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腊八(shang)
恰好由道台府施粥想到米粮这块,便想着购置个小庄子,让柳衡去做庄头,轻省安闲,过几年身子养好后,再做其他筹算。前些日子叮咛曹方去寻,本日方算妥了。
小舅子这般“休妻”行事,晓得地还好说,不**叶敷的事;不晓得的,还只当是他这个做姐夫的主张,仿佛他是欺软怕硬、背信弃义之辈,实在是惹人嘲笑。
为了少殛毙,说不定最后还会想着要“招安”,不管是不是“抚”,这先前的“剿”还是免不了的,要不那些处所绿营的,还去那里捞功绩?总要“剿一剿”,如果直接“剿除”,则是天大地功绩;如果“剿除”不了,申明强盗刁悍,“招安”的功绩也大了几倍。
就听门口有人笑道:“妾身传闻老爷在写字儿,不敢滋扰,现下看来,倒是在‘作诗’了!”跟着说话声,出去个容长脸的妇人。恰是叶敷的结发之妻赵氏。
叶敷笑着摸了摸胡子,笑道:“晓得你贤能。家和万事兴,老爷这些年的舒心日子,多劳太太操心!”
叶敷在书房里,挥毫写了一首七律,也顾不得袖口的墨汁,看着甚是对劲。他望了一眼边上磨墨的婢女春诵,微微眯了眯眼。原还只是个小丫头,现在端倪渐开,身形苗条,娟秀中透着几分娇憨。
叶敷一时心热,拉了她过来,挑了下巴,细心打量。
因上个月休妻之事,赵文禾触怒了叶敷,被罚了禁足,闭门读书,筹办来岁春进京考恩科。
起初还不感觉,前些日子让其太太赵氏派到书房这边,叶敷才发明府里另有这个美人,涓滴不比他现下正宠嬖的第五房小妾姿色差。
等那丫头出去,赵氏拿了帕子。捂着嘴吃吃笑着,对叶敷道:“不管如何,老爷总要谨慎些身子,这还是明白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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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娉袅袅十三余!”叶敷阖着眼睛,吟诵着,嗅着她身上不沾脂粉的平淡暗香,不由赞道:“真是豆蔻好韶华,让老爷瞧着,好生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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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戏丫头,让老婆瞧个正着,叶敷面上亦有些抹不开,“呵呵”嘲笑了两声。问道:“但是有甚么事,要寻我说?”
叶敷最是不耐烦这些俗事。微微皱眉道:“上个月不是有郡主寿辰的例在吗,添减些就是。曹家是世家大户。孚若亦不是爱财之人,这些个面上到了就罢了!”
春诵见太太来了,唬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获咎不获咎老爷。挣扎着从叶敷身上起来,到门口给赵氏俯了俯身,道:“太太!”说完,便低着头,缓慢地避了出去。
对于内弟妇妇杜氏,叶敷本是不喜其出身的,固然也是明净人家,不过是地主乡绅,毕竟不是书香家世。但是这几年下来,瞧着她行事本分、脾气和婉,心中亦是非常对劲。
赵氏回道:“余家的笔墨铺子里有个伴计。手脚有些不洁净,被辞退了的。后在粮店里做伴计。被余家二少爷瞧见,就怒斥了几句。对方倒是凶悍,两下里动起手来。现在,传闻那伴计的娘子被选进道台府做**,那伴计也卖身入道台府。在旗地人家,不比外头,**奶公虽是下人。也有几分面子。余家二少爷怕那伴计在道台府进谗言,内心甚是惶恐!”
十顷良田,因这家家主好赌,欠了好多内债,年关难过,便筹措卖地。代价也便宜,十顷地加个小庄子,不过是三千五百两。如果遵循时价,如何也得将四千余两。
叶敷揽了她的腰,拥她在本身腿上坐了,摩挲着她的小手道:“奉告老爷,你十几了?”
