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年宴

王嬷嬷从内里出去，笑问道：“女人可都妥了？”看着一身盛装的崔绾绾，笑眯了眼，“女人真真儿都雅呢。”

乐工张庭羽听了，立时接口道：“甚美。”便朗声叮咛众位乐工筹办相干乐器，早有一众伴计忙着去取乐器了。

崔绾绾坐在妆镜前兀自入迷，赤忱拿干棉布给她绞干了头发，正在细心梳着。。

崔绾绾又看了承担里，另有一条朱红色缎面云纹腰带，两根朱红色嵌玛瑙珠的缎面发带，一双朱红色绣木香花的厚底圆头云履。绿茗不说她也猜到这个是白薇送的，别出机杼又符合时宜，并且殷勤妥当。

崔绾绾吃的兴趣盎然，瞧着大伙儿喝酒也喝的兴趣盎然。酒菜吃了四五成饱，便有仆妇婢女搬来一面大鼓架在一旁。

绿茗在身后问道：“女人，前几日，红袖姐姐送了两身年节新衣裳，白薇姐姐送年礼时也送了一身儿，女人今儿穿哪件呢？”

陈上师号召她坐到身边来，崔绾绾顺服的坐畴昔，陪着师父说些闲话儿。正厅的几案上摆着插瓶的红梅，在灯烛映托里显得别有韵致。

募的鼓声戛但是止，世人定睛一看，那花正从沈卓盈手里往周慕春手里塞，一人的手将接未接，另一人尚未完整收回。

崔绾绾笑道：“嬷嬷惯常夸我的。这都安妥了，正想出门儿呢。”

崔绾绾指着红梅笑着说：“师父，莺儿姐姐层次不俗，这几枝红梅插的分外高雅。本日在梅园遇着了莺儿姐姐，她特地赠了我几枝红梅，我在锦云轩里也插了几瓶儿，竟都没这个瞧着好呢。”

红袖挨着桌子上依幼至长给大家都斟上酒，世人一一俱皆举杯饮了。另几桌上也有婢女斟酒布菜，依着挨次饮了屠苏酒。

“是。”绿茗承诺着，顺次拿了三个锦布承担，摆在一边儿的榻上，翻开承担摊开放着。

海棠苑的正厅大堂相称宽广，上首四张黄花梨木高腿桌，下首摆了两张小桌，仆妇们已在忙着上菜了，四道凉菜，四道热菜，四道荤菜，四道素菜，另有四碟鲜果，四碟干果，四碟蜜饯，四碟花馔，又有葱、蒜、韭菜、芸苔、胡荽各一碟，形状各别的麦芽糖点四碟，酒壶酒觞、杯盘碗碟一应器皿俱用青瓷，看着一桌的琳琅满目，丰厚诱人。

世人都笑着承诺了。红袖先将花束放到崔绾绾手里，跟着鼓声响起，崔绾绾忙将花束顺手塞给身边坐着的师父，陈上师又笑着传下去了。

陈上师又斟满一杯酒，朗声笑道：“本日我们且自个儿饮宴取乐，各位也都别拘着，且吃且喝且乐呵。”

“你都拿了来给我瞧瞧。”崔绾绾没转头，赤忱在给她挽发髻。

红袖捧过一束绢花来，笑着道：“本日年节，诸位要热烈纵情才好。我们就玩个伐鼓传花，接了这花的，便要歌舞一曲给大伙儿扫兴了。”

有一婢女来报，说是二位姑姑已换好舞衣，便有十几名舞优起家，在舞场外沿站了一排，微微屈膝倾身，好似一道五彩的帷幕，遮挡即将退场的两位舞者身姿。

赤忱挽好了双髻，崔绾绾起家，翻看着榻上的三个承担。

张庭羽抬手批示，乐工里的鼓手“咚――咚――咚――”连击三下，鼓声浑厚有力。

“赤忱，你可真会打扮人。”崔绾绾看着妆镜中的人，对本身重新到脚都对劲。

红袖拎一只青瓷鹤首执壶，先给崔绾绾斟一杯酒，笑道：“这屠苏酒，本日这桌上，就属女人先饮了。”

崔绾绾顺服的站着，绿茗给她系好大氅带子，又拉起帽子搭在她头上戴好，扶着她出门。王嬷嬷和赤忱跟在前面，拎着承担和妆匣，也跟着出了锦云轩，往海棠苑去。

在世人意犹未尽的喝采声中，陈上师又给世人敬了一次酒，一时席间又觥筹交叉。

绿茗又拿来一件银红缎面暗纹的细毛大氅来给她披上，“女人，内里刮风了，冷，披上这个再出门。”

