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捉拿
傅赖光心中虽是不甘,但眼看如此闹下去,也一定有甚么好处,只得临时鸣金出兵,跟着畴昔。待走到那巷子绝顶,公然见到一桩砖瓦小屋,墙颓瓦坏,甚见破败,却不知是甚么处所。正待相问,早有小厮将门锁开了,把兰香送了出来。跟进门去,只见屋内脏乱不堪,桌破凳坏,尘嚣满榻。那婆子上前,取块手帕将炕上一抹,便叫小厮们把兰香安设在上,又一叠声要热水、手巾、剪子、草纸、绷接等物。陈杏娘叮咛留两个小厮看管,便带了傅月明归去。
陈杏娘说道:“也只得等老爷返来,还能有甚么别的体例?”说着,就拿帕子抹起眼睛来,又道:“我再四的与他说,再收一房罢,我又不是个容不得人的,他只是不肯。岂料,他面上说着不肯,背后里倒偷着吃!弄出如许的事来,明儿传出去,这满城里还不知如何笑话!”傅月明便劝道:“母亲休要如此,父亲不是如许的人,这些都是外人使的战略,好来谋夺我们产业的。”陈熙尧也说道:“月儿说的是,你也罢了,谅半子也不肯这般行事的,你倒别听信小人谗言,就胡思乱想。”祖孙二人劝了一阵,陈杏娘方才止了抽泣。
傅月明一番话落地,世人皆有些面面相觑,这些人虽非良善之辈,却极是害怕官府,刚才听她扬言要见官,不由皆有些慌了。余里正更没口儿的说道:“就依女人说的办,兰香是你二叔领来的,现在先叫她住在你二叔家,渐渐儿地等傅员外返来就是。”
傅赖光已没话讲了,又只顾坐着不走。半晌,外头小厮来报导:“兰香生了个男丁。”陈杏娘听了,满心烦乱,只说晓得就打发那小厮去了。傅赖光倒是满心欢乐,没口儿的说傅家有后,又起来道贺。那接生的婆子出去讨喜钱,倒被陈杏娘一顿话喝走了。那婆子一面走,一面嘴里不住地咕唧,出了门想了想,终是不肯白辛苦一场,便直奔傅赖光家去了。
正在对峙之际,那兰香俄然抱着肚子,自椅上滑了下去,神采煞白,抿着嘴一声儿也发不出来,汗珠子自额角上不住的下滚。世人一见此情,皆知她是要生了,顿时手忙脚乱。那跟她来的婆子,会些接生的手腕,在她腹上摸了摸,就向世人说道:“到时候了,列为老爹、太太,从速寻个洁净处所,拿草纸绷接,这孩子就要出来了。”陈杏娘立时说道:“我家哪有处所,让她出去生!”傅赖光说道;“天塌下来也不及性命要紧,她都要生了,你还将人往外撵?”陈杏娘厉声喝道:“这不因不由的,哪有在人家里生孩子的事理?反正这儿不是你家,你倒站着说话不要腰疼的。你不嫌,我还怕沾了倒霉。你不怕你领归去,如何?”本来,这产子虽是喜庆,但是世人皆谓妇人出产必有血污,非常不祥,陈杏娘故有此语。
此事了毕,天气已将晚,这三人却连午餐也未曾吃得,到这时也都饿了。陈杏娘便叮咛上房里摆饭,同父亲、女儿一道吃了。饭毕,陈熙尧便戴了帽子,起家去了。
送了外祖拜别,傅月明想了一回,便向陈杏娘说道:“母亲,那兰香才出产,一小我住在那破屋子里,不是个事,还得寻小我搀扶她才好。”陈杏娘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她如许来攀诬乱指,我倒还派人服侍她?哪有如许的事理!”傅月明笑道:“倒不是服侍她,她现下在我们家的房里住着,母子两个若出了甚么岔子,外头人便说我们杀人灭口,难保不惹上一身的腥。再一则,这事儿没那般轻易告终,处那傅赖光以外,恐另有旁人在幕后教唆,放小我在那儿也好哨探着些。”
两人只顾拌嘴,那兰香躺在地上,肚里疼的垂垂紧了,嘴里不住哎呦。里正目睹不是事儿,便出来打圆场道:“我说,二位且别争论,究竟是性命关天。还是先寻处所叫兰香出产,待孩子诞下再做理睬。”陈杏娘肝火攻心,一口咬死了无处可容,定叫兰香出去,闹得不成开交。