别的,就是要筹办年后剿匪之事,来岁有万寿节在,各地必定都要谨防的。
赵氏收了余家送地三百两银子,见事情办好,面上也带着几分欢乐。就见外头有个小丫头来回话。见赵氏也在,先给老爷太太存候,而后道是五姨娘那边做了新吃食,请老爷畴昔咀嚼。
年底公文来往,照平常月份要稍稍忙些。另有来岁的万寿节贺礼,虽说从曹颙的官职来讲,四品道台还没有奉礼贺寿的资格,但是初瑜是皇孙女,封号是“和硕格格”,曹颙在宗亲里的封号亦是跟着老婆,为划一于武一品的“和硕额驸”,这贺礼倒是少不得地。
赵氏笑道:“瞧把老爷臊的,不过是个丫头,老爷若汲引她,妾身还能拦着不成?”
赵氏笑着应了,但是脚下却仍不动处所,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老爷,小八那边……”
庄先生传闻曹颙破钞这些银子,唆使大管家在外跑了半个月,只为安设个过气的伶人,面上便沉了下来。瞪着曹颙好半天不说话,眼神像是长刀子,要挖出他地心瞧瞧似地。
与叶敷的雪日挥毫、红袖添香的安闲清闲分歧,曹颙现在却甚是难过。
曹颙行事,向来鲜少瞒庄先生的,便将柳衡之事说了。虽说在衙门那边办好当手续,柳衡与柳家的都入了曹府奴籍,但是不幸他命苦,想着给他安排个轻省的差事。
庄先生正筹划着,如何既能让那些兵痞子落下好处,又能让曹颙寻个由子卖力剿匪。曹方来寻曹颙回话,说是在城外寻到庄子了。
庄先生是初三打蒙阴返来地,杜雄、杜辉兄弟及其家眷已经都被押送到济南府去。毕竟是上了年龄,五十多岁地人了,庄先生打蒙阴返来,身子有些受凉,疗养了4、五日。
伉俪两个口中的“小八”,就是赵氏的胞弟赵文禾,因其在赵氏亲族兄弟中排行第八,以是乳名是“小八”。
春诵只感觉心如小鹿似的。跳地缓慢,身子却似僵了,动也不敢动。
注:曹颙的封号确切是“和硕额驸”。和硕公主地丈夫,书上记录多为 “和硕公主额驸”。
“余家二少爷?”叶敷听了,眉头微微伸展来开。余家是沂州城里地大户。诗书传家,也有后辈在外为官。这个余家二少爷,少有诗才,是沂州城里驰名的才子,与赵文禾是同榜举人。
春诵还在室,那里见过这个?身子都软了,满脸羞红,浑身颤抖着道:“老爷……”
叶敷听了,立时变了神采,冷哼一声道:“如何?小八耐不住清寒,向你讨情了?”
赵氏道:“老爷说这话做甚么,你我伉俪,这都是妾成分内之事罢了!今儿来寻老爷,是请老爷来拿个主张的,再过些日子是道台府小公子百日,我们这边地礼,要筹办份多厚的?下边几个县地人家,都打发人到我们这边讨信来。老爷品级最高。他们都要按我们的分子递降着送!”
这般安排,倒是甚是合心,叶敷那里还会记得小妾还等着?笑着对赵氏道:“还是太太安排的安妥,今儿天寒,叫厨房炖两只野鸭子,我们吃酒。小八那边,也送两盘好菜慰劳慰劳他!”
道台府那边除了施粥不说,郡主寿诞后还往普济堂舍了银钱,也是供应了稠粥,一些老弱孤贫,依仗着这两处的热粥,在数九天亦不算是难过。
赵氏闻言一愣,随后不由皱了眉,责怪道:“老爷,就算是小八常日行事偶有不当之处,老爷也不该如此说,那成了甚么人,活生生的陈世美吗?他不过是性子谨慎,怕受杜家牵涉,使得我们跟着受累罢了!老爷这般说,可委实叫人悲伤!”
