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小说
会员书架
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沉鸾孽 > 第73章:原歧之死

第73章:原歧之死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他身形不动,岿然如山,终是教鸾夙听出了语中一丝微憾之意:“可惜我臣氏子孙了局如何,圣上远是看不到了。”说是臣暄语中带憾,可在鸾夙听来,却又如此轻描淡写,乃至模糊夹带了调侃与讽刺。

臣暄仍旧噙笑:“夙夙只瞧见我一时风景,却不知为着本日,我父子二人已策划了多久。背后酸楚,一言难尽。”

“现在才畴昔两年。”臣暄到底没有给她出口请辞的机遇,斩钉截铁打断了她:“夙夙忘了三年之约?”

坠娘俯身称是,护着鸾夙在臣暄的谛视下上了马车,直奔黎都城西……

这是一个陈述句,并非疑问句。臣暄听在耳中,不置可否:“此事急不得。北熙历经两年交战,百姓流浪失所,称不称帝、立不立储,且先安设了他们再作计算。”

如此一想,鸾夙已强迫压抑了胡思乱想,朝着原歧冷冷道:“你还是想想曝尸那边才是端庄。”

鸾夙闻言后退一步,决计与臣暄拉开间隔,面无神采道:“鸾夙的确非普通闺阁女儿,早已沦落风尘寒微至此了。”

原歧闻言这才缓缓展开双眼,倒是俄然转了话题:“我有一问,若不得解,死不瞑目。”他的目光在鸾夙面上扫过,又将问话撂给了臣暄:“当日你逃出黎都,单凭这丫头互助,定难成事。朝中究竟是谁帮了你?”

原歧浮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我劝说凌蜜斯一句,你可莫要所托非人。”

臣暄见鸾夙一再躲避,终是卸下了决计的调笑,盯着她的娇颜轻声问道:“夙夙到底想说甚么?”

鸾夙忍不住要为臣暄此言赞叹一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镇国王雄师一往无前,全赖百姓支撑。功成以后仍旧心系百姓,世子可谓仁者无敌。”

原歧却好似未曾闻声这一句话,持续笑问:“臣暄与聂沛涵,谁让你更舒畅?”

鸾夙很怅惘,她以为臣暄二者兼有。

直到行至殿门以外,臣暄才放了手,对门外侍立的宋宇和一众兵士淡淡命道:“取下原贼首级,悬于城门三日,以儆效尤。”

臣暄暴露一丝神采莫辨的笑意,噙笑半晌方缓缓回道:“朝中是谁微臣不说了,免得圣上愈发死不瞑目。不过当日微臣能顺利成事,理应多谢南熙慕王。”

“幸亏现在已苦尽甘来,”鸾夙终是抬眸看他,“下次再见世子,恐怕要改口尊称太子殿下了。”

“夙夙见地之深,公然非普通闺阁女儿可比。”臣暄的声音俄然低了下来,附在鸾夙耳畔笑道:“刚好与我婚配。”

原歧见这个话题没法激愤臣暄,便再次阖上双目,转而叹道:“我原还觉得凌恪的先人死了,你却有本领寻她出来。只是我听闻她曾被聂沛涵掳去南熙,也不知你但是绿云罩顶兼且失算?”

臣暄却得空再做言语,对五步开外相侯的坠娘命道:“容坠,好生照看夙夙。”

在旁人眼中最为忌讳的子孙后祚,在臣暄眼中好似不觉得意。他耳入耳闻原歧的谩骂,面上却显得非常安静,语中也是波澜不起:“圣上眼下断子绝孙、基业崩坍,还是想想如何去处原氏先人交代吧……”

臣暄的声音极富磁性,如果平常听来鸾夙必会感觉有如东风拂面,可现在他的这一句,却似秋雨纷繁——提示离人已是拜别之时。鸾夙低眉沉吟一瞬,终是深吸一口气,逼迫本身说了出来:“现在大仇得报,鸾夙心愿已了……”

“外戚又如何?豪杰不问出处。圣上莫非忘了我臣家的出身?”鸾夙闻声臣暄淡淡反问。

臣暄终是有些变了神采。

许是这突如其来的寂静衬得周遭更加哄乱,臣暄仓促看了一眼在宫门不竭收支的兵士,再对鸾夙道:“攻陷黎都百废待兴,如何措置朝中旧臣才是当务之急。你先临时歇在城西,待我忙过这阵子,我们再细说。”

原歧这才又大笑起来:“不错,即便你称王称帝,毕竟还是我原氏家臣,姓氏里永久难脱一个‘臣’字!”言罢又浮起一丝自欺欺人的笑意:“聂沛涵怎会平白无端帮你?臣暄,你莫要欢畅得太早,这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面对这个杀她满门的祸首祸首,她实在没法如臣暄那般沉着矜持。

鸾夙在心中暗自测度,臣暄既能以这等语气说出此言,要么是自大傲慢,不信子孙后继会毁于一旦;要么是罔顾伦常,浑不在乎香火连绵……

岂知原歧却嘲笑否定:“我并不是为了龙脉,我寻不到,旁人天然也寻不到,我又为何要惦记取?”他面上划过一丝狠戾之色,毫不粉饰残暴脾气:“他有倾世之才,若不能为我所用,我如何能放他卸甲归田?倒不如杀了,免除后患。”

鸾夙俄然开端迷惑起臣暄的情意,他揭她的牌子,与她立约,赠她玉佩,许她山盟海誓……这此中究竟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是为了龙脉?

