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生

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的扶云苑。

这触感是实在的。

孩子刚醒，她也不想在孩子面前落泪，可她…想想就很后怕。

她甚么都做不了！

程静书愣住了。

她脑海中对于母亲的印象还逗留在在天牢与之见过的最后一面。

她楞楞地看着秦斓，泪水无声滑落。

昭宁二年春，她女扮男装，捎上了老友白轻语，跟着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一道去东郊成明山玩耍，她为了救一个落水的陌生男人把本身也搭了出来，那次她被哥哥们从水中救起后浑身发热，昏倒不醒，足足烧了七天七夜才睁了眼。

如果镜中花，水中月，定是看不到影子。

浣溪目露难色，低着头说：“奴婢擦桌子的时候不谨慎将铜镜摔碎了，新的还未买来。”

说到前面，秦斓也忍不住鼻酸眼胀。

担惊受怕展转反侧之时、处境艰巨想要放弃之时、被人踩进灰尘想要抖擞抵挡之时，只要想到这里，她就能咬牙持续对峙。

她唇瓣微微颤栗着，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栗，道：“把铜镜拿来！”

面前的程夫人比她们见过的最后一面还要年青很多。

公然是假的！

家里人都说那是她的鬼门关，过了那道关，她今后定是顺风顺水，安然喜乐。

可她的家不是已经被毁了吗？

这是程府。

面色惨白的女人忍不住自嘲。

这必然是幻象！

小女人眸色深沉地看着娘亲，瓷白的小脸因着病弱愈发惹人顾恤。

囡囡这模样她实在没法放心。

她问女儿：“饿不饿？你吓死母亲了。今后再敢女扮男装和你几个兄长出去厮混，母亲可饶不了你。你此次也就是因为病了才逃过一劫，你兄长们现在可都在祠堂跪着呢！你父亲说了，囡囡一日不醒，他们就一日休想起来。”

“那就端一盆水给我！”

“傻囡囡，你这是做甚么哟？哭甚么？”程夫人秦斓急仓促出去，抽脱手帕替她拭泪。

这是她的家啊！

当时的她，虽故意救治，却手中无药，只能那样看着，任凭再想替她受这份痛苦，却也毕竟只能当个看客。

程静书眸中水汽堆积，泪水愈发澎湃了。

太熟谙了，畴昔的五年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曾无数次地呈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笑着笑着，泪痕未干的脸上便又添新泪。

秦斓觉得是话说重了，惹得女人悲伤了，忙改口道：“你父亲也没怪你，你兄长们更是一天差人来看好几次。他们都心疼你，怕你出事。你这孩子啊，不会戏水还学人救人，差一点…差一点母亲就永久落空你了…”

她晃了晃脑袋，闭上眼睛。

秦斓在她面前挥手，见她没反应，忧心忡忡地叮咛下人去请大夫，持续为她擦汗。

莫非…阿娘说的就是那一次？

医者最怕不是不自医，而是连最爱的人都医不了！

浣溪捏着衣袖，无认识地搅动着，半晌都没动。

母亲蓬头垢面，瘦骨嶙峋，弹得一手好古琴的十指尽数断裂，断骨处都已经发黑流脓，却还颤抖着用指腹隔空形貌着她的脸，隔着天牢的栅栏含泪对她说：“囡囡，母亲没用，今后只要靠你本身了！活下去，别报仇！”

那种有力，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