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酒楼相见
捏起一颗糖渍过的梅子,红唇悄悄抿着,她含混不清道,“生在晋地有何不当?恰好还能见见都城内里的风土情面,可比在侯府憋闷着强多了。”
春兰秋菊费尽口舌,想让主子撤销去晋地的动机,恰好薛素的性子最是固执不过,一旦她下定决计,别人说得再多也不会有半点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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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春兰的神采立即变了,她本想让许侍卫压服主子,哪想到此人直策答允下来,这、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就算当了一段光阴的侯夫人,薛素也并不算娇气,盖因她宿世吃的苦实在太多,短短几年的享用,还不至于将一小我多年养成的风俗尽数抹去。
杏眼中划过一丝对劲,薛素瞥了两个丫环一眼,似真似假的抱怨,“瞧瞧人家许侍卫,再看看你们,的确就跟小管家婆似的,看来我得快些将你们嫁出去,省的束手束脚。”
许呈少年时就从了军,跟在楚清河身边奋战杀敌,对于故乡的印象并不算深,但这类特别的阵势,普通人都忘不了,他细心机考半晌,倒还真想起来了。
偏她要面对的是天灾,而非天灾,即便从未历经地动,但出城时看到城外灾黎受灾的模样,那副场景深深切在她脑海中,只要一想就感觉遍体生寒,委实难受极了。
眼底带着几分不虞,薛素撂下筷子,说,“明个儿就是小年了,不如你陪我过了节再走。”
春兰茫然无措的看了许呈一眼,后者感知非常灵敏,缓慢地抬开端来,与她对视,沉吟半晌道,“夫人,既然您情意已决,部属情愿随您一同出行。”
一夜畴昔,马车慢悠悠走着,并未焦急。
“说话。”他有些烦躁。
一起行进,许呈时而下去寻觅雄师安营的陈迹,在肯定间隔侯爷只要半日脚程时,车队便不再急着赶路,直接找了一间破庙歇歇脚。
嘴上这么说,女人眼底却透出几分忧愁。
许呈一样坐在火堆中间,也不知他究竟故意还是偶然,竟紧挨着春兰,二人相隔不过半尺远。
没想到夫人竟会说出这类话,春兰秋菊顿时面红耳赤,好似煮熟的大虾,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素净面庞上透着一丝冷意,她将茶盏放在桌案上,直截了当的开口,“你们不必再劝了,既然没法将我绑在侯府,还不如亲身护送,不然哪天我心血来潮,单独一人上路,那才是险要至极。”
早在赏花宴上,春兰就见地过夫人的嘴皮子究竟有多利索,她不管如何都回嘴不过,只能悻悻的闭上嘴,不再多言。
许呈不愧是楚清河最信赖的部属,驾车的速率不急不缓,固然略有些颠簸,却比浅显车夫强出不知多少倍。
喝了口热汤缓了缓,她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人。
女人披着件无一点正色的雪狐裘,因衣裳非常宽松,将隆起的小腹都给遮住了,别人只能看出她身姿窈窕,却根本分辨不出她已经怀胎蒲月了。
“你!”
镇上的人并未几,但酒馆却变态的热烈,只因剿匪军都来到此处,固然不敢喝酒,但吃上些热腾腾的饭食,灌上一肚子汤水,在酷寒夏季也能舒畅些。
让小二加了一幅碗筷,薛素夹了一块卤肉,小手将帷帽翻开一角,暴露精美的下颚以及嫣红的唇瓣,她小口小口的吃着,红嘴儿沾了薄薄的油光,更显柔滑,男人喉结猛地滑动了一瞬,身子生硬的不像话。
三日以后,恰好就是小年。
“有个处所叫一线天,是一处山涧,不过碎石并不很多。若赶上炎夏,防备山贼落石的手腕另有些需求,但入冬后,想搬石头上山都难,他们底子不成能设下埋伏。”许呈信誓旦旦。
“先歇息一夜,明个儿还得赶路。”
见男人满脸正色,女人用指甲狠狠抠了下掌心,强笑道,“连夜赶路真的有效?我听许呈说过,一线六合势险要,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筋断骨折,你习武多年皮糙肉厚,却也不能让手底下将士顶着漫天大雪上路,两眼一争光,说不准就磕着碰到了。”
许呈盯着阿谁高挑清秀的女人,并未言语,眼神却没有移开。
窗边的高大男人仿佛发明了甚么,蓦地昂首,锋利的鹰眸直直盯着门口的位置,粗粝大掌捏着茶杯,在粗瓷上面留下了蛛网普通的裂纹。
见状,薛素赶快握住他的大掌,再接再厉的劝说,“侯爷,连日驰驱,这些将士已经有些熬不住了,有的人手脚上还生了冻疮,有的人染上风寒,你总得给军医时候诊治一番,不然带伤上阵,胜算实在不高。”
将衣裳金饰清算一番,薛素带着丫环以及十几个侍卫,坐着两辆马车,直接出了都城,而莲生则留在侯府看家。
听到这话,两个丫环面皮俱是一抖。
自打被周振顾玉琳二人蒙骗了一通,小女人长进了很多,也不会让人担忧。
雪狐裘乃是可贵一见的奇怪物,小镇上的百姓何曾见过这个?纷繁将目光投注在薛素身上。
薛素靠在软垫上,春兰瞧见主子高矗立起的肚皮,脸上尽是忧愁,小声咕哝着,“您应当为小少爷想想,如果我们在晋地呆的时候太长,您说不准都快分娩了。”
渐渐咬着干粮,她瞥了许呈一眼,问:“另有多久才气到并州?”