“他不予帮手我,我莫非要放他去帮手旁人?”原歧没有半分惭愧,再看向鸾夙道:“你也不要欢乐太早,臣暄一定是至心替你报仇。你一日姓凌,他便一日惦记取别的东西。”

鸾夙只感到既惊且怒:“你竟是为了我父亲要去官,便将他杀了!”

鸾夙只得沉默。

鸾夙垂着眸,不肯去看臣暄那清俊的笑容:“世子一诺令媛,为我凌府报了大仇,鸾夙感激不尽。”

鸾夙仍未抬眸,只笑了笑:“是啊,一晃两年已过,王爷与您竟能在短短两年攻陷黎都,这比我设想中不知要快了多少年。”

臣暄亲身将鸾夙护送至序央宫外,淡淡笑道:“黎都刚破,城内动乱,序央宫次序亦混乱不堪。我已在城西置备了一处宅子,容坠会陪着你临时歇脚。待诸事稳定,我再迎你入序央宫。”

鸾夙终是没有推拒,点头允下。她抬眸瞧见臣暄长舒一口气,不知怎地,心中俄然生出了不忍之情。

*****

鸾夙循着臣暄的视野看去,恰好瞧见原歧的七孔当中开端流血,脸孔狰狞地歪着脖子从御座上摔下来,顺着丹墀滚落在了大殿之上。

鸾夙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肮脏之意。她本就为聂沛涵的事而耿耿于怀,现在再听此言,只觉“蹭”地一下恼火尽数迸发而出,恨不得立时冲上去与原歧同归于尽。

原歧将鸾夙的反应一一看在眼中,情知本身的目标已然达到,不由再笑:“臣暄、聂沛涵……好极,好极。”他暴露非常玩味的神采:“一个卑贱家‘臣’,一个伪朝余‘聂’,而你是个妓女……公然班配得很。戏还没完,想必背面还很出色。”

鸾夙欲言又止,想要请辞的话就此咽了归去。诚如臣暄所言,他父子二人方才攻陷黎都,称帝、清肃、整纪、兴民……桩桩件件千头万绪,她若在这档口提出分开黎都,实在显得不近情面,遑论黎都以外是否安然尚未可知。

他再抬首望了望这寂灭暗淡的大殿,欣然地长叹一声,语中尽是绝望与不甘:“让我的宫中女眷都去陪葬吧!真是舍不得死啊!我还想再看看这戏……”说着说着,原歧的话音却低了下去,人也端坐在御座之上阖了双眼,面上还带着几分诡异的笑意。

臣暄见她答非所问,眉头微蹙一瞬,复又笑道:“闻香苑的旧事历历在目,本日我终是践了诺,也不枉夙夙的一番情义。”

臣暄只噙着笑,并不回话。

“是聂沛涵!”臣暄一言说罢,原歧病笃的目中立时闪现一股怒意:“可叹我大熙王朝便是在聂氏手中一分为二!德劭皇后若在天有灵,瞧见母族夺了她辛苦打下的江山,只不知会做何感触!”

即使她口口声声说要手刃仇敌,可当真瞧见原歧如答应骇的死法,如此暗澹的结局,鸾夙还是有些骇然。所幸臣暄是体味她的,她感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掌覆在了她的双眸之上,低低道:“别看。”然后他引着她缓缓回身,向大殿绝顶走去……

鸾夙只觉本身双目通红,似要冒出火来。再转看臣暄,见他面上并无吃惊神采,明显早已晓得她与龙脉有关。鸾夙又想起在闵州初见镇国王时,他曾代臣暄求娶本身。当时她便狐疑他父子二人早知龙脉之事,现在再看臣暄淡定沉稳的神采,更是坐实了心中猜想。

鸾夙明知这是教唆诽谤之计,可她还是入彀了。她不知臣暄做何感触,但原歧千真万确戳中了她的苦衷……但是此时现在,她毫不能表示出来对臣暄的分毫猜忌,她要先看着原歧死。

原歧口中的“德劭皇后”,乃是指大熙王朝的建国皇后聂氏,而现在南熙政权的建立,恰是当年德劭皇后的娘家发难,说来亦算外戚篡权。可现在北熙原氏,也早已不是正统嫡出,乃是旁枝了。

鸾夙有些惊奇地望向臣暄,却见臣暄目不转睛地看向丹墀之上:“他死了。”

“江山更迭、朝代兴替,时而有之。原氏基业毁于我手,也不过是我替原氏先人还下的债。只不知你父子二人的索债人是谁?臣暄,我非常等候……”原歧坐在御座之上,衬着殿内的暗淡光芒,诡异地下了谩骂。

听到此处,鸾夙早已按捺不住,脱口诘责:“你便是为了龙脉,才借口我父亲勾搭南熙,将我凌府一门抄斩?”

颠末聂沛涵之事,她当真怕了。她已是惊弓之鸟。

幸亏臣暄眼疾手快,马上揽过她的肩头,似是禁止,又似安抚。鸾夙感受着那铠甲贴着她衣衫的冰冷,缓缓寻回几分神智。原歧这已不但是教唆诽谤了!如许的欺侮,她怎能忍耐!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