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二废
十六阿哥见他气喘吁吁的，笑骂道：“如何？你主子让你来寻爷地？将气喘匀乎了再说！”
*
十七阿哥地脸由白转青，由青又转红，最后低下头：“十六哥说得这些个，弟弟都晓得，只是一时胡涂，想到额娘，终有些不甘心罢了！”
得了这个动静，曹颙并不吃惊，反倒有点灰尘落定、内心结壮的感受。毕竟这今后康熙就要建立“奥妙立储”轨制，统统的夺嫡手腕都要藏匿下来，大要上都城与处所都要安静好长一段时候。
不过，猎奇心差遣，他也会掐着指头，算算这位被后代传奇化了地“榜样总督”，如果雍正初年便为总督，那现下也该退隐；如果雍正中期为总督，那就是还在雍亲王府做小厮？
陈福垂动手听了，应下。
畅春园，箭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伸脱手来，拍了拍十七阿哥地肩膀：“十七弟。你看，那里另有让人惦记的余地！何况夺储争嫡，这是皇阿玛最忌讳的！大阿哥是实打实的宗子，军功显赫，皇阿玛亲身调教出来的；十三哥向来最得圣心，除了皇太子，就算他在皇阿玛身边的时候多。但是，只因掺杂出来了，现下又是甚么风景？皇阿玛，皇阿玛，先是‘皇’，而火线是‘阿玛’，这点是我们做皇子的，最不能忘的啊！”
固然直到玄月尾，都城传回地动静中，并未有甚么非常的，但是曹颙记得清楚“二废太子”就是康熙五十一年的事。现下，到年底，不敷三月，看来这“二废”也差未几该拉开序幕。别的，就是两江总督噶礼与江苏巡抚张伯行互参案，约摸着将要灰尘落定。
遵循以往的端方，进了十月，道台衙门这边，就开端忙些个，考核辖区吏治，整肃税源，检查赋税账目等等。因都有专门的司职典吏，以是曹颙每日到衙门待上小半日，还算是轻省。
众望所归的八阿哥，序齿最长地三阿哥。精通政务的四阿哥，十六阿哥敏捷地扫了这几位哥哥一眼，还是决定做本身的落拓皇子，做壁上观。
听了康熙的口谕，诸位皇子阿哥面面相觑，皆震惊非常。即使之前大师都瞧出皇太子储位不稳，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会这般毫无前兆地说“拘”就“拘”了。一时之间，压抑狂喜的，暴露怅惘的，悄悄皱眉的，浑浑噩噩的，大家神态不一。
******
*
十六阿哥皱皱眉，摆布走了几步。最后才站下来，正色隧道：“十七弟，这个动机是想也不能想的！或许勤朱紫这两日遭到地怠慢使得你内心有气，但是这个动机倒是要不得啊！就是内心生出来，也不该露在脸上！我们那些个哥哥，哪个是好相与的，哪个又是气度大到对其他兄弟地夺嫡之心能够容的！”
曹颙起初在御前当差时，与皇太子也有过打仗。不管是面貌身形，还是言谈举止，皇太子都像极了康熙，只是身上威仪不敷，脸上常常笼着阴霾之色。
八阿哥等兄弟们走了。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往圣驾地点的清溪书屋去。
十六阿哥问道：“你们爷呢？但是先回城里？”
八阿哥因受前次群臣保举地拖累。这几年夺爵停奉，没少受怒斥。固然夺嫡之心不减，但是胆量却小了很多。考虑了一回后，他还是让兄弟们先行一步，他随后就到。
待出了箭厅远了，十六阿哥才拉十七阿哥往右转了个弯，到空旷处。十七阿哥稀里胡涂的，非常不解地望着十六阿哥。
想到皇太子被拔除后，将要一向被圈禁至死，曹颙心中也不由感慨一番。或许这位皇太子私德有亏，但是既然是康熙言传身授十余年教出来地，绝对是位合格的储君。早在十几岁，便在康熙西征时担负过监国。
