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开锣
四太太笑眯眯地说道，边上做看客的诸人听得这话，却各自考虑不提。那葛姨娘面色微乎其微地一变，而后撇了撇嘴苦笑道，“四太太，这阖府的人都晓得，婢妾畴前是擅香，但病了一场过后，就甚么都不记得了。现在连这些香料都认不全乎，哪儿制得出甚么香来？何况婢妾畴前制的香也不过比外边儿铺子里卖的邃密上一些，要说特别倒是说不上的。”
兰溪点点头，跟劈面的兰湘一样，轻理了理衣裙，在流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现在已经是半下午的时候，来回坐了两个多时候的马车，一行人都非常怠倦，并且一身的灰尘，自是要先去洗濯一番，至于年幼些的兰沁，早已睡沉在了奶娘怀中了。
本日是腊八，一夙起，兰府世人便都已经喝过腊八粥了。只是老太太现在上了年纪，便喜好热烈，以是大太太筹议着感觉借着过节应景，开了家宴，大师伙儿聚在一起热烈一回，也让白叟家欢畅欢畅。
四太太闻言也不恼，只是定定看着葛姨娘，笑容愈发的深切，“都说葛姨娘不善言辞，我看，传言不成信啊！”
没多久，葛姨娘复宠的动静传遍了全部三房，就连其他几房也有所耳闻。四太太听得这话，嘲笑了一声，男人啊！果然都是这般的贪新奇，腻了，能够一扔十几年不闻不问，想起来了，又能够转眼柔情密意。只是不知，三老爷可知，这位葛姨娘背着他做了些甚么事？
被禁了足的陈姨娘听得这动静，直恨得咬牙切齿，心想着，这个老女人又使了甚么狐媚的手腕，竟然把老爷又勾搭去了。唯独秋姨娘，倒是没有半点儿动静，一如畴前普通，如影子普通温馨无声。
跟着马车晃闲逛悠，一起回城的路上，兰溪仍然在想着本日的事，如何都感觉空智大师俄然来管他们要生辰八字的事儿，哪儿哪儿都透着一股不平常，恰好兰溪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以是然来。正感觉头疼时，马车停了下来，流烟翻开车帘看了一眼，道，“女人，到了。”
兰溪目光如有似无地瞥向右边，四太太和二女人母女俩正一边低声说着悄悄话，一边往府里走，四太太微蹙着眉，眼里模糊有些肝火四溢，神采很有两分耐人寻味。兰溪看着，却不由表情极好地弯了弯唇，悄悄伸展了一下四肢，见着兰湘望过来，她眨眨眼笑道，“三姐姐先归去歇会儿，养养精力，稍晚可另有家宴呢。”
因着前些日子冬至夜里闹得那么一出，惹得老太太生了大气，最后二太太禁了足，老太太却命令将在家庙为老太爷吃斋念佛，诵经祈福的文老姨娘接回了府来，还就安设在了松泉院的跨院当中，这此中深意，府中世人皆是拆开掰碎，想了个遍，旁的不说，起码老太太宝刀未老这一点世人都还看在眼里，是以不管二房也好，四房也罢，现在行事都愈发谨慎不提。
葛姨娘额角紧了紧，道，“四太太谈笑了，不过是浅显的熏香，哪有甚么特别？”
四太太本就是个八面小巧的人，现在心存奉迎，端着酒杯先是敬了老太太，说了一番好话，直哄得老太太露了笑影儿。又一一敬过大太太和三太太不提。末端，端了酒杯到了姨娘这一桌。世人皆知，四老爷的生母文老姨娘就在桌上，便也不觉希奇，眼瞧着她给文老姨娘敬过了酒，又与桌上其别人共饮了一杯，这才算罢了。谁知，四太太敬完了酒，往回走时，却不知是不是喝多了，脚下一歪，就倒在了颠末的那人背上。那人赶紧将她扶住，四太太不由笑谢道，“多谢葛姨娘了！”
“四弟妹如果喜香，待得出了孝，我做东请你逛回‘橘柚香’，你看上哪款，三嫂都送你如何？”三太太却笑着走了过来，挽住了四太太的手。
“葛姨娘才是谈笑了呢！这府里高低谁不知你是制香妙手，别说你身上这香味奇特的香，我听府里的白叟说，再奇特的香你也能制出，不是么？”
当天早晨，三老爷进了十几年未曾进过的葛姨娘的房，不一会儿，便熄了灯，直到第二每天亮，这才神清气爽地出来。翌日傍晚时，三老爷再度进了葛姨娘的房，与她一道用了晚膳，夜里，天然又歇在了那一处。
秦妈妈微微一笑，只说了几个字，却让兰溪完整地松了一口气。
兰溪听得这话，微微一笑，网，已经撒下去了，就等着鱼儿进局、收网。只是，她独一担忧的是……“妈妈，母亲如何样？”
“女人，放心！”现在的三太太，已非畴前的三太太。
“三嫂真是风雅啊！这‘橘柚香’的香但是不便宜，三嫂既舍得送，那弟妹便就厚着脸皮拿了！”四太太笑着挽了三太太的手，走回老太太、大太太她们那一处，目光却扫向男人们那一桌。别觉得她不知，三太过分来之前，清楚是三老爷身边的松茗到三太太跟前传了话的，再一看三老爷，一本端庄地喝着酒，目光却不时朝着姨娘这一桌扫来，看得可不就是这浑身异香的葛姨娘么？四太太嘲笑一声，敢情是久了不碰，被人一提起倒又来了新奇劲儿了，在这儿怜香惜玉呢？再一看三太太，四太太便有了两分感同身受的怜悯，她们这些正妻，端着身份又如何，不很多时候还是敌不过那些或是妖媚或是天真的一瞥，一笑么？
葛姨娘惯常是个沉默的人，听了这话，也没啥神采，只是淡淡一句，“不敢”便算揭过了。
彼时，兰溪正哄着兰沁喝汤，却还能一心二用地不时瞄着、听着，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四太太往男人们那一桌瞧去时，兰溪也望了一眼，却不但看了三老爷一人，待看得旁人的神采时，兰溪嘴角悄悄一扯，掀起了一弯笑弧，好戏，开锣了！
前车之鉴，本日自是无人敢惹老太太不快，一顿饭在世人故意保护下，吃得那叫和和美美，其乐融融啊！
谁知，四太太却不放过她，笑着挽了她的手，道，“呀！葛姨娘身上好香啊！这是甚么香，你新制的吗？挺特别的，要不，我厚着脸皮给你讨要个方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