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程公子
下了九曲桥，这小厮一面疾步而行，一面脑中回旋，公子这是魔怔了，自从看了崔女人那一场舞，这七日来，白日打发人送礼，夜里看舞，场场不落，崔女人却一面不肯见，本日去刺探，还得了这么个信儿，本觉得公子就此算了，没想到......平常那些舞优女人，公子送一回大礼，再下个帖子，甚么样的宴饮场她们不来？客岁漂渺坊的裴女人红成那样，也没敢拒了公子的邀约......这崔女人还真是个不普通的，不但拒了公子，传出那样的话来，这是要拒了全部长安城的朱紫......
程璟不接话茬，只又抿了口茶，搁下茶盏，淡淡开口道：“说说。”
“去吧，多用点心机，办好了差事有赏，如果办砸了......”程璟右手拿折扇一下一下的敲在左手掌心。
程璟似是有些不耐烦的微皱了皱眉，道：“这还用问？三年。”
程璟听小厮说完，双眸闪亮，唇角上勾，浮出一抹含笑，伸出一只手捏着下巴，低低说了一句“成心机！”又转头对小厮道，“从本日起，你与秋雨便多了一项差事，每日往邀月楼送一份礼，务必网罗些别致风趣的玩意儿，列了票据来给我过目，至于银钱支出，自去找福叔，就说我叮咛的。”
“春雷，你这是出甚么神儿呢！”一面脑中走神，一面脚下疾走的小厮，冷不防一个趔趄，差点撞上一小我，却又被一只手扶稳了，昂首看时，忙又躬身拱手道，“见过杜公子。小的一时走神儿，冲撞了杜公子，还请......”
“公子，邀月楼已公开传出信儿来......”瞧着程璟收回目光，凤眼微眯，小厮从速弥补，将探听来的动静上报，“说是，崔女人连续七日献艺，身材劳累，从本日起，要安息七日才会再次登台。并且......”小厮有几分胆怯，前面的话卡住了。
“在，公子在水榭饮茶，小的这就领杜公子畴昔。”春雷忙躬身让到一侧，做了个请让的手势。
“我一贯许你歇一日再来的，是你本身要赶着过来。”程璟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杜子陵。
“我回了一趟府，本想着好好歇一觉，却听家仆说......”杜子陵向前探出半个身子，一脸意味深长的笑，“阿谁崔女人，当真是国色天香？比漂渺坊的莺儿女人还美？”
“是是是......”小厮满脸堆笑，一边作揖一边后退，直退下水榭的石阶，上了九曲桥，方才回身，快步走开，揣摩着去寻了秋雨说这事儿，二人再好好合计合计，上哪儿去网罗那么些别致风趣讨女人家欢心的玩意儿。
一名小厮从远而近，行至水榭，至程璟身前躬身回禀道：“公子，崔女人本日传话出来，还同前几日一样。”说罢偷偷打眼瞧着程璟的神采，恐怕公子起火。连续七日，公子都打发人送了厚礼去邀月楼，递了帖子，可崔女人都是打发婢女出来，客气而有礼的婉拒相见，礼倒是收了。
“啊？！”小厮忍不住惊呼出声，随即呆愣，喏喏道，“公子，送三年，还每日......”
“不必，我本身畴昔。”杜公子已大步迈出，朝九曲桥方向而去。
“你方才已问过了。”程璟不客气的今后闪了闪，“现在该谈公事了。”
“哈哈哈！”杜子陵用折扇敲动手掌，乐不成支道，“明日我可要瞧瞧去。”
“并且，崔女人已放出话来，三年以内，只在邀月楼公开献艺，不接管任何邀约侍宴。”小厮说完这句，瞧着程璟端倪伸展，未有不当，舌头也就利索了，“崔女人说，此话公之于众，绝无忏悔，不管何人皆一概而论。”
“公子谈笑呢，小的为公子办差，哪儿敢饱私囊的。【零↑九△小↓說△網】”小厮一脸笑，又拱手作揖道，“小的这就去寻秋雨说一声，一道儿把这差事办得漂标致亮的。”
“岂敢岂敢！”小厮忙拱手作揖，摆出奉迎告饶的嬉笑道，“为公子办差，哪儿有累的！这是好差事！”
长安城东永嘉坊，一座七进的宅院，门楣上雕花红木镶金框牌匾上，以金漆写着“程府”二字。程府花圃里，湖中水榭，程璟一袭月白锦袍，闲闲的坐在圈椅内，一手拿着折扇搭在椅子扶手上，另一手端着茶盏，却并未饮一口，一双凤眼远远的瞧着湖中的白鹭入迷，他身前的雕花黄花梨矮几上置一檀木茶盘，一名婢女跪坐在锦垫上烹茶。
“无妨无妨。”杜公子挥了挥拿着折扇的手，问道，“你家公子可在那边水榭里？”
“是。”小厮先是干脆的应诺，转念一想，忍不住问道，“公子，每日送？这是要送到几时？”
杜子陵故作不悦道：“我爹好歹也是五品京官，我也是个少爷，替你跑腿挣银子，这才返来，就要汇报公事了，也不让人歇歇，还是不是兄弟了！”
水榭里，春雷拜别后，程璟站起家，踱至水榭雕栏边，望着一池春水，端倪间的笑意渐浓。
程璟端起茶盏抿一口，面色淡然道：“各花入各眼。”
杜子陵闻言，已经仰坐归去的上半身又坐直了，猎奇道：“向来舞优都是趁刚露头角时大赚一笔，这倒是个分歧平常的。”
“我来是刺探你的私事，阿谁绾绾女人......”杜子陵又探了探身子，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算你小子机警，还晓得这是好差事。”程璟似笑非笑，“只要不过分了，答应你捞些油水。”
程璟已转过身来，踱至杜子陵劈面的圈椅上坐了，笑道：“你才回京，我猜想你明日才过来的。”
杜子陵一脸无法的摊摊手，回身坐正了，抿一口茶，开端谈公事。
“如何？不乐意？”程璟坐直身子，斜睨着小厮道，“嫌这差使累着你？”
一旁的婢女已奉上茶盏，杜子陵接过茶盏喝了一口便搁于矮几上，身子今后一仰，闲闲笑道：“还是你这儿舒坦！”
“说。”程璟搁下茶盏，一脸沉肃。
“那你是没眼福了。”程璟睨一眼杜子陵，“明日歇演，要歇七日。”
杜子陵大踏步跨进水榭，撩袍坐进圈椅里，笑道：“程兄，想甚么呢？连我来了也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