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高展明安排世人在庄园内坐下,待世人坐定,他端起一杯酒,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们众兄弟有缘聚在一起,数年来能在宗学中读书,皆是接受安国公的福祉。这一杯,我先敬安国公伯父。”说罢抬头将杯酒喝完。
韩白月道:“这便就开席了?这才巳时二刻,未免早了些吧。”
两人都骇怪了:他们盘子里一样的菜竟是不一样的滋味!
高展明笑道:“韩兄莫不是肚子饿了?急甚么?现在光阴还早着呢。”
翌日日上三竿,众后辈调集,李景若也一大早就到了宗学等着了。
高展明命待命的主子给每位公子爷递了一个早已筹办好的水囊,内里装着他特制的醒酒饮料。
韩白月皱眉,小声嘀咕道:“玩甚么鬼把戏!”他低头一看盘子里的东西,圆圆红红的两颗山查,边上搁了朵鲜花,模样倒是挺精美的。他问高展明,“这是甚么?山查?”
实则此物不过是用冰糖、橄榄、薄荷再加上蜂蜜和桂花露熬制的,都是平常食材,便宜得很。吴郡风行以橄榄和冰糖熬水,煮出的水可解酒。京中亦有其他解酒之法,只是京中的解酒物这些后辈们已习觉得常了,并不会放在心上。他成心在水中加了些香料,那些后辈尝不出此水是何物所制,又听高展明起的名字非常短长,便真当是甚么奇怪物了。
中间一名嗜酸的后辈骇怪道:“甜?我倒感觉酸得好有滋味呢!”
没多久,浩浩大荡的十数辆马车开出了都城,向郊内行去。
两人都不信,互从对方的盘子里取了一颗山查吃了,嗜甜的被酸的挤眉弄眼,嗜酸的一口将嘴里的山查呸了出去:“甜得发腻!”
高展明道:“到了你们便晓得了。”
一名嗜甜的后辈尝了一口山查,喜道:“好甜。”
高展明事前下了大工夫让主子们去调查这几位爷嗜酸嗜甜嗜辣的口味,就是为了做这些。世人的坐位是他安排的,他让主子们在盘子下贴了号,确保不会送错。李景如果新添出去的,高展明为他加了个位置,不知他的口味,便让主子遵循和本身一样的做。实在如许做除了盘子破钞的短长些,并没有花太大的工夫,就比方这腌渍山查,他不过分了三坛,一坛酸的,一坛适中的,一坛甜的,到时候遵循世人的口味装点便是。但是他究竟是如何做的,那些纨绔后辈们并不清楚,有些人便作他是特地为本身筹办的,这份情意,多少令人有些动容。
李景若别致道:“哟,真不愧是高家,我还是头一回见如许的吃法。一样的菜,为何不消大盘子装上来,一人一盘,好大的手笔。”
这些后辈们大多神态怠倦,因昨日纵情声色,很多人尚未完整从醉酒中景象过来。
不一会儿,第二道菜上来了,每人一碗香气扑鼻的浓汤。
一众后辈尝了,有人道:“公然是鱼翅的味道,只是口感是快意菜的口感。”
又过了一阵,马车在郊野停下了。众后辈纷繁下车,只见马车停在一处庄园外。这庄园本来是高家的财产,厥后被唐乾给吞了,唐乾用了几年的时候将这庄园的环境安插得非常清雅,可惜他白忙活了一阵,这庄园现在又回到高展明手里了。
不等韩白月开口,李景若连声赞道:“君亮兄弟想得公然殷勤!我早上亦腹胀的短长,本来不想跟来了,只是想着已与众兄弟们约好了,如果不来,我在屋里呆着也不免牵肠挂肚,这才勉强来了。没想到吃了这些菜,我已不难受了!”
高展明领着世人进入庄园,只见庄园内亭台楼榭、繁花名木错落新奇,曲径幽深、鹿呦鹤鸣,公然是一处风雅的好处所。
韩白月气笑了:“君亮兄,这又是甚么菜?”