“不可,彻夜雄师定要赶到并州,那处的贼匪闹出了不小的乱子,为了掠取粮食,害死了很多百姓,我能担搁,但晋地的父老乡亲却等不起。”
北地天寒地冻,比不得北国四时如春,不过冷也有冷的好处,起码没那么多蛇虫鼠蚁。
剿匪军靠着双腿跋涉,而薛素等人却坐着马车。
现在楚清河怕是已经出了城门了,他麾下两万雄师,即便日夜兼程,估摸着也不会太快赶到晋地,本身轻车简从带着人马,想必不会被雄师甩开。
半月不见,楚清河略瘦了些,表面比在都城时更加通俗,仿佛刀刻斧凿普通,下颚处青玄色的短须有一个指节那么长,这副不修面貌的模样,估摸着是好久没有打理。
主子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又生了一副鲜艳斑斓的面貌,即便怀胎蒲月,容色还是不减分毫,平时上街都会有很多登徒子盯着那张白生生的脸儿看个不断,从都城到晋地,路途何止千里?一旦真赶上了歹人,侯爷怕是生吞活剥她们的心都有。
小丫环也是个脸皮薄的,耳根泛红,低着头,好半晌都没吭声。
健壮的胸膛狠恶起伏着,楚清河如何也没想到,一贯和婉的小老婆分开都城后会变成这副德行,他粗喘口气,沉声道,“我派人送你回京,不会有事的。”
指腹拨动着光彩浓绿的翡翠镯,薛素轻笑一声,嗔道,“你这丫环懂甚么?所谓一日不见如何三秋,你家夫人就是个不知事的,半晌都舍不得跟侯爷分开,他不让我去,我就偏要去!”
薛素走出去时,除却靠窗的位置另有空位以外,别处早已被挤得满满铛铛,再无落脚之地。
小厮们升起了火,薛素坐在火堆中间,看着郑氏从承担里拿出灌好的腊肠,切成薄片,夹在馍馍里头,因灌肠时加了很多辣子,通红的油汤浸润着乌黑的干粮,浓烈的香气跟着热度的降低满盈开来。
床褥老早就铺好了,薛素固然爱洁,却也不是矫情性子,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的讲究,草草漱了漱口便歇下了。
深深的看了小老婆一眼,楚清河不得不承认,素素的话说的很有事理,贰心中不免有些踌躇。
薛素径直走上前,坐在长条板凳上,春兰秋菊站在她身后,她俩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军汉,一时候慌的不可,手足无措。
秋菊苦着脸,哀叹道,“主子,侯爷只是去晋地剿匪,固然年前回不来,但以他的本领,用不上几个月就能大获全胜,您为何非得畴昔?”
如果只要山贼的话,薛素也不必操心吃力从都城赶过来。
心房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掌死死握住,薛素不着陈迹的皱了皱眉,接着道,“之前看了很多杂书,上面记录:匪贼会将石头从山涧上滚落,以此御敌,并州四周可有合适做埋伏的处所?”
现在薛素也在镇上,她本身有些畏寒,却并没有服从春兰的奉劝回堆栈安息,反而去了最大的酒楼。
“有甚么可说的?来都来了,莫非侯爷想把我打发走不成?传闻晋地的流寇极多,如果赶上了……”
“三日内就能到。”
“你如何来了?”楚清河声音沙哑,此中带着浓浓的愠怒,他紧咬牙关,恨不得好好经验小老婆一番,省的她涓滴不珍惜本身的身材,来到晋地折腾。
转眼就到了小年前一天,剿匪军到了一座城镇,在镇子上修整,采买一些必须的物质,筹办连夜颠末一线天,直奔并州。