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管家权
“大嫂有甚么事固然叮咛便是。”三太太虽是这么说,内心却悄悄多了分警戒。
兰溪则灵巧地坐在一边儿上,状似低头玩弄动手里的针线活,实则悄悄打量着兰大太太的神采。
那边,兰大太太却不急着开口,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杯中香茗,才笑道,“这茶汤光彩清澈澄净,闻之芬芳芳香,入口更是齿颊留香,还是三弟妹晓得享用,也只要你这里才享用得来。”
三太太一番话,说得那是有条有理,兰大太太却似听怔了神,目光庞大地凝睇着三太太半晌,才讷讷问道,“三弟妹此话,是至心的?”
兰大太太低垂下眉眼,嘴角的笑痕未变,眼中却掠过两丝阴暗,“三弟妹现在这张嘴是更加的巧了。”这般的滴水不漏,却也是半点儿亏也不肯吃。兰大太太心机电转,斯须间,已经将手中的茶盏重新放在了炕几上,收起了脸上笑容,转而轻敛眉峰,一脸朴拙地看向三太太,道,“三弟妹啊,你自来是个利落的人,我也不再绕弯子了。我本日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兰溪听罢,悄悄朝三太太竖起了大拇指,“母亲大聪明!”(未完待续。)
兰溪见了,心中便略略一动,不动声色地朝着三太太使了个眼色。
“母亲用不着着恼,母亲不也说过,大伯母内心有告终,也是人之常情。倒是母亲,大伯母此番为摸索,你却回绝得非常至心,可会悔怨么?”兰溪在边上难掩猎奇地问道。
“大嫂本日如何抽得出空来到我这儿?”将人迎进了上房,各安闲本身丫头的服侍下去了外边儿的大衣裳,三太太忙将兰大太太迎了上座,那边环儿和几个小丫头已经极有色彩地将一应茶点备妥在了炕几之上。三太太一边亲身为兰大太太斟了一杯茶,一边轻笑着问道。
三太太干脆地点头道,“天然是真的。”
兰大太太一怔,这才道,“这虽是我的意义,不过……老太太内心只怕也是情愿的……”
待得将兰大太太送走,三太太脸上的笑容才消逝不见,坐回炕上长长叹了一声道,“此民气隔肚皮,说变就变的,果然是各有各的算计。”
三太太当然甘愿把这句当作了夸奖,始终浅笑稳定。
这话说得。三太太天然瞧见了自家女儿的神采,再听得这话,先在心头略过了过,这才笑道,“大嫂说得那里话,我那里会品甚么茶呀,这不过是占了天时的便宜,在南边儿挨得近罢了。这茶也不是甚么珍品,在杭州的茶叶铺子里都有得卖,也没花了几个银子,大嫂不过是美意夸我两句,我若真当了真,那才是贻笑风雅了。不过这茶大嫂如果看得上眼的话,我那儿倒另有一些,待会儿让环儿包了几钱给大嫂送去。不过大嫂那边的茶只怕比我这个精贵很多,你就当好人做到底,给我这不懂事的弟妹丁点儿颜面,勉强收下便是,过后,你喝是不喝,我倒是不好探听的。”说罢,执了帕子捂住嘴轻笑了两声。
“既然如此,那大嫂就恕我不能承诺了。”三太太不等兰大太太说完,便直言回绝道,“大嫂也知我是个不会绕弯子的,常是以获咎了人,但我与大嫂自来亲厚,现在也不怕大嫂活力,我这也是有一句说一句。不管老太太内心如何想,这明面儿上,我们三房和二房、四房一样,都是兰氏的子孙,没有事理说二房、四房都没有参与到家事当中,却独把我们三房拉出来的理,到时,只怕会惹出乱子。这是其一,其二,家中固然诸事庞大,但是大嫂这么多年都管过来了,现在又有大奶奶相帮,天然也能游刃不足,如果确切忙不过来,老太太的寿宴,不管是我,还是二嫂或是四弟妹都不介怀尽尽孝。其三,大嫂还请谅解我想怠懒一回,这些年在外边儿,实在是烦透了这些琐事,现在好轻易有了大嫂这个无能的,我若还不晓得偷懒,岂不是那傻的了?再说了,大嫂也知,我这儿要筹办灏哥儿的婚事,另有洵哥儿和溪姐儿的年纪也都不小了,也该渐渐相看起来,即便我想帮大嫂,也是故意有力,以是,大嫂就当是心疼我,这事儿便当从未提过吧,只当大嫂多劳累,这情,弟妹和你的侄儿侄女们,都记在内心呢。”
兰大太太本日穿了一身宝蓝色牡丹妆花灰鼠皮襦袄,系了一条老绿缂丝福纹素软缎的灰鼠皮裙,固然笑意盈盈的,但神采间却难掩两分蕉萃,就是那笑影儿也不是很逼真。
“人不成能占齐了统统的好处,不然那就真是天怒人怨了。你父亲既然顺风顺水,我在内宅何不退一步,总归是一家子,如果都僵着,岂不是闹得鸡犬不宁,有句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总不能让你父亲忙着对付朝事时,还得为这些家长里短操心,这中馈之权,你大伯母若想一心把持,那便把持便是,我倒是不奇怪的。总归,没人能随便刻薄了我们母子就是。”
兰大太太又深深看了她好一会儿,神采间才稍稍有了些松动,倒是低垂下眼去,再未看向三太太,只是腔调莫名隧道,“现在的三弟妹与几年前,不成同日而语。”
“要说叮咛天然是不敢,我却实在是有事想请三弟妹帮手。三弟妹,你返来了几日,也看到了,这府里诸事庞大,虽说另有二弟妹和四弟妹,但有些事交给她们,老太太倒是不肯的,这些年,不管多累,我都一人总管着。幸亏,现在三弟妹总算返来了,有些事还得请你为我分担一二。你看看,这眼看着就要到了年关,事情本就多,本年又还要筹办老太太的寿宴,这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我如何能忙得过来。还请三弟妹你千万不要推让,万望受回累,搭把手……”兰大太太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诚心,一双眼,直直盯着三太太,似在等着她的回应,更像在察看着她的反应。
这是要分她管家之权?固然方才便有所猜想,但三太太还是被惊到了。但她很快沉着下来,思虑半晌以后,倒是没有急着承诺,反而是问道,“大嫂,这事,是老太太的意义,还是大嫂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