高展明又道:“我幼时曾得伯父教诲,伯父有一条待人办事之道,曰‘处世做人,贵在有德。所谓有德,不成仗势欺人,不成记怨忘恩,胸怀开阔,方是正道。’我一向将伯父的话记在心中以自律,却不免有做的不周道之处。子辉兄身为伯父嫡子,在我们这批宗学后辈中,亦是较为年长的。所谓虎父无犬子,子辉兄亦担当了伯父的办事做人之理,对我们众兄弟顾问有加,凡有功德,总记得与我们兄弟分享。这一杯酒,我敬子辉兄!多谢子辉兄一向以来对我的照顾!”高展明说罢又将手中刚斟上的酒一饮而尽。
实在甚么七七药膳之类的话,就如同阿谁玉瑱金丸露,全都是高展明胡扯的。这只不过是一道再浅显不过的蜂蜜冰糖山查罢了。
“哦?”李景若笑着挑眉:“玉瑱金丸露,好名字。不愧是君亮兄弟,连解酒的饮水都和别人分歧。一会儿的酒宴,我可非常等候了。”
那些宿醉的人喝了高展明的“玉瑱金丸露”此时都已精力了很多,不再委靡。
韩白月气得咬碎一口银牙,阴阳怪气道:“既然这些都是开胃菜,不知正菜另有些甚么?该不会本日君亮兄要请我们世人吃全素宴吧?”
高展明道:“一起赶来,兄弟们想必也都饿了。主子们已备好了酒菜,这便奉上来。”
高展明奥秘兮兮道:“此物名为玉瑱金丸露,是用客岁七八月每日凌晨寅时从桂花上采下的露水与几味高贵药材烹制的,解酒醒神结果最好。”
一共五道素食,菜上齐以后,韩白月道:“开胃菜这便上全了?”
高展明笑道:“是早了些,是以只上些开胃菜,先让兄弟们垫垫饥,一会儿另有乐子。”
每上一道菜,韩白月和高华崇的神采便丢脸几分。只不过他们一向没有支声。
高展明笑而不答。
韩白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四周的后辈不敢信赖,也纷繁和身遭的人会商起来,才发明他们盘子里装得东西公然是不一样的。
韩白月明知他在胡说,高展明是不成能弄获得鱼翅了,但是他并没有证据,只好干瞪着眼熟气。
李景若见车出了城门,惊奇道:“君亮兄弟,你这是要带我们去甚么处所?不是京中的酒楼吗?”
李景若几乎笑出声来,赶紧作势摸鼻掩了畴昔。贰心道:风趣,这家伙果然风趣。
碗端上来,世人乍一看还觉得是鱼翅。韩白月大吃一惊,用筷子搅了搅,却发明碗里没一根鱼翅,满是滥竽充数的细豆芽。
很快又上了几道菜,跟先前的一样,每人分盘而食,别离是“龙凤吉利”“金玉合座”“九九长命冰片”,尽是素食,然在高展明口中,烹制这些菜,用掉了几十只老母鸡、十几条人参、冬虫夏草百合鹿茸更是不在少数。
高展明不慌不忙道:“这道菜叫‘通天快意’,小火将鱼翅、猪骨熬了两天两夜,鱼翅与猪骨都已化在浓汤中。将快意菜放入浓汤中焯一焯,清脆爽口。”
高展明笑道:“此菜名为七七药膳红玉,乃是我聘来的厨子向宫中御厨偷师所学,以人参、白术、红枣、党参等七种滋补药材在冰糖蜂蜜中浸泡七日,取出药材后再将山查置于蜂蜜中腌渍七日,便得此菜。”
韩白月这便不说话了,等着高展明命人上菜。
