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画风略微妙
不管太后是不是真这么交代的，琴姑姑开口，代表的就是皇后的意义。
和王妃却气得肺疼。
全哥儿眨着水亮的黑眼睛看李英歌。
渐次给皇后问安的声音此起彼伏，清冷的殿内多了一分喧阗。
也怪不得她有底气坐到四妃之首。
武王生母就坐在明妃下首，真有本领，如何不拉着本身的母妃怼上明妃和贤王！
现在看来，真是个懵懂的孩子！
这话听着不像反问，倒像反讽。
其他参加的妃嫔，绕是位份只高不低，放在别处是珠玉，放到明妃身边，就被反衬成了鱼目。
这是皇后明天说的第二句话。
武王领着五城兵马司，像个打动手的官兵似的，被派去为乾王、贤王两位皇弟的大婚迎来送往，武王妃想为自家男人出气，拉她下水做甚么！
“姐姐面冷心慈，才不会为了块玉佩和你计算。你好歹要叫我一声’庶母妃’，皇上赐给你的东西，我可不敢夺人所属。”明妃掖着袖子掩嘴笑，冲李英歌安抚似的眨了眨眼。
和王说的好听是好学有才名，说的不好听就是脆弱书白痴，连带着娶的和王妃也是个唯唯诺诺的闷棍子，当娘的不作声，当长女的要做刺头，她底子懒怠理睬。
大婚前，外务府底子没有派教养嬷嬷教诲李英歌礼节端方，皇后仿佛全然忘了此事。
这是皇后明天说的第一句话。
萧寒潜的温声提点浮上脑际。
李英歌心下暗叹。
她是来认亲的。
琴姑姑团团福礼，“太子妃、武王妃、和王妃多留一步，还要劳烦几位陪乾王妃一道，再去万寿宫凑凑热烈。”
只笑眯眯看着李英歌，大有李英歌不接话茬不罢休的架式。
武王妃神采一沉，待要开口，却发明李英歌歪头蹙眉，神采竭诚而不解，心下不由迷惑。
全哥儿还没答话，武王妃就噗嗤一声笑，看向上首皇后，话倒是对李英歌说的，“四弟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呀，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孩子见着孩子就欢畅，两句话就说到玩儿上了。
皇后悄悄看了李英歌一眼，眉心几不成见的一蹙即松，冲琴姑姑抬了抬眼。
话外之意，该上厕所的上厕所，想出去透透气的趁早，没事的人也能够滚了。
武王妃目光一闪。
其别人或小声闲谈，或含笑旁观，仿佛不感觉武王妃言行不当。
说来这乾王妃深居简出，七岁上才踏出李府二门，还没跟着谢氏来往寒暄，又拜师进了兴园，一待四年，婚事一波三折，婚期又急，摇身就成了乾王妃。
皇后扶着琴姑姑的手，转入后殿换衣。
公然城阳大长公主和信国公收她做干女儿的事，太后和启阳帝晓得，皇后事前却不晓得。
一向没插话的琴姑姑俄然开了口，仿佛才想起殿内的小辈大的太大，小的太小，笑着福礼道，“太后娘娘一早就有交代，几位小少爷小蜜斯，不是各有课业在身，就是还长身子贪睡的年纪，天没亮进宫认过新婶婶的脸也就罢了，不必再往万寿宫去了。”
李英歌心下大奇。
说着似早推测皇后不会接话，转头就拿肘子拐了和王妃一下，啧啧道，“三弟妹，我说的对不对？四弟妹可比你家大女人还小一岁呢！”
要不是之前城南长街的事，闹得百姓口口相传，儿臣可真不敢信赖，四弟妹如许娇娇弱弱的，竟能击退刺客，捉了人扭送官府，不但本身毫发无伤，还叫那些捐躯援手的百姓交口奖饰……”
李英歌假作去摸腰间玉佩，不动声色摆脱出明妃握着她的手，略带忐忑的去看皇后。
明妃清澈的笑容微微一顿，和身侧妃嫔互换了个意有所指的眼色。
这亲生母子俩的画风，也挺奥妙的。
男孩是笔墨纸砚，女孩是锦帕荷包。
她明知故问，琴姑姑笑而不语。
琴姑姑并未回皇后身边，还是跟着李英歌，轻声提点道，“乾王妃且先给几位娘娘敬过茶，再来见几位嫂嫂、侄儿、侄女。”
有人恍然大悟，有人悄悄不屑。
动机才一动，就听常青接口道，“好叫武王妃晓得，城南长街那场闹剧，是丁公公全权措置的。当时护着乾王妃的恰是奴婢，武王妃如有兴趣听，奴婢必然知无不言。”
小福丁儿是萧寒潜的人，身份和本事如何，不在话下。
殿内的人更少了。
她拉着李英歌打量，转头冲着皇后娇嗔道，“姐姐您看，皇上多少偏疼，如许精贵的玉佩，顺手就给了乾王妃。妾身眼馋这块玉佩多少年了，皇上总也不肯松口赐给妾身，原还觉得是留着给姐姐或太子殿下的，没想到一错眼，就落到了乾王妃的腰带上。”
殿内温馨一瞬。
她捂着嘴咯咯笑。
明妃对着皇后娇嗔，这画风好奥妙。
外人不晓得，在场的人却都晓得，太子和武王俄然被撤换差事，不就是因为和刺客有干系！
听话听音，皇后刺的不是她，而是为她暗中摆设造势的萧寒潜。
