不能守，而反失之，何故立。愿公子以善言开之，则幸甚！”
张辄道：“是人也，于重重当中，直入宅内，人皆不知。未得公子，飘但是逝。来去如风，倏忽如影，不成知也。”
信陵君道：“孤安得为此！皆诸先生所行也！”
魏齐道：“以边邑之失，得亲信之快，所很多矣。苟得其便，边邑可复也。无足虑也。”
信陵君道：“王意如何，愿相教我。”
信陵君道：“孤位且在先生后，焉敢先于魏相！”
一看这两人，一看这打扮，魏正那里还不晓得应当如何做。作揖拱手，把三人往相府请。进了府，将三人先安设在客房，先命众家臣躲避，然后去请魏齐。见了魏齐，只小声说了句：“公子潜归，见在客室！”魏齐立即惊得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道：“公子？！”
魏齐道：“两国会盟，盟者王也。秦王江山隔绝，不能至于启封，魏王不能独与盟。乃以穰侯，秦王之母弟，信陵君，魏王之弟，会盟于启封，昭于六合，互为兄弟，永不攻伐，有违者，天殛之！”
傍晚时分，后门来报，魏相冢宰迎请张先生等过府。张辄苦笑道：“此夜难眠矣！”
信陵君和张辄两人换了身粗布的士子服饰，与家老一同出来，身边没有再带其别人。出门后，发明魏正恭敬地候在后门外，见家老过来，急上前见礼，再一看家老身后二人，顿时呆住。家老赶紧道：“公子潜归，愿家老勿泄！”
信陵君道：“晡时入城，傍晚即知。魏相耳目聪明！孤返城，当报于魏相。且同去！”
张辄道：“魏相或知谁将倒霉于公子？”
信陵君道：“当以何言开之？”
魏齐道：“臣坐困宫城，孤陋寡闻，不过但传闻耳，焉得实在。先生身在华阳，必有真相。”
魏齐道：“臣已将下人尽皆遣出，公子之归，臣府再无第三人晓得。愿公子随臣上堂。”魏正退出道：“臣且备酒！”
魏齐道：“朝中之事……中间奇特，亦非常也，容臣详言。秦入启封，王拜芒氏为将，以国尽付之，臣觉得必历大战，血流飘杵。将军乃于城中尽征精干，上城为戍；遣大子出城以掌民军，二子、三子出城以助梁尉公子，共引武卒万人觉得大梁犄角；乃以大梁尉出阵，以身替公子；复遣使入韩觉得援。四路雄师，其众倍于秦。臣时颇以粮秣为艰！不料才二日，大梁富商端木氏告于王曰，大梁城闭，财贿不能，粮秣不继。愿以停战止斗，两家和议，不亦两得？王遂许以和，乃命客段子干与俱出城。臣意秦入魏腹心，耀兵扬武，所谋者大；而端木，商贾也，段子，客也，焉能有为。岂意二子之出也，秦竟许以停战媾和。穰侯言，‘时张仪之相魏也，秦魏之交，同于兄弟。不料先王为犀首所惑，首倡合纵，易亲为仇，甚可叹也。乃有武王、魏后之姻。自王即位，念公主芳华，乃归之另适。秦曾无一日背魏，而魏弃秦也，虽屡战迭败，不思改计，何也？今王奋十万之师入魏，非为寻仇，实乃续亲。愿魏弃合纵之计，复连衡之策，王其盼之。’”魏齐竟然大段地复述了秦方的言辞，并且神采非常活泼。
魏齐道：“非能够易视之。公子岂不闻‘不出樽俎之间，而折冲于千里以外’乎！一举一止，一言一笑，所干甚大。非臣陋劣所能尽言。公子入朝，行人府尽有定则，段子亦当言其详。公子其行之！”
来到堂下，信陵君二人要走西阶，魏齐从速向东阶揖让，道：“公子辱臣甚幸，焉敢以西阶！愿公子自升，臣附厥后。”
魏齐道：“臣之请张先生者，欲知公子之事也。今公子偕张先生同至，是不问而知公子无恙。臣感佩莫名，愿以此酒，以贺公子！”
魏齐道：“张先生孤身奉主，肝胆相托，虽古之义士，何能过之？”
魏齐道：“此非公子之所用心也。皆段子为之。是盟也，秦以穰侯为主，客卿胡阳为相；魏以公子为主，段子为相，各执财宝、三牲之属，歃血觉得盟。表策之属，段子已与胡阳议定，王亦许之。公子但袖手高坐，以观其礼可也！”
信陵君道：“代王会盟，其状如何？”
信陵君长出一口气道：“秦以八城为和，是华阳得二城矣！”
魏齐笑道：“公子视敌如友，真服善礼贤也！”
信陵君于座中不动声色，道：“王何谓也？”
魏正道：“喏！臣不敢露一字。”
魏齐特别提示道：“但言飨张先生！”
魏正道：“公子布衣而来。”
魏齐道：“公子之言，臣焉敢辞！少时便入宫报王，王必欣喜。或连夜命入，亦未可知。”
魏齐道：“王使其言乎，欲公子主启封之盟也。”
魏齐道：“焉得不闻，焉得不闻！和议之时，即颇闻秦将倒霉于公子。和议将成，复闻隳弃公子乃和议之一。今和议已成，公子将归，又闻公子将有倒霉也。”
张辄道：“魏相亦颇闻或有倒霉于公子者乎？”
固然众家臣没有张扬，但凡是见了这一场面的人都晓得，这不会仅仅是一王谢客返来，必然是家主返来了。小道动静敏捷在府中传播着。
魏齐道：“是何人也，其卓著若此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