高展明但笑不语。实则那些高贵的食材本身并没有甚么味道,就如鱼翅,如果净水煮了捞上来,也不过是味同嚼蜡的。这些食材之以是有味道,还是调味品的原因。在宗学中偶尔有机遇吃到鱼翅,宗学的厨娘常用的摒挡体例是用浓汤熬煮,高展明令奴婢们用了与那厨娘所用一样的调料,再则猪骨汤使得快意菜上有肉香味,这些后辈们尝到了熟谙的味道,便误觉得此乃鱼翅本身滋味。即有肉食的香气,又是素食爽利的口感,再则此菜咸淡与先前的七七药膳红玉一样是按人分派,是以很多弟子都非常对劲。
过了一会儿,高展明见世人酒性已起,方才所食也消受的差未几了,便起家道:“诸位兄弟随我来,我为兄弟们安排了些取乐的活。”
高展明畴前是商户出身,他天然晓得招揽客人的体例。不过是两样关头,一则是本身的货色,二则便是增加在货色上的噱头。偶然候,做买卖赚银子,真正值钱的反倒不是货色,而是那噱头了。就说他们吴郡小处所,也有人敢自称昔年在宫廷里当过御厨给天子做过饭,他就连皇上的名字都说不出,开的食铺却还是客流络绎不断,赚了个盆满钵满。
高展明又说了一通客气标致话,世人喝够了三杯酒。不过他恐怕世人醉了,是以给他们备下的都是不易喝醉的米酿,人们喝过三杯,倒也无甚滋味。
高展明的这一通话实则是明褒暗贬,叫高华崇脸上一阵红一阵黑,拉长了脸,却说不出一个不字。一众知情的后辈也是面面相觑,在场独一面庞开阔的便是高展明和李景若二人了。但是便是敬高华崇的酒,世人也不敢不喝,难堪地斟上新酒又喝了。
众后辈喝太高展明的玉瑱金丸露,高展明已备好车马,请世人上车,马车向郊野驶去。
不一会儿,婢女们便端着小碟子上来了。但是令世人感到希奇的是,婢女们手上的碟子极小,只够一人食用的份。公然,婢女将小碟子放到世人面前,菜色虽是一样的,倒是每人一碟,分餐而食。
高天文翻开水囊,只见里头的水是淡黄色的,嗅了嗅,道:“怪香的。”他喝了一口,只觉滋味酸酸甜甜,还挺好喝的。他问高展明,“这是甚么?”
高华崇和韩白月让高展明买不到高贵的食材,他没法晋升本身的货色,就只幸亏噱头高低工夫。一来是把东西做得精美,毕竟上百个山查掏核腌制也是一项大工程,二来就靠着他一张嘴胡吹了。因为请不到外头的厨娘班子,高展明问高天文府上借了一批下人这两天临时摒挡本身府上的事件,而让刘大把本身府上统统会做菜的奴婢丫环小厮全都调了出来筹办这场宴席。菜是如何做出来的,旁人都不晓得,那些做菜的下人的嘴他已让刘大想体例堵住了。
韩白月听得目瞪口呆,将信将疑地拿起一个山查咬了一口。山查的底部被镂空,果核已被去除了,里头灌着糖浆,尝来酸酸甜甜的,要说有甚么特别的滋味……还真尝不出。
高展明笑道:“韩兄有所不知。昨日子辉兄做东,诸位兄弟山珍海味享用无数,我也贪了嘴,直到本日早上起来胃还涨的难受,再让我瞧见那些鸡鸭鱼肉我便快吐了。我事前也推测了这点,是以我让主子做菜的时候,叮嘱他们选用清肠舒胃的素菜,免得一会儿兄弟们吃坏了胃。”
世人听他搬出安国公来,也不敢不买他的面子,纷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展明道:“上全了。”
韩白月翻着白眼道:“你既用了那么多贵重的食材,为何尽给我们吃些素食?怎不见荤腥?”
嗜甜的道:“酸?怎能够?我的一点也不酸啊,怪甜怪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