李英歌倒是意兴阑珊，见东宫的奶娘忙将全哥儿抱到一旁，便眨着眼对武王妃鲜明一笑，脆声道，“大嫂说的，我如何听不懂？”
她口中的大堂兄，是武王妃的宗子，年已十五，正在议亲，比李英歌还大三岁。
和王妃敢怒不敢言，假作掖袖子，不动声色的避开武王妃的手，只涨红了脸，呐呐不出声。
殿内响起一阵拜辞声。
没想到皇后和明妃劈面锣劈面鼓，没有明枪暗箭射来射去，倒是姐姐来mm去，不像死仇家，倒像平凡人家里，处得和敦睦睦的妻妾。
都说坤翊宫和娴吟宫斗了十几年，大有水火不容之势。
“全哥儿，你还记得我吗？”李英歌见全哥儿害臊的点头，不像前次在东宫时行事说话都要先看太子妃，心下不由一软，忍不住握了握他捏着金锞子的小胖手，眉眼弯弯道，“你如果喜好这类金锞子，转头我再让人送些给你玩儿，好不好？”
一份针线换一份回礼，笑谈间转向右边，和太子妃、武王妃、和王妃序了平辈礼，轮到小辈，常青捧着的认亲礼就只出不进。
妙手过招，凡人退避。
之前只曾远观，明天近看，才惊觉已经坐三望四的明妃，看着竟像只要二十出头，莫论她膝下有个已满十六岁的贤王，光论如许貌举止，怪不得能得启阳帝独宠十数年。
眼波流转间，转而看向琴姑姑，“倒是乾王妃这礼数，半分不错，小小年纪端的慎重，但是琴姑姑亲身教诲的？”
李英歌这下是真奇了。
成心偶然落在李英歌身上的视野，跟着这阵人声倏忽不见，李英歌只做未觉，抬眼快速一扫。
几次言辞摸索，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就晓得。”皇后一改人前冷酷，眸色冷厉如刀，“李家算甚么，李英歌算甚么。小四这是不满我逼着他纳冯十一，明里暗里的帮衬李家，给李英歌撑腰。拿个小丫头做筏子，他的手腕，又比我高超多少？”
武王妃不觉得意。
怪伸谢氏和萧寒潜都护得紧！
话外之意，皇家、宗室最乱的就是辈分，拿年纪说事，也不怕闪了自家的舌头。
脾气心计如何，连道听途说都算不上。
不过是看她是软柿子好捏！
李英歌了然，冲身侧常青微微点头，就着琴姑姑的引见，正式拜见以明妃为首的几位妃嫔。
倒是她被武王妃点名的长女气不过，翻看着李英歌送的锦帕荷包，声音不高不低道，“我虽长四婶婶一岁，这女红针线却不敢和四婶婶比。听大伯娘这意义，四婶婶不但女工好，论起应变急智来，竟也不输男人，也不知比起大堂兄来如何？”
寡言冷酷的皇后眉眼一动，看向明妃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谁的东西谁做主。现在东西易主，mm想要，再求皇上也是徒然。”
至于明妃避重就轻的教唆意味，皇后充耳不闻，她更不会放在心上。
莫说事不关己的妃嫔，就连悄悄核阅李英歌的武王妃，一时也有些兴趣大失。
不是来看人神采的。
明妃笑盈盈的冲李英歌招手，“武王妃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乾王妃还一团孩子气呢。头先受了那么大的委曲，幸亏有忠仆护主。也怪不得皇上脱手如许风雅，一赏就赏了先帝爷留下的玉佩。”
李英歌垂眼，偶然再打量位列左边的其他妃嫔，眼风一扫，就见殿内右边亦是云鬓香风，从上往下顺次是太子妃、武王妃、和王妃，各本身侧站着宫女、丫环，另有东宫、武王府、和王府的小少爷小蜜斯，或站着，或被奶娘抱在怀里。
明妃岂会不知。
奶娘丫环们簇拥着各家小主子，却行退散。
因太子妃暮年无出，全哥儿这个嫡长皇孙生得晚，东宫厥后出世的庶后代年纪就更小，最小的庶女还窝在奶娘怀里的襁褓吹泡泡，李英歌就筹办了些孩童喜好的金锞子，打成生肖花果的模样，小巧精彩，倒惹得殿内多了几分孩童笑语。
她这么一说，就将事件的主导和功绩，都算到了小福丁儿身上，摘清了李英歌。
殿浑家未几，左上首坐着位面孔清丽的妇人，服饰淡雅却不失矜贵，举手抬足间安闲温婉，眼波不经意一转，竟透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少女般的娇嗔。
皇后脸上亦是不见波澜，反而顺着明妃的话茬，沉吟着嗯了一声，“能得城阳赞一声慎重懂事，认作干女儿的人，那里还用的着外务府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嬷嬷教诲。”
李英歌微微扬起脸，脸上一片茫然，仿佛不晓得皇后这话从何而来，又落向那边。
武王尚武，娶的武王妃亦是将门贵女，她言行开朗，殿内世人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