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间计
他们二人看看锦衣玉食被娇养长大的周悄悄，又看看一脸病容风一吹就要倒般的林秋棠，心疼更甚。
林秋棠抹着眼泪点头，走出几步天真懵懂的扣问，“爹爹，周姐姐脸上的疹子是因为食品过敏吗？她在府里住了这么多年，府中下人还不晓得她的忌口，周姐姐该多悲伤啊，实在是该罚。”
“小妹……阿姐总算是把你盼回家了。”
目光落在林秋棠肖似昭容公主的面庞上，看着那惨白的神采和带伤的额头，浑浊的眸中染上热泪。
林复礼严峻的看着在院中走动的林秋棠，林秋棠看着他一脸疲态的模样，心疼道，“爹爹，女儿一起坐马车回府有些乏了，就先沐浴安息了。”
她上前拉住林秋棠的手，杏眼染上泪光，“表妹可会怨我？”
几人眼中相隔十几载的团聚，对林秋棠来讲，是相隔一世懊悔的相逢。
林复礼拉着小女儿的手，“棠儿的居处，我和你娘亲早就已经给你备好，快随爹爹去看看。”
另一个丫头低声应和，“可不是嘛，不过周女人在府中与老爷公子蜜斯共同糊口十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了，这自是十几年未见的二蜜斯能比得上的。”
父女三人捧首痛哭，林祈安远远的看着，擦去眼泪走向地牢。
身穿锦衣的周夫人赶过来，看着当下景象，不由分辩甩了周悄悄一巴掌。
林祈安想明白这此中干系，一双凤眼顿时变得凌厉起来，“来人，将这两个奴婢带下去，关进地牢，等我亲身审判。”
林复礼双手颤抖的扶起林秋棠。
“这些年娘真是过分放纵你了，才让你胸无算计却胆小包天，回落雪院抄谋策三遍，别在这杵着丢人！”
青玉阁是林府最好的一处院落，亭台水榭，假山流水，都是林复礼亲身命人打造。
林复礼拍了拍额头，发笑道，“爹爹竟将此事忘了，棠儿先歇息，我与你阿姐就先分开了。”
站在垂花门旁的周夫人盯着林秋棠的身影远去，恶狠狠地剜了周悄悄一眼。
林秋棠衰弱的轻咳一声面上闪现悲伤之色，答非所问，“周姐姐唤父亲伯父，唤阿姐长姐，却唤我表妹，但是不喜好我？”
露秾满目哑然，“蜜斯，奴婢这不是在做梦吧……蜜斯这院子与室内陈列，怎如此华丽……”
林秋棠冲林祈安点头笑笑，抬步向着两个丫头走去。
“你们二人，是哪个院子的丫头？”
“我儿这是作何，快快起来。”
两个丫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垂下头去。
看到两人，林秋棠眼眶潮湿，提起裙摆向着二人跑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秋棠带着露秾走出来，超出屏风，千工的拔步床畔乌黑纱幔翩然垂下，地上铺陈着丰富的绣着玉兰图样的地毯，落地软绵无声。
林祈安拧着眉心带林秋棠与露秾入了府，在去青玉阁的路上，听到两个洒扫丫头藏在园子里悄声道，“周女人只是身材不适，丞相大人和大蜜斯便陪了她一个时候，竟连回府的二蜜斯都不管了。”
府中向来对下人宽大，却没想到小妹初归家便产生这恶仆诽谤之事，必须彻查才是。
“你这丫头，mm回府第一日，你怎就惹她悲伤。”
宿世她受周悄悄诽谤，一回府就和亲人离心，一步错步步错，终究将林府世人推向死路。
二人站在一处，一个身着华服娇气灵动，一个身形肥胖衣衫朴实。
林复礼林蓁蓁忙将地上的周悄悄扶起来，林相冲周夫人感喟一声，“你这不由分辩就脱手打人的风俗，该改一改了。”
周悄悄将林秋棠打量个遍，背脊挺直，下巴不自发的抬起。
林复礼身穿一袭灰色直襟长袍站在垂花门前，他生的儒雅俊美，只用简朴的木簪束发，可才年过不惑却已满头白发。
这院中的每一处，都承载着林家人长达十几载的思念与惭愧。
