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就连本来与他私交甚笃的平卢镇节度使刘强,按说有过世子刘世嘉被高嫱扣押一事,也该与高家势同水火,可现在他的态度也变得非常含混,一面非常附和赵亢出兵,可提到要他派兵援助,他却又万般推委,只说若赵亢有难他会极力互助,可究竟如何互助,却始终不肯松口。
实在高嫱和高元照之以是如此布局,也是被逼无法。赵亢难堪,他们又岂会不难堪呢?杀了赵玉莺和小皇子,即是断了赵亢的后路,赵亢是必然会出兵的,都城并不是固若金汤,一定能够反对赵亢铁骑。如果调集其他将领入京勤王,便是引狼入室,这世上没几小我是省油的灯,挡下了赵亢后事也难以结束。
高展明忙上前施礼:“臣见过皇上。”
就在这时候,小太子的病情又减轻了。但是高嫱等人忙着对付讨伐军,竟也没空摒挡他的事。
秋末将近入冬的时候,年青的天子驾崩了。
可如果不反……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看高家人持续清闲?!是他赵家把高家逼急了也好,是高家把他逼急了也好,总之到了现在,他就只剩下鱼死网破这一条路了!
都城里的局势垂垂严峻起来,朝廷每天接到赵亢又进军了多少里的动静,要忙着与赶来勤王的军队联络,还要下旨征兵收粮加强都城守备,就连高展明也忙得连轴转。
但是高展明经寺人通报入了内宫,竟在小天子的床帏前瞥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高华崇!
但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赵亢便是只为一口气也不得不拼了。他不顾大夫的劝止,带病挂帅,以清君侧除奸佞之名昭告天下,领兵浩浩大荡向都城解缆了。
到底也是过了两年,当初高华崇在宗学时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态度,打从上了朝堂以后,虽有家属撑腰他还是是贵不成当,但到底少年心性还是成熟了几分,现在的性子不再如畴前那样惹人讨厌,对高展明也不过分胶葛了。偶尔主动放下架子邀高展明一同喝酒,却也被高展明能推则推了。
但是与其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赵家坐大,他们也只能兵行险招,出此下策了。
高展明被高嫱召进宫议事,待完过后特地去了趟小天子的寝宫。小天子因为得了病,连宫室都不能出,父亲已然归天,祖母天然是忙得没空去看他,也不大体贴他,乃至早早就做好了放弃他的筹办。就连他的母亲许皇后迩来也病了不能伴随他,虽说是个天子,也实在不幸。这让高展明不由想起了这身材的原主。
高展明已经好久没有同高华崇打过交道了,细想起来,自打他出了书院后与高华崇就断了昔日来往,紧接着他又很快离京了。当时候高华崇倒是给他写过两封信,写信的人或许有所压抑,信倒也写得平平平淡,不过就话旧情,他看罢感觉无甚意义,也不想再同高华崇有甚么牵涉,是以向来未曾回过信。厥后回了京,同为高家后辈,同在朝中办事,不免要有些来往,不过他分寸一贯把握得很好,毫不与高华崇有公事以外的牵涉。
小天子稚嫩的声音从帘子后传过来,闷闷的:“不必多礼。”
这场清理来的过分俄然,刘家在都城的权势虽不小,但全无防备,是以被清理地非常完整。数百人被投入大牢后,案子又办得极快,只用了一个月的时候就结案了,数百人脑袋落地,不乏朝中大官,朝野震惊。
原主被人称作独孤贫,他的贫也不过同宗室后辈比起来不那么富庶罢了,是以这一项当剔除不谈。但是独与孤,倒是实实在在的。父亲早逝,母亲又是个不懂事的,他没有亲兄弟,堂表兄弟之间还要备受凌辱。高展明现在既成了高展明,他追思旧事,有些事情不晓得究竟是这身子带的影象,又或是他想的多了便深切其境,总之他现在想到小天子,便有种感同身受的哀思,是以忍不住想看看阿谁孩子,欣喜他两句。
高华崇瞥见高展明也是吃了一惊,旋即有些欣喜:“君亮?”
高华崇大略也一样难堪,一样沉默着。
一笑泯恩仇的事,高展明并不筹算做,起码不筹算同高华崇做――那不是他的事,他没有资格替那人去做。
小天子非常不幸,本年才五六岁的年纪,因染了会过人的弊端,也面也不能同人见,只能隔着帘子。高展明本日来本是想隔着帘子同他说说话也好,可高华崇在此,他俄然就不知该说些甚么。
年仅六岁的小太子即位,因新天子年纪尚幼,太后垂帘听政,安国公高元照辅政。高家人再次重掌朝政。动静传到赵亢耳朵里的时候,赵家属人的尸身都早已凉了。
赵亢当场喉头一甜,呕出一口鲜血来。他处心积虑熬了这么久,本觉得他赵家终究也能将高家取而代之,没想到高家的那群混蛋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莫非就不顾忌他举兵谋反吗?!不,不是不顾忌,那些人现在是逼着他反!本来只要能够拔擢小皇子,他赵家的血脉登上皇位,他就能够坐享半壁江山。可现在,他的女儿和外孙都没有了,他便是打着清君侧诛佞臣的名号起兵,便是真的剿除了高家,这江山又该留给谁去?留给其他的李氏皇子,他不甘心;可如果取而代之,一来他年龄已高,膝下并无出众的子孙,二来他就真的成了谋逆之臣,能成事倒也罢了,若不成事,留下千古骂名,后代也再难翻身!更何况,倘使他真的造反,那么他的仇敌就不再是高家,而是全部天下!既然李氏江山能被取而代之,各诸侯岂有不争分一杯羹的事理?本来的盟友也成了仇敌!
大殿里的寺人和宫女都退下了,偌大的殿上只要他们两个男人和一个隔着帘子的孩子,谁也不开口,氛围就如许冷了。
赵亢大病一场,病中也不忘派脱部下整兵待发,并派人与周遭各地节度使联络,同谋举兵清君侧一事。但是高家这一招釜底抽薪使得实在是妙,果不其然,赵玉莺与小皇子一死,本来口口声声要与他们歃血为盟的诸侯也开端推三阻四,不肯与他共同出兵;就连他部下的将领亦有劝戒他的,现在赵亢手中的兵力还不敷以称霸天下,何况高嫱既然走了这步棋,必定有所筹办,都城戒严以待,他们硬碰硬,没有必胜的掌控,即便胜了,弄得元气大伤,最后也很能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小天子隔着帘子咳嗽了两声,衰弱地叫道:“明表叔……”
比及赵亢真的出征了,其他各地的诸侯又开端蠢蠢欲动。有的亦跟着打出襄助赵亢清君侧的名义跟在赵亢军队的屁股前面,却并无战意,不过是看好赵亢能胜但不想让他独占便宜是以来抢分一杯羹;亦有勤王的军队出动,实在也是想趁乱捞点好处;更多的,则是在驻地整兵,先不轻举妄动,只等两边两败俱伤,再从速出动捡便宜。
当天,赵玉莺就被以谋逆罪投入大牢,而赵玉莺所出的小皇子连同奶妈也被囚禁。三天以内,朝中统统赵氏族人全数被禁军抓捕,支撑赵氏的朝臣也接连下狱,高家人刹时完成了对朝廷的大洗濯。
是以在这里赶上高华崇,高展明不免是有几分难堪的,但来了来了,总不能见了此人就退出去,那未免太决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