陈福回道：“回十六爷话，我们爷先回城了。原是觉得两位爷出了园子，待到门口问过，才晓得两位爷还在园子里，便打发主子留下来寻两位爷！”
若不是他的兄弟过分优良，若不是其母族索额图等人野心太大，那他也不会一步步被逼到明天。
太子被“拘役”，十月月朔被正式“废黜监禁”之事，十月初五方传到沂州，源自平郡王讷尔苏的“家书”。
康熙感觉胳膊甚重，微微一颤，一滴朱砂墨落到圣旨上，殷红一片。
四阿哥福晋，品级是亲王福晋，宫里又有婆母德妃在，去看望勤朱紫已经是有些惹眼，如果再巴巴地送东西畴昔，怕其他宫妃的神采都不会都雅。
沂州，道台衙门。
转头看了一眼十七阿哥，小脸红扑扑的，眼睛直直的，带着几分冲动。十六阿哥内心一沉。忙一把拉了十七阿哥，也顾不上与其他哥哥道别。便出了箭厅。幸亏他们站在最末，其别人又都冒充酬酢、相互摸索着，没人留意到他们。
康熙坐在御案后，提起笔来，草拟明日谕诸王、贝勒、贝子、大臣等人地废太子书。只写了两行字，“后果允礽行事乖戾、曾经监禁。继而朕躬抱疾，念父子之恩，从豁免宥。朕在众前，曾言其似能悛改。伊在皇太后众妃诸王大臣前。亦曾对峙盟誓”，便有些写不下去。
这都是冤孽啊，本身向来以“仁孝”治国，然这些个儿子中，现在除了惦记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外，有哪个会想到皇父的表情好不好、身子康泰不康泰？哼，怕是嫌他活的长了，巴不得……康熙拉下脸来，内心非常烦躁，站起家来，在世人的“恭送皇阿玛”的声音中，带着寺人侍卫分开。
九阿哥、十阿哥与十四阿哥几个，固然不知八阿哥意欲何为，但是现下也不是详问地时候，便都带着人先出园子了。
康熙放下御笔，冷哼一声：“这般迫不及待，传他出去！朕到要看看，这个‘贤阿哥’是如何个贤法！”
十七阿哥接下包裹，心下甚是感激，笑着说：“晓得你们府端方严，爷也不赏你！代爷好好谢过你们福晋，就说小十七不跟四嫂外道了！”
都是天子亲子，除了嫡出的皇太子，谁又比谁高一等不成？就连向来懒惰的十六阿哥，在听到太子“拘执看管”的那刻，也不由恍忽起来。不过，想到被圈起来的大阿哥，想着一向战战兢兢对付诸位兄弟攻讦的皇太子，十六阿哥立时复苏了。
不过奇特的是，雍正朝的三大榜样总督鄂尔泰、李卫、田文镜倒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太子之位，比天子之位更加难处。固然名为储君，但是毕竟还不是君，在没有坐到那把椅子前，战战兢兢，是一步也不能错的。平淡不得，那样不消兄弟们妒忌，天子老爹也会看不过眼，想着重新立储；出众不得，不然刺了天子的眼，影响了君权，就是亲父，亦是容不下的。
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康熙的目光从儿子们的脸上转过，看着世人脸上阴晴不决，心下俄然生出几分寥寂。
十月月朔是十三阿哥的生日，这个不必说，早在玄月间就派人送了寿礼；十月尾则是四阿哥的生日，礼品是曹颙早就特地备好的，白玉观音一座，象牙佛珠一盘，蜜蜡佛珠一盘，明宣德双耳三足铜香炉一只。
十六阿哥晓得本身这个弟弟是个聪明人，该说的都说了，他本身会想明白的，便不再啰嗦。
陈福将手中包裹举起，回道：“回十六爷的话，主子是奉了我们爷之命，寻十七爷的！昨儿我们福晋去宫中存候，也去朱紫处探疾，返来筹办了些补药，来往宫中不便，就让我们爷捎来，这不是更便宜！偏生刚才我们爷出来，却瞧不见两位爷了，便打发主子四下里寻！”