海棠苑的院门梁顶吊颈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朱漆大门两侧挂着大红的桃符，门廊里摆了一溜儿盛开的牡丹，繁忙的伴计、仆妇、婢女来往穿越，院子里已很有些热烈。崔绾绾出来正厅给陈上师请了安，又给来赴宴的人各自见了礼。

座上诸人都嬉闹喝彩着应诺，便不再拘束，推杯换盏吃喝起来。

绿茗也笑道：“女人现拿的这身儿，就是白薇姐姐送的年礼，色彩喜庆，合适年节穿，这裙摆的铃铛儿，倒是新奇。”

崔绾绾惯常口味平淡，吃不惯辛辣食品，却也晓得这是风俗，便就五辛盘里的吃食每样吃了一小口。又多吃了些菜蔬和花馔，那些花馔清爽适口，最受她的欢迎了，特别是那道玫瑰糕，非常苦涩。紫苏又特地盛了小碗黄芪羊骨汤让她喝了，说是这个最宜夏季滋补食用。

“今儿夜里就穿这身花间裙。”崔绾绾指了指，“明儿再换上这身石榴红的。”

一舞结束，二人深屈膝称谢后退下换衣去了。崔绾绾的目光好不轻易才从她二人身上挪回，俄然直觉感到似有另一束目光，稍一侧头，便瞧见张庭羽含情脉脉一双眼跟随那二人拜别的身影，久久才不舍的收回，不由心内一惊脸上一愣，忙低头吃口菜掩畴昔了。

沈卓红利落的承诺了，起家归去换衣，周慕春便不再推拒，也起家回房换衣了。有几个侍女们便赶着腾出一片空处来，备好了舞场。

崔绾绾端起杯子，悄悄喝了一口。红袖又给裴莺儿斟了一杯，裴莺儿也端起杯子饮了一口。

更漏到戌时，赴宴的人已连续来齐，陈上师朗声叮咛世人入坐，本身便先在主桌主位上坐了，又拉崔绾绾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红袖接待一众教习姑姑、乐工、舞优分次落座，又号召一应管事嬷嬷、管事伴计鄙人首小桌落座。红袖、紫苏、绿茗、赤忱并一众小丫头们侍立一旁斟酒布菜。

一身是桃粉色夹棉绸交领窄袖襦衣，搭七色锦纹齐胸花间裙，裙褶处嵌绣金丝线，并缀以细粒珍珠装点，粉嫩明艳中透着贵气，再有一双绣穿花蝶圆头厚底丝履；一身是密合色绣暗花圆领窄袖短袄，搭浅云英紫高腰凤尾裙，裙摆处饰以同色流苏，与裙上绣的凤鸟尾羽相连，栩栩如生，一双厚底卷云高缦锦履；最右边的承担里，一件朱红缎面掐金丝云纹的细毛大氅，一件石榴红的直领对襟锦缎夹棉窄袖短袄，袖口处用鹅黄镶金丝线绣了一圈木香花，搭的是一条同色的高腰多褶裙，裙摆处也用与袖口同色的丝线绣了一圈木香花，两侧裙角处还各缀了两只小指头大小的银铃，崔绾绾悄悄抖了一下裙子，竟收回清脆动听的叮铃之声，不觉笑了。

红袖笑道：“这也是奇了，莫如两位姑姑一起给大伙儿跳一曲屈柘枝，婢子们常听院里的白叟们盛赞二位姑姑当年的风华绝代，本日有幸，让婢子们也开开眼。”

舞优听着鼓声，轻柔的往两侧分开，两名女子从她们身后扭转着舞至场中。崔绾绾不由睁眼细瞧，周姑姑与沈姑姑似双生姐妹花，身穿一样的五色采绣罗衣，明艳灿艳的宽摆长裙，足蹬绛红掐金线锦靴，头戴缀金珠的胡帽，腰系嵌银铃的腰带，跟着鼓点节拍，踏足扭转、翘袖飞裙，眼波流转、端倪含情，帽上的金珠、腰间的金铃，跟着舞者摇摆生姿，叮铃之声清脆动听，夹在雄浑的鼓点声里也听的真逼真切，舞姿时而刚健明快，时而美丽婀娜，一舞至结束时，跟着鼓点落下，二人同时深深垂身下腰，不由让座上诸人纷繁赞叹不已。崔绾绾差点没忍住鼓掌喝采。

紫苏过来给崔绾绾布菜，笑道：“女人，这五辛盘，驱寒避疫的，女人百般吃一些吧。”

“是。”绿茗承诺着，清算起别的两个承担。赤忱拿了那身衣裳服侍崔绾绾换上，又从妆匣里挑出两根粉紫嵌水晶茉莉的发带束在发髻上。

赤忱神采微红，垂首屈膝，算是婉谢女人夸她，她不会说多的客气话。

陈上师笑道：“绾儿你惯常嘴甜，会逗师父欢心的。你莺儿姐姐也是个机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