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叹息
绿茗捧了一盏茶来，谨慎翼翼的劝道：“女人，你且喝杯茶缓一缓，可别气坏了，明日你还要练乐舞，上师那边，可不能让她瞧出不当来，这些事，原是私隐，也不该让女人晓得的。”
“女人……”王嬷嬷一拍大腿，咽了口唾沫，似是下定了决计，“女人年事小，原不该听这些事……白女人本日在海棠苑，也是挥退了摆布服侍的人，独与上师一人诉说。不过，传闻白女人出来时，眼圈红红的，瞧得出来，是哭过一场的……唉！白女人那么要强一小我，平常事她也不会哭的两眼红肿，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白女人今次来，坐了不到一个时候，也没留下用膳，就走了，还那般模样儿……海棠苑里服侍的人当时都没留在一旁，过后也不敢探听，老奴悄悄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个甚么来……”王嬷嬷顿了一息，“厥后，也是刚巧，老奴想起大厨房的王嫂子她娘家有亲戚就住在白女人夫家那片街坊，白女人如许儿，莫不是家里头有甚么糟苦衷儿？就寻了王嫂子问了一嘴，还真是……”
“嬷嬷，你这是要急煞女人吗？”绿茗有些看不下去了，王嬷嬷昔日里说话利索着呢，本日这是如何了？
“女人，这事儿，真是……”王嬷嬷一脸可惜纠结，欲言又止，点头感喟。
王嬷嬷一面说一面感喟，话匣子又翻开了，“这么闹腾一番，说是白女人娘家老奶奶气的生了一场大病，上了年事的人，这么一病，郎中说是不太好了……她娘又怪上了，说是白女人要气死她奶奶，还说她爹也被她气病了……白女人也真是不幸，想她在我们这儿的时候，多少无能，经她手的事，样样妥当的。谁知现在竟如许了，还真是遭罪哟！也难怪她来上师跟前儿哭一场，怕是身边连个说梯己话的人都没有……”说到最后，竟按了按眼角，语气也黯然了，竟不像是说别人的八卦，真是可惜心疼了。
“这事儿……”王嬷嬷说话又不太利索了，谨慎的打量着崔绾绾的神采，渐渐开口，“这事儿，白女人哪儿能乐意……你说，哪儿有这么当娘的？到底不是亲生的，先前就传闻，白女人家里待她不如何好……哎哟我这嘴……这事儿，那样的小户人家，纳甚么妾室，小两口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比甚么好，白女人又还年青，真是……白女人虽说在病里头，可这心气儿一贯是个高的，说甚么也分歧意，她娘就大闹了，说她不孝不贤，坏了白家名声，撺掇着夫家休了她……你说这事儿真是……这当娘的……”
绿茗也从速过来察看。
王嬷嬷又游移了一会儿，方考虑词句似的犹踌躇豫道：“女人，这事，像是背后说人是非，白女人是个极好的……老身不是说女人，不是阿谁意义，女人也只是体贴白女人……这事儿，女人也不便利听……”
王嬷嬷已从心疼里回过神，瞧着崔绾绾的神采，也不敢劝，听了叮咛，忙辞职了。
王嬷嬷感喟不已，崔绾绾并不接话，耐烦等她说完下文。
在如许清冷压抑的氛围中捱过了小半年，当崔绾绾深觉本身闲到要长草，闷的快发霉时，邀月楼的统统终究日渐回归，此时已是暮秋了。
“绿茗，不急，等嬷嬷想好如何说。”崔绾绾淡定的止住绿茗，王嬷嬷本日指定探听出了不普通的事儿，至于不便利说给她听，看来是私隐？不过既然一开端没掩畴昔，那表示终究还是能够说的。
“我没事。”崔绾绾绷着脸道，“前面另有甚么？你接着说完。”
王嬷嬷说到这里，声情并茂，仿佛她也跟着欢乐，“白女人过了头三个月，郎中拿过脉，说胎象稳妥了……她阿母为此还悄悄的给熟悉的街坊邻里散过点心……谁曾想，上个月初，竟滑胎了，说是，劳累过分……”
“咚！”崔绾绾忍不住一拳锤在案几上，面色紧绷。
崔绾绾犹自闷了半晌，方才接过茶，一口气喝了，吐了几口气，胸口还是阵阵钝痛。第一次，她有些讨厌大唐，这个期间，女子婚姻不自在，有妻妾，有家属，有各种身不由己。史乘上只记录国度大事，她一向觉得，这是残暴多姿的乱世，是封建社会可贵一见的女权期间，可她健忘了，女权，只对站在权力顶峰的少数几个女子存在，而多数浅显女子，她们的婚姻，只能接管运气的安排，幸运与否，无能为力。即便聪明如白薇，在不幸的婚姻里也只能痛苦挣扎。
一个平常的日子，崔绾绾修习完回锦云轩，绿茗悄悄奉告她，白薇本日午后过来了一趟，在海棠苑待了小半个时候就走了。崔绾绾不由惊奇，白薇自从嫁人后，只丰年节才返来看望，平常有特别的日子，只差人送了礼品来。并且，以往她来时，师父都要留下她用膳，也要叫本身一起。这一次分歧平常，莫不是，出了甚么事？忙叫了王嬷嬷来，着她悄悄的探听细心了，再来回话。
王嬷嬷又是一脸不忍之色，“哎哟哟，真真是可惜，都成形了，还是个男胎，王嫂子说，白女性命都快没了，一盆子一盆子的血……”
“哎哟，女人，你这是干甚么！你可别伤着……”王嬷嬷吓了一跳。
“王嫂子也是见四下无人，才说与老奴晓得，一面说一面点头。”王嬷嬷又点头感喟不已，“白女人的夫家，想必女人多少也传闻了些，那样的人家，阿公阿母都眼巴巴盼着抱孙子，恰好白女人嫁畴昔这都三四年了也没个动静，夫家碍着白女人的家世丰度，倒也不敢说甚么。本年开春后，传闻白女人终究有了喜脉，夫家老两口欢乐的甚么似的！”
“咳咳――”一旁的绿茗轻咳了两声，王嬷嬷猛的顿住，伸手重抽了本身一嘴巴，“哎呀我这嘴！跟女人说这些做甚么！就是，出了那样的事，白女人遭罪，孩子也没了，你说，这很多难受呢！可这才将养了一个多月，身材还没好利索呢，难过劲儿都还没过呢，她娘家娘，跟夫家婆母说，自家女儿不争气，让半子纳个妾室……”
“嬷嬷，有甚么话直说。”崔绾绾停下笔，看了一眼王嬷嬷，语气安静问道。
待崔绾绾沐浴换衣用过晚膳，又写了几张字帖的工夫，王嬷嬷出去回话了。
崔绾绾沉默不语，紧绷的脸涨得通红。半晌才挥手让王嬷嬷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