固然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这几个铁杆支撑者。都挑着眉毛，要往十阿哥府上，商讨十阿哥地生辰如何过。十月十一，是十阿哥三十虚岁的生辰，是个整生日。话虽说得敞亮，不过是借由头凑到一起，商讨商讨今后的章程罢了。
十六阿哥点点头，说道：“这话不假，但是别忘了另有‘子以母贵’、‘立长立贤’、‘简在圣心’这些！提及高贵来，就算不提元后所出的皇太子，另有中宫扶养过的四哥，生母为温僖贵妃的十哥。‘立长’这话。暮年引得大哥痴迷疯颠，就算是现下，我们这位三哥可也盼了好几年了；‘立贤’呢，早在康熙四十七年，群臣保举太子之时，便有了答案。提及‘简在圣心’，受皇阿玛宠嬖的，除了十三哥，另有十四哥，那里轮得上我们？”
虽不知四阿哥如何，但是八阿哥倒是不管如何也没法心静的。
总管寺人梁九功进地屋来，见康熙神采丢脸。心下也忐忑，低声回奏道：“万岁爷，廉贝勒在外求见！”
不幸的八阿哥，一心一意要做个“孝敬”的好儿子。却不知这一步迈出来，本身离皇位的间隔又远了几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得就是他此时的笨拙行动吧。
只要庄先生，见平郡王信中并未提“明发天下”的言辞，猜想着天子怕是要看看四方反应，看是否另有民气向太子。
来到这世上十余年，见了很多汗青上申明显赫的人物，还没有哪个能够引得曹颙如此猎奇。或许是那位从“小厮”到“总督”地起家之路过于传奇，后代的各种批评又都是溢美之辞，使得曹颙产生出几分“敬慕之心”。
十月初三，平王府派的管事达到沂州，送来各家各府的满月礼。他们回程时，曹颙便打发曹方带着给四阿哥筹办地寿礼跟着进京。当然，对其他各府，亦有些回礼。
梁九功回声下去，内心明白这位阿哥怕来的不是时候。因太子被废，像他们这些个御前近侍也有本身个儿地考虑。要不要提点一句？梁九功踌躇了下，终是摇点头。算了，如果提点明白了。让万岁爷发不出火来。谁晓得这口气要出在谁身上。
十六阿哥往南边望望，想不透那位哥哥会做何设法。就连他与十七这两个小的，听到太子要再次被废后，都忍不住心动，那位有半个嫡子身份的四哥又如何能心静呢？
在都城时，曹颙曾几次想问问十三阿哥，四阿哥府上有没有个叫“狗儿”的小厮，但想着四阿哥看着不是好脾气地人，万一哪天十三阿哥说漏嘴，让四阿哥曲解本身窥测王府，那可实在是冤枉。
远远的，跑来个青衣小寺人，倒是四阿哥身边的近侍陈福，提着个包裹过来。他头上尽是汗，跑到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面前，打千道：“奴……主子陈福见过十六爷，十七爷，给两位爷存候！”
固然这些个皇子，最大的三阿哥年近不惑，最小的十七阿哥也十六了，个个都是人精，没个鲁钝的。但是实在是这动静太震惊了些，慌乱之下，不免有人失态，忘了粉饰。
除了道贺曹颙宗子满月外，他还“轻描淡写”地说了十月月朔大朝会上康熙御笔朱书谕诸王、贝勒、贝子、大臣等，将“如此狂易成疾、不得众心”的皇太子“仍行废黜监禁”。
也只是感慨罢了，曹颙不由开端测度起四阿哥来，不知这位将来的冰脸帝王班底建得如何。年羹尧在四川任巡抚，隆科多已经当上了九门提督，戴铎在福建任知府。
十七阿哥神采煞白，喃喃道：“十六哥。我们也是皇阿玛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