“得知表妹返来，我与伯父长姐自辰时就在府门外翘首以盼。可都怪我中午误食了过敏之物惹了病症，这才害的伯父与长姐没能第一时候出府迎你。”
周悄悄穿一红色对襟褙子站在抄手游廊，脸上面纱随风而动，丫头搀扶着她徐行走来，步步生莲。
周夫人赔着笑福着身子给林秋棠赔罪，“悄悄是个蠢的，但她常日里夙来是个灵巧的，还望二蜜斯大人有大量，能够谅解她。”
林秋棠轻笑，“既是粗使丫头，那为何现在会呈现在园子里？”
看到林秋棠停下脚步，林祈安神采有些慌乱，“小妹，这两个丫头的话，你莫要往内心去。”
林秋棠心中嘲笑。
“未时，自是当在后院浣洗衣物。”
“爹爹！阿姐！”
如黄鹂般动听的嗓音传来，林秋棠眸中划过一抹厉色，翦水秋瞳循名誉去。
“我在幽州十几载，虽没进过书院，却也晓得称呼上的亲疏有别。”
“女儿！”
“爹爹，女儿知错了，女儿好想你们……”
周悄悄委曲的抿着唇，心不甘情不肯的跟在周夫人身后分开。
她慌乱摆手，咬着下唇尽显委曲之态，“mm莫要多想，是我过分冲动用错称呼，我给mm报歉。”
林秋棠笑着点头。
而后他看向林秋棠，“你周姐姐并无歹意，你们二人年纪相仿，今后还需好生相处才是。”
林蓁蓁身穿一袭水绿色罗裙，温婉文静，可双十韶华未曾出嫁，却早早梳起了妇人发髻。
林秋棠红着眼眶点头，上前拉住了周悄悄的手，“姐姐勿怪，mm也是寄人篱下时遭到的冷眼疏离多了，这才……mm给你报歉。”
这周悄悄在相府当了十年的令媛蜜斯，阿姐又是个待人刻薄的从不会与她钩心斗角，乃至于她这诽谤的手腕都如此上不得台面。
马车到林府门外时，林府高低正忙成一团，府外独一一小厮驱逐。
“大哥”，林秋棠回过甚笑看着林祈安，“遵循府中端方，未时，粗使丫头该在那边呢？”
“浣洗衣物的后院在西，青玉阁在东……”
“这位就是秋棠表妹吧。”
垂花门处传来声响，林秋棠转过身去，瞧见了两道行色仓促的熟谙身影。
林复礼抿唇沉默半晌，而后宠溺的摸摸林秋棠的脑袋，“棠儿心细，都听棠儿的，过会就罚。”
林祈安听着这些话神采刹时沉了下去，他握上剑柄，戾气恒生，“是谁答应你们背后妄议主子的！”
呵~倒是个攻于心计心狠的主。
林秋棠记念的抚过立屏纱幔，“相府素雅崇尚俭仆，如此华丽之地，仅此一处。”
她抹着眼泪，站在周悄悄身边的林复礼与林蓁蓁心都要疼碎了，上前拉着林秋棠，眸中泪意昏黄。
周悄悄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没想到这林秋棠竟是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将她的谨慎思拿到台面上来讲，当众让她尴尬。
如何会不往内心去呢？宿世的她抱着忐忑希翼回府，与沈叙白站在相府门外时便已然心生失落，自大无措，在此听到这两个丫头的诽谤之话后，心内就只剩绝望和自嘲。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挺直腰板脆生答复，“回蜜斯，我们是刚被分到青玉阁的粗使丫头。”
林秋棠眸中划过一抹调侃，这个周夫人，先是用一巴掌和周悄悄脸上的红疹让父亲长姐心疼，再说周悄悄灵巧，暗指她一回府就挑起事端。
推开内室的门，入目便是红漆的家什和十二扇水云间立屏。
这一巴掌将周悄悄脸上的面纱打落在地，暴露脸上可怖的红色疹子。
鼓桌上的白玉花觚里插着几支新折的梨花，临窗的紫檀书案上摆着一套梅兰的纸砚，中间还摆放着插着几支玉芙蓉的梅瓶花觚与玉石盆景，东南边搁置着一盏卷云纹的玫瑰椅，一旁再走几步便是雕着鱼鸟图样的贵妃榻。
“我儿在外刻苦了……是爹爹错了，是爹爹现在才将你接回家……”
“女儿，这院中缺甚么短甚么都可一一说给阿父听，哪处不喜好了亦可奉告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