叶敷内心恼着,俄然想起一事来,先前小舅子像是偶然抱怨过,为暮年的浮滑,结婚仓促,有些嫌杜家家世低。
赵文禾二十多岁,身上是举人功名,原是帮衬着姐夫在衙门里办差事的。赵家亦是诗书传家,与叶家是世交。赵氏父母暮年前后病故,家中只要这个幼弟,便跟着姐姐到了姐夫家来。
叶敷固然风骚,但是与嫡妻也算恩爱,被这般打趣,亦是不恼。
叶敷听了,不由点头,叹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粗鄙之人,竟然敢同举人脱手!余家也是,不过是个小人,辞了就是。何必再招惹!孚若不是轻信之人,过几日老爷便同他说知,如许卑贱不懂端方的下人,他还需严加管束方是!”
进了腊月,气候更加酷寒,就是在屋子里坐着,仍能听到窗户外吼怒吹过的北风声。往年这个时节,衙门中最怕的就是冻死人的动静,本年叶敷却感觉甚是舒心。
赵氏见他站起家来,像是坐不住的,想必是惦记往五姨娘那边去,内心感觉没滋味儿,微微一笑,说道:“老爷,林儿十岁了,虽有两个mm,到底还是少兄弟帮衬。偏生几个mm也没个动静,妾身请了经年地白叟瞧了,我们宅里这些个丫头里,数春诵最有宜男像。原还怕老爷不喜,打发她先过来服侍笔墨。今儿看来,老爷也是爱的,择日不如撞日,妾身这就叫人将我那院的东屋清算出来。先让春诵做个通房,等肚子有了动静,再扶了妾,也免得其他几位mm恼!”
庄先生在旁听了,感觉希奇,问道:“孚若,你不是不在沂州置产吗?春季的茶园,你本身个儿都是半亩没留。这好好的,如何想起置地来?”
瞧老婆神情不似作伪,叶敷只当本身是多虑了,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最好,不然这般下作,就算来岁高中,亦难有福祉!”
春诵小声地回道:“回老爷话,奴婢十三了!”
不过,曹颙现下是外官,与在都城时还分歧,他的礼品不宜丰富,还要显得孝心,这此中则需求费些个心机。如果一时在山东寻不着,也该令人往南边去采买。
虽晓得府里新收了一房下人,但是庄先生起先并不晓得柳衡的身份,也没放在心上。本日他身子稍好些,便在书房这边与曹颙谈下衙门里地事。
固然看着不过三十来许,实际上赵氏与丈夫同庚。已经三十有六,奔四十的人。只是平素重视保养,向来又是好脾气,不如何操心,以是看着年青很多。
赵氏听着丈夫话说得这般重,内心非常不舒坦,但强忍了没有暴露来,言道:“老爷,这回事。小八有个故交,是城南余家的二少爷,这些日子三番五次上门,想要恳求小八给做其中人,往道台府那边赔罪。小八推了两次,实在没推了,又不敢暗里做主,便让妾身来问问老爷地意义!”
“他一个举人,如何获咎了道台府?孚若家风甚严,府里也没有仗势欺人之奴!”叶敷有些迷惑。
赵氏笑着应下,伉俪两个相伴着往正房去了。
如许想着,叶敷面上就带着几分疑色,晓得老婆“长姐当母”,与小舅子姐弟干系亲厚,便开口问道:“小八休妻,到底是何原因?不会是想着考恩科,再寻个别面的岳家吧?”
明后年山东的赋税都是减免,曹颙将来两年任上也没了出成绩、捞功绩的机遇,如果错过这个剿匪,就算是考评为“卓异”,也不好升迁。
过了好一会儿,庄先生才哼了一声,出去了,嘴里道:“妇人之仁!”
叶敷克日正宠这个妾室,听了不由要点头,但在老婆面前,多少另有些顾忌,摆了摆手,打发那丫头下去,道:“对姨娘说。老爷这另有公事未妥。让她先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