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于宫墙中
“绾绾，对不起，我来晚了……”
只是遗憾的是……
“绾绾，我错了……”
林秋棠忽想起第一次入宫时，也是禁卫军带领。
林秋棠眼尾扫过她香汗淋漓的模样，貌似厉鬼般嗤笑，“仁慈？”
恍忽间林秋棠瞥见那身穿银甲意气风发之人打马奔来，目光超出群臣定格在她身上，眉眼一如当年。
雪下的更大了些，绳索捆在身上嵌入肉中，痛意令人更加的复苏。
她于深宫带孝诘责李少俞，可等来的只要负罪的本相和李少俞带新后在她的宫殿行鱼水之欢的热诚。
“沈叙白……”
这番话没出处的令李少俞不安，他紧蹙眉头下认识呵叱，却见林秋棠看向城墙一隅，缓缓阖上双眸。
“棠儿。”
“大哥——爹爹——”
“你善窥测民气，却从不知民气宝贵。”
可她不知，幽州相遇是李少俞成心为之，他一个势弱皇子费经心机求娶她，不过是为了她林家的根底，为了先帝留下的那道密旨——长公主昭容之女若嫁皇室，必为皇后。
我好悔啊……
“绾绾！”
在她沉湎于李少俞编织的甜美谎话中时，她那平生廉洁刚正的爹爹被逼喝下毒酒；她身在虎帐的兄长被斩了头颅挂于城墙；就连她那怀有身孕的长姐也被欺侮致死！
“是我错了……”
禁卫军首级将弓箭对准林秋棠，李少俞才发急起来，“张峄城！你敢！”
是李少俞带她回京，送她认亲，还了她一场繁华。
内殿寂静无声，方才脏污的云雨声似是一场梦境。
“周悄悄啊，你该不会觉得坐上了后位陈家便繁华无忧了吧？你无妨猜一猜我林家世人身故的公愤，李少俞会将谁推出去停歇？”
林秋棠带着滔天恨意看向李少俞，声声冷厉，
似梦似醒间，林秋棠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
“他君子端方，从不肯流露姓名唯恐冒昧了我。你却冒认下传信之事，又打通我府中医师抢占救我功绩，后又以我明净之名威胁于他，逼他离京远走……令我爱错了人……”
沈叙白……
北风砭骨凛冽，衣袂翻飞更衬林秋棠身形薄弱，她抬眸望向城门处，似笑似恨。
窗棂格外冬雪声似哀鸣，见李少俞沉默不语神采乌青，林秋棠凄厉大笑，身形跟着笑声止不住的颤。
“世人都会记得你这皇位由何而来，亦会记得你是如何残害忠良、蝇营狗苟。”
“娘娘……”
“棠儿，你如许，只会让朕更想杀他啊。”
只不过当时的禁卫军是受命相护，而现在……是引她赴死。
“沈叙白带兵造反，已到城门外，朕用你的命威胁，命他孤身进宫。朕的棠儿那么聪明，不若猜一猜他会不会为你涉险？”
她不通机谋，从不知操控民气之术竟可至此地步。
“贵妃娘娘，禁卫军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请吧。”
林秋棠神情恍忽，她下认识抓紧李少俞的衣角，却被李少俞嘲笑着拂开，“如何？担忧他？想为他讨情？”
“李少俞，你处心积虑五年，以我为棋，夺得江山。”
死前竟还是将那君子端方最守端方之人拖下了水……
回应他的，只要凌冽的破空声，和那漫天乌黑中素净的一抹赤色。
“我本觉得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我为他守着江山安宁，他便能多将心机放在你身上，顾你一世喜乐。”
话落，林秋棠疏忽周悄悄惨白的脸，带着满腔恨意决然走进冬雪中。
宫中甬道庄严，老是一眼望不到头。
明黄色的衣袍再次呈现在视野中，林秋棠目眦欲裂，恨不能扒了面前人的皮，吞尽他的血。
彼时她正值情窦初开年事，历经几次援救之恩便等闲将李少俞奉为人间朗月，一意孤行退了与同性王世子沈叙白的婚约，不顾父亲兄长反对，应了李少俞的求娶。
“你们在滔天脏水泼到我林家时出面做了伪证，你们为了繁华繁华踩着我林家人的血肉向上爬。”
“林秋棠，圣上情愿留你一命已是仁慈，你不要不识好歹。”
林秋棠嘲笑着瞧他，“李少俞，演了五年的密意戏码，莫非演到你本身都当真了？”
眸中嫉恨的肝火闪动，李少俞踹开内侍，负手而立看向宫门处，“将贵妃吊于城墙，弓箭手筹办。”
殿内死寂，针落可闻。
他端坐高位，启唇便像恩情。
“五年前我初回都城受尽欺侮，是沈叙白日日传信于我解我不安思路；我中毒濒死之际，亦是他捐躯为我试药，几经存亡……”
李少俞目光晦涩的捏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眷恋的抚摩她的眉眼。
而百官面前陈着的，是安设林相的棺椁，陈旧不堪，锁链封禁，令人唏嘘。
林秋棠着一身丧服虔诚的跪在佛像前，身后的寝殿里男女欢愉的声音到了序幕，她紧绷的身形松弛般轻颤，手中染血的珠串散落在地。
适值夺储之时，众皇子间暗潮涌动，她和李少俞死生捆绑一处，父兄终是让步倾力互助李少俞。
林秋棠心中悲哀，她疯了般奔向那棺椁，却被禁卫军拦下，跪在冬雪中挣扎不得。
“十年前你周家罹难避祸到我林府，我父感念两家旧友收留你们，这是多么的仁慈，可你们又是如何回报的？”
都城的第一场雪落下，压在皇宫的红墙绿瓦之上，入目皆白。
“只要你求朕，便不必陪林家满门赴死。你虽是罪臣之女，但念在你陪朕多年，朕仍可留你在宫中，赐封皇贵妃。”
城门处百官跪在两侧，林秋棠登上城楼便瞧见大哥的头颅悬在旗号之下，赤色已黑，死不瞑目。
脸上滴落一片冰冷，分不清是雪是泪，林秋棠用极力量想要抬手去触碰，却始终无果。
“沈叙白……”
“李少俞，当年的事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有甚么资格去嫉恨沈叙白？”
内侍曹公公跪在君王侧擦着额间的虚汗，那暖账中的新后走下榻来瞋目圆睁。
宫门大开，马蹄声急。
管事宫女露秾哭着跪在地上，林秋棠回过甚去，就见大监曹德立在身后，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棠儿，先别急着恨朕。”
暖账内暴露明黄的衣角，林秋棠那双死水微澜的眸子看畴昔，年青的帝王正衣衫不整的倚靠在塌上，用那双震慑朝臣的凤眸傲视着她。
“李少俞，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棠儿！”
她和李少俞五年前相遇之时，她还不是丞相嫡女，长公主遗孤，只是幽州境内县令府中命若微草的养女。
“棠儿，你这又是何必。”
如有来世，就算我坠入无间天国，也定要诛尽欺我害我者，护你们一世全面。
“我这平生被你操纵至此，又怎会再遂你愿，成为任你玩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