陈杏娘当即说道:“她人虽小,却端庄是我们家里的人。你也不过是我家老爷的本家,论起亲戚来,隔着三五层墙呢,倒凭甚么来管我家里的事?”傅月明也笑道:“这人间的事,不在说话之人年事大小,只关乎其理正与不正。今兰香出产,身子不便,前儿二叔也说了领回家去不便当。这去二叔家不便当,莫非搬到我家来就便当了?虽是路途近,也免不得搬动,她一个才出产的妇人,那里经得起这等折腾!再者说了,我父亲又不是出了远门,不过是光临县换盐引罢了,隔不上几日就要返来的,就慌在这几日上了?”傅赖光无话可说,想了想又道:“那屋子如此肮脏,怎好住人?”陈杏娘接口道:“这有何难处,叫两小我畴昔略拾掇拾掇就完了。”本来,那屋子本是傅家一名家下人住的,那是个积年的孀妇,在傅家听用了一辈子。告了老,傅沐槐佳耦怜她无人奉侍,便将那屋子与她做了个终老之所,每月叫人拿些银米与她。那白叟在那儿住了不上几年,便去了,丢下那屋子无人打理,就成了现在这幅情状。兰香为此事住了出来,却不知算个甚么缘法。
堂上一世人见这提刑院差了人来,一阵风也似将傅赖光拿了去,皆不知所为何事。那边恰是个内心有鬼的,又同傅赖光很有些粘连,唯恐受其缠累,也忙自起家去了。独剩下陈熙尧祖孙三人,陈熙尧见本日唱了如许一出闹剧,也烦恼不堪,便问女儿主张。
傅月明见状,内心思忖了半晌,旋即上来讲道:“母亲,我记得巷子东头咱家还空着一间屋子,处所虽窄,倒还容的了人,不如就叫兰香挪到那儿去罢?”陈杏娘微微一怔,立时便回过神来,说道:“原是那儿,倒也好,就是那边罢。”说毕,便不睬傅赖光,低头去问这兰香的意义。兰香至此时,早已疼得没了主张,只要得个处所就成,哪另有挑的力量,便点了点头。陈杏娘就叫小厮上来抬人,世人七手八脚将兰香撺掇到那边傅月明所说的屋子去。
这本是打好了的算盘,却不料被傅月明走来,一顿话搅结局面。那边正又是个墙头草,见势不对,就倒了畴昔,反叫他将兰香领归去。此事不但不成,只怕还要倒赔房饭钱。傅赖光是个惯占便宜的人,哪肯吃这哑巴亏,顿时便嚷了起来。
一世人又返至堂上,那赵史与关宽目睹势头不好,便寻隙溜了,三叔公也推大哥体衰,挨不得,去了。独剩傅赖光与里正返来,在堂上坐下。陈杏娘心中不耐,又不得不该对,便叫丫头重新炖了茶上来,世人坐着发言。
这婆子才出门,忽有两个青衣节级上门,进门便连声喝道:“傅赖光在那边?老爷差我们来拿他!”那傅赖光见两个官差来寻本身,惊得面无人色,连连陪笑问道:“二位官爷,小的就是傅赖光,敢问哪位官老爷找小的?所为何事?小的向来循分守己,想必老爷寻错人了。”那节级也是本地赌徒,与这傅赖光原有些嫌隙,当即把眼一瞪,骂道:“寻的便是你!你在西南营干下的功德,还问谁哩!现下人家把你告了,咱家老爷拿你上公堂去问话,还装不知哩!”一席话毕,便不由分辩,劈手上前一把将傅赖光两只胳膊反剪,拿麻绳捆了。因捆地紧了,傅赖光疼的连声叫喊。这二人并不吝情,只向陈杏娘告了罪,便推着傅赖光去了。
那傅赖光端了茶碗,一饮而尽,又自果盒里抓了一把干果放入袖内,方才说道:“本日的事儿,嫂子还是见个主张的好,只这么着,也不是个别例。我倒成心领兰香归去,偏她这时候生了,转动不得,这也叫没法可施。”傅月明斜睨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二叔说的是,兰香现下是转动不得。既如此,也不好挪来动去的再往这边宅子里搬了,就叫兰香在那边屋里临时住了,待父亲返来,再做理睬便了。”傅赖光张口斥道:“你家家长尚未发话,你一个小孩子在这里乱插甚么嘴?”
那傅赖光气的双目圆瞪,本日的事儿他本是策画好了的,趁着傅沐槐不在家,傅家门里只得一个陈煕尧主事,借陈煕尧是外姓不得插手傅家香火之事,再以陈杏娘无出为由,赛过这父女二人,将兰香塞进傅家门里。虽则兰香口里那套说辞是他教的,但是这房里差使的丫头,哪有个洁净的?就是傅沐槐在这里,又敢强说同她没甚么?兰香也将临产,将这孩子生在傅家,待傅沐槐返来,也说不清了。这傅家门里有了本身的